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郁月生看向他的时候,安安就用胳膊肘把折纸挡起来,只给自己圈出一小块地方,像是围造他不容侵犯的安全领域。
“你认识池隐吗?”郁月生问。
安安继续忙活着自己的,没好气道:“不知道。”
“那你还有哥哥吗?跟里面那个哥哥差不多大的,脸圆圆的……”
安安动作停了下来,大眼睛盯着郁月生。
郁月生正瞧着他呢,就见安安眉头忽地皱起来,五官都挤在了一块。
通红的脸蛋上,瞬间就是稀里哗啦的眼泪珠子砸下来了,他举着胖乎乎的胳膊抹擦着眼泪、鼻涕,张大嘴巴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刺耳,尾音拖得又长,他一边叫嚷着,哭得更凶了,走廊上的人都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郁月生:“……”
他有种莫名被当作人贩子的感觉。哦,也有可能被误会是年纪轻轻喜当爹,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别说带一小孩了?
反正周围那些目光,不是嫌弃,就是同情。
郁月生撇过脸,尽量避免跟路人对视,只好掏出餐巾纸递给安安,好半天才压低声音,干巴巴憋出一句:“别哭。”
女人拎着包匆匆走了出来,一把将安安抱起来,也没纠结自己小孩现在正哭得鼻子不是眼睛的,只是跟郁月生打着招呼:“老师,我们先走了。”
“嗯。”
倒是女人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喊住了郁月生:“方便的话可以留个号码吗?齐倦在学校里很多事我都不知道。”
郁月生把手机拿出来,他看着女人抱着孩子实在不方便,便说:“我打给你。”
瘦长的指尖快速地拨出了一串数字。
齐倦看着屏幕里,女人给她转了一笔账。他也没领,只是将手机塞回了枕头下面,想着等女人走远了,再给她退回去。
他缩回被子里,烧得浑身滚热又晕晕乎乎,口干舌燥地,连眼皮子都在打架快要睁不开了。
被子忽被小心翼翼扒下来了一些,齐倦抬起眼,发现郁月生已经回来了,估计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睡着。
“渴。”齐倦嘟囔着。
“等下。”
齐倦迷迷糊糊快昏睡过去的时候,感觉有潮湿的棉棒在戳着他的嘴唇,正蘸着水一点点晕开。他的额间都在流着汗,也许是有人在拿着毛巾给他擦着。温热的触感覆在前额,可真温暖啊。
感受到对方离开的时候,齐倦迷糊道:“别走。”
正在给他收着吊瓶的小护士,转身看看郁月生,轻忽一笑。
郁月生:“……”
他没作出什么回应,只是抬手将棉棒扔掉了。
小护士走了之后,齐倦还在继续说着:“我好讨厌医院。”
郁月生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掏出手机给老袁发了个微信。他将齐倦的手塞回了被窝里:“没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齐倦在小幅度发着抖,也不知女人和他说了些什么。
郁月生只是问他:“胃还疼吗?”
齐倦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郁月生:“这是什么意思?”
齐倦咳了两声,说:“还有一点吧。刚才她在的时候好疼,见到你就好多了。”
“嗯。”
“老师,你之前说的带我去你家那句还作数吗?”
