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郁月生平时不爱点评别人的好坏,但并不高兴妈妈总是戳着齐倦的脊梁骨说他。
他沉着脸:“齐倦会画些画在网上卖。前段时间他在生病,刚做完手术,还在为我们的以后考虑。”
想了想,他又说,“齐倦父母那边,有钱与否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靠的是他自己。”
想到那个幼稚的小鬼,郁月生短促轻笑,“虽然以他的话说是要养我。”
郁月生:“齐倦每天都会跟我说他挣了多少,笑着跟我说,老师,你看我们的小家又涨了10平米啦。我确实有被触动到。而他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TWWH生物征文比赛的事情是个误会。那时候是我不够上心,齐倦并不知情。他没有拖累我。相反,齐倦讨厌福尔马林味,很怕虫子,以前闻着那些味还会跑出去躲着吐——”
郁月生将手机里的实验室构架翻出来,紧张又期望发生转机地,放给妈妈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但他仍然主动地给我置办了生物实验室,接受了这些。”
手机屏幕里。
房间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只只玻璃瓶,它们像是小熊威尼宝贝的蜂蜜罐。有些已经放好了生物样本,有些还没养起来,乖乖地贴着标签,做好了备注。
齐倦不爱学习,动笔也少,标签上的字迹有些稚嫩,但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
郁月生当初接受齐倦出钱租房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在今天拿出来,告诉自己的妈妈,证明齐倦不是在玩。
这个人确实重病,但他已经在一笔一划、将笔力入纸、力所能及地对自己好。
郁妈妈没吭声。
郁月生不知道他们沉默的意思,心理建设一点点坍塌:“你们觉得同性在一起是污点。但是,接受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很难吗?”
郁月生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将银行卡恭恭敬敬放在桌上,疏离道,“接受不了的话,选择二。工资和之前的奖金转给你们。不止养老,就算天天旅游出去玩也足够了。”
“想要孙子可能不行,我未满30领养不了。你们可以考虑领养个儿子。”
“和一的区别是,你们不愿意接受,我们会尽孝道,但也不会留下了。对不起。”
郁月生态度坚决,说完竟也有些难过。
郁展颜忍不住问:“他不是病了吗,你以后怎么办呢?”
郁月生:“一个人也好。清闲。”
郁展颜:“这钱我们不能要,你自己收着,给那孩子看病要紧。沁沁,你觉得——”
“嗡——”
煎熬已久的电热水壶烧开了,发出刺耳的叫嚣声。
“再!再说吧!”郁妈妈将筷子摔在桌上,掩面呛咳了好几声,想到以后的日子只觉得头晕眼花。
她一直以儿子为豪,每天画着精致的妆,骄傲地跟别人吹嘘自己儿子有多好多好。
突然发生这些变故,知道很难改变,也还是难以接受。血压也瞬间涌上来,像滔天洪流一般将她冲昏了过去。
郁月生是在第二天早上回租房的。
他一边插着家门钥匙,一边身心疲惫地翻看着手机信息。
昨天晚上,他守在妈妈的病床前陪了一夜。
最开始,他见视频通话结束了,想给齐倦打电话说下情况,但齐倦一直没接。他有些担心,也赶紧补发了短信。
拿着外套等得焦急难耐时,齐倦这才回了消息。
手机屏幕上,是齐倦给他发了只小狗狗的表情包。表情包是齐倦自己画的,小狗水汪汪的大黑眼睛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狗狗眨眼的动作很慢,只会慢吞吞地眨着单边眼睛。
一下一下地,像是能舒缓人心。
配字是:【知道啦qaq。好好陪阿姨吧,阿姨会没事的别太担心。我在家乖乖等你】
眉间放松,甚至能想到齐倦俏皮眨眼的模样。
钥匙旋开了家门。
郁月生看到了架在客厅中央的油画。
那是一幅3mx2m的壮观的黄昏日落图,整幅画面色彩浓稠,混着油画颜料的香氛。
画面底下是猛拍礁石的磅礴浪花,而在丹红的海平线之上,却是细腻交织的流云晚霞。
翻滚的浓云在天际层层叠涌而来,边缘被渡上灿烂金身。日落的霞光仿佛能从画面迸流出来。
崽崽又在家里画画了。
他好像在这一方面真的有着惊人的天赋和创造性。
比起那令他头疼的学习,确实进步飞快。
视线落在了油画旁边,有两只散落的蛋糕盒。
“齐倦?”郁月生期待地朝屋里喊了声。
没听见回应。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齐倦不会还在睡觉吧?
郁月生疑惑地朝卧室里走去。
推开房门时,见着被子鼓起来一块,像坨小山丘。
他表情松动,走上前将被子掀开一些,又将被角熟练地压在了齐倦的下巴处。
是那张熟悉的精致的小脸,此刻还在熟睡。睫毛铺落下来时,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他拍拍齐倦:“起来吗?给你带了早饭。”
没有动静。
又伸手摸摸齐倦的额头,有些烫。
“齐倦。醒醒。”
齐倦猛咳了几声,身体躬了躬,漆黑的眼睫这才慢吞吞睁开:“老师,天亮了吗?”
可能是高烧,加上也没睡踏实。齐倦说完这句后,忽然朝着床沿翻了身,对着地面无声而艰难地干呕了好几下。
伴着咳嗽,齐倦脊背的骨头一节节凸起来,后颈都渗出一些细密的珠汗。
郁月生给他顺着背,眉头锁起来:“已经是20号了。你发烧了。”
“烧呗。别拿我煎鸡蛋就行。”齐倦神游似的指指门,虚弱道,“外面有盒蛋糕是宋繁星买给你的。外卖员配送。差不多跟你昨天点的粥一块到的。”
“空的那盒是你吃了?”郁月生的衣服上还粘了些室外的雨露,显得冷冰冰的。
齐倦摇摇头:“倒掉了,不想让她送给你。她她居然买二十英寸的,难度系数太高,我他妈看着就害怕,吃不掉。”
齐倦边说着,还咬着下唇,摆出委屈的表情。
郁月生扛不住齐倦卖乖,把手往被窝里伸:“别骂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手刚刚贴到胃部。齐倦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哑得不像样,“老师,这里不能碰。”
郁月生放下早点:“我给你揉会。”
见要瞒不下去,齐倦捞起被子捂住脸,缩在里面慢吞吞地说:“我做了手术。”
说完又悄悄地将被子下移一些,观察郁月生的表情。
!
郁月生愣了两秒,心里的不适感愈发强烈。他快速地掀开被子,想要掀对方衣服的手却突然滞在半路。
他眉间皱起,俯下身就开始噬咬齐倦的嘴巴。
长期的想接受齐倦又不敢接受,怕外界目光,躲,模棱两可,惴惴不安。
如果他回来,见不到齐倦了怎么办。
什么事都要瞒着人,然后悄悄地去做。做手术,揍池隐……
什么事都要担,拼酒,见妈妈,喝咖啡,交房租,空出来的实验室……
然后再摇摇欲坠来见他,无非是在折磨他,让他患得患失。
呼吸逐渐急促,齿间的切合便愈是用力。
那双单眼皮眼睛因眼白过多,看着人时时常冷漠,如今却像是另一种沉默的热烈。
……
“这么想我啊。铁树开花了?”齐倦慢慢地舔了舔嘴巴,扯出来一个苍白的笑容。
嘴唇被咬破了也无所谓,反而因这人心急自己的样子而有些开心,有些开裂的唇角也微微上扬,露出银白的小牙齿。
郁月生的羞愧感瞬间回归,忙背过脸胡乱地擦擦嘴巴。
“什么手术?”
齐倦捂着腹部想要坐起来,却还是痛得泛着泪花摔了回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眉眼弯弯的,努力轻描淡写道:“微创。昨天有些胃痛,应该是我太菜了,没事的。”
十五个小时以前,蔡琪月带着池安去了幼儿园。
这会已近年关,冬天里的一切都像是灰白而掺着迷蒙白雾。幼儿园早已放了寒假,她们这趟是要回去领成绩单和宝宝成长手册。
池安进去领完成绩单后,调皮地跑去跟其他小朋友们玩去了,这一玩就忘记了时间。
经齐倦提醒,蔡琪月又焦急地联系老师调监控,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冬天的棉袄都捂出了汗。
“他们在这!”老师突然指着屏幕叫起来。
“里面怎么这么黑?”
“快点过去!”
好在池安他们被监控拍了下来,几个小孩其实就藏在幼儿园的饭堂里躲猫猫,玩过了时间还被不小心锁在里面了。
可怜的安安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最终还没逃过他妈妈亲爱的打屁股教训,嗷嗷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
接到安安后,蔡琪月不太放心,又给齐倦打了电话。
对面一直是令人烦躁的忙音。
她又担心地赶到租房去了一趟,门刚打开就撞见一片惨状。
晚霞的流光是从天际倾泻而来的蜜色,暖光走过的道路彷若是被时空凝结般,静谧而微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