“算数。”
-
老师家里的书房里边亮亮堂堂的,窗帘在微风吹拂下曼妙晃悠着。
郁月生坐在电脑桌前整理着什么东西。
齐倦趴在桌子的一角咬着笔盖写着作业,时不时抬起头打量郁月生一眼。
那人专心地投在工作之中,侧面的线条凌厉干净,眼瞳里倒映着电脑屏幕里的蓝光。劲瘦的手指游刃有余地敲打着键盘,连着清瘦的腕骨也绷出着好看的弧度。
齐倦撑着脸,忽然觉得,认真的男人可真帅。
是手机的震动将人拉回了现实。他滑了一下屏幕时,才看到班群里面又在叽叽喳喳聊起来了。
班长程愿愿在里面说,她白天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说郁月生的实验论文得了全国性的奖。
底下紧跟着一片鼓掌的图片。
齐倦翻了一下朋友圈,同学之间不少都在截图说着这个事。他心里说着真无聊,转手发了一张给左子明。
左子明:【……】
左子明:【???】
齐倦一手敲着桌面,气定神闲地回道:【没事,就是给你看看。】
左子明;【???这是什么】
齐倦:【怎么样?我们班主任,厉不厉害?】
左子明心说怎么觉得有一把无形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只好回复道:【嗯嗯嗯!厉害。】
齐倦的嘴角正在一点点勾起来,头就被圆珠笔给轻轻敲了下,一下子就将他的小脑袋瓜给敲得缩了回去。
“写完了?”郁月生问他。
“写写,这就写。”齐倦揉着头发道。
-
天空劈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暴雨如注,被风吹卷着直往窗户上拍去,飞快地流淌出叠加的水迹。
客房里,齐倦缩在被窝里头,眉头紧紧锁着,额间也被冷汗洇湿。
他被陷在梦境里——
……
齐倦正抱着一袋板栗,走在郁月生身边,一边剥着栗子一边同郁月生搭着话。
阳光适宜地洒在小路上,还有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在身边飞快跑过,拉开的校服外套翻卷着,书包也一跳一跳地打在脊背上。
很快地,他们又带着欢笑声跑远了。
走到巷子里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窗口里升起炊烟袅袅,饭香弥散开来。而在不远处的一面墙壁上,画着一张天蓝海蓝的彩绘,一半落在阴影,一半身处阳光。
“月生,我们在这拍个照吧。”齐倦拿出手机,抬着胳膊抵了抵郁月生。
“等下。”
郁月生压低了声音,齐倦这才听见不远处有争吵辱骂的声音清晰传来。他皱了皱眉头,抱着装着板栗的纸袋跟着郁月生走了过去。
巷子里的阴凉空气在迎面袭来,阳光也照不进来,青石板地面覆了不少的苔藓,踩在脚底下滑滑腻腻的。
那突兀的声音愈来愈近了,一下一下砸进耳膜里,教人心里也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拐了一个弯的时候,齐倦忽然走不动了,腿脚有千斤之重,浑身也像是被胶水黏在那个空间里,与空气严丝合缝地粘牢着,一点也动弹不得。
他感觉有点窒息。
视线里头,一蒙面的男人将一位女生脖子上的项链粗鲁地扯了下来,在那白皙的颈侧划出了好长一道狰狞血痕。
女生略枯的头发散乱着,眼睛都哭得红肿了,一边无助地大叫着捉贼,一边跟他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她哪里是那高大男人的对手,脸也一连被甩了好几个结实的巴掌印,看起来就更显狼狈了。
“你们在做什么。”
郁月生一脚踹在歹徒腰际,将人狠狠踢翻在地生生吃了一嘴巴子灰泥。他又将项链从对方攥得紧紧的手心抠了出来,转身还回女生手里。
女生惊惶未定,一边道着谢,一边哆嗦着掏着手机准备报警。
歹徒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挡下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到他偏头呸了一口泥出来。
紧接着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在烈日下边引得刺目地疼。
柔柔微风拂面而过,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齐倦愣在原地,清楚地听见了刀具没进身体里的声音。
在女生的尖叫中,他眼睁睁看着郁月生慢慢滑了下来。
而他拳头握得死紧,眼睛里的血丝一缕缕溢了出来,喉底咯咯悲鸣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汩汩的血流在耳膜间流动着轻响,风中伴着痛苦的喘息声被无际放大。
他听见相机响起的声音,一切被定格成一张黑白的照片,悬在了黑棺前方。紧接着地,送葬的音乐刺入耳膜。
……
“月生!”他终于喊出来了。
哗啦啦的雨声之中,齐倦猛然从黑暗中坐起身来,大口地喘息着。
此时,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来,给了屋里转瞬的通明,照得他一张脸惨白如纸。
齐倦抬手将床头灯按开时,暖黄的灯光包裹下来,他才感觉那种恐惧和无力感稍稍散掉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也许是那日黑衣人给他说了上一世郁月生救了一名女孩,自己却捱了一刀之后,他就一直将这件事芥蒂在心。
齐倦捞起外套披好,还是放心不下地在郁月生房门前走来走去。他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次次抬起手,又蜷了蜷指尖,缓缓放下。
“咔哒。”
门忽然开了。
“怎么了?”郁月生看着他。
可算是见着人了。齐倦深呼吸了一口,也不避他:“做噩梦了。”
郁月生挑起眉,一副“你不会还要我哄你吧”的表情。
齐倦朝里看了看:“我能不能在你屋里打个地铺?”
谁知这时候屋外忽然打了一个闪雷,轰轰隆隆地划开了安寂的雨夜。
齐倦倚着门框不给人关门,脸上还笑嘻嘻道:“天地良心,我真没有非分之想。”瞧他这话说的,听起来就更像是有什么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