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轼又笑道,“你就对我这般信任?你就不怕炸膛,把城墙炸塌?把自己炸死?”
慕长生紧握着他的手,目光深情,“这世上,我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这话,萧轼极爱听。
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自己,那感觉……真他妈爽!
“好!我们走!”萧轼拿过红布,将炮管盖住,又弯下腰,和众工匠们,推着那支架往院门走去。
才出院门,吴了抱着宝儿着急忙慌地来了,对慕长生说道,“有人来找你,说是姜公公要见你。”
慕长推着火炮,脚步不停地继续走着,“不见!”
要见也得等轰完这几箩筐炮弹,把燕军打怕了再见。
一见车上盖着红布的东西,虽未见其貌,但吴了知道是何物,立马喜笑颜开,跟了上去。
他也要去看看这门铜火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跟前段日子那门铁炮差不多?
若真差不多,还不炸膛的话……
鞑子们,你们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他们刚将火炮弄到城墙上,姜公公的人竟然找了过来,还十分不客气地命令慕长生立即去州衙。
第一百零五章 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姜公公派来的人,态度也极为傲慢无礼,鼻孔朝天、斜着眼睛看人,喝令慕长生即刻去州衙。
可慕长生置之不理,只管帮萧轼调整炮管、装填弹药。
还是吴了,嬉皮笑脸地和传令的人打起了哈哈,“慕大人这边还有些事,忙完后即刻去见姜公公……大人辛苦了,这些拿去喝茶……”
边说边往这人的袖子里塞了张银票。
传令之人这才有了好脸色,拖着嗓子说道,“那就等等吧!”
然后站在一旁,看慕长生摆弄的到底是何物。
就见一辆轱辘车架上放置着一个又长又粗的圆管,车旁边的筐里堆满了黑色圆球,又有十几名士兵一手拎着一个大水桶上了城墙……
只觉十分不解,这到底是要做甚?
不止是这个传令人不解,城墙上的士兵看着那门火炮,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这也是萧公子造出的兵器?
也是那种能发出黑球之物?
可为何这般小?还只有一架……
上回的黑球才打出不到百米,可燕军如今距离城墙有七里啊!
不过,既是萧公子造的,那必然是厉害的大杀器。
他们还是等着看稀奇,等着看燕军军营大乱就是!
而蔡彪等高级军官,许是在州衙,竟一个也不见。
他们不在,慕长生也不在意。
若是在,他还得一一解释。
麻烦!
等准备完毕,萧轼看了眼吴了怀里、打着哈欠的宝儿,又看了眼脸色平静的慕长生。
这门火炮虽说是用铜所制,但也不能保证绝对不炸膛。
若真炸了膛,这城墙上的人……
萧轼从袖袋里抽出一把棉花,走向吴了,将他和宝儿往远处推了推。
又将棉花搓成球,往宝儿的耳朵塞去,边塞边低声说道,”莫怕!塞了这个,耳朵就不痛了。”
”我不怕!”宝儿张嘴笑着,支着耳朵配合萧轼塞棉球。
母亲说不怕,那他自然不怕。
这棉球他以前也塞过,不难受。
塞完宝儿,萧轼又看向吴了,问道,“你还记得上一门火炮试射时炸膛的事吗?”
吴了点头,“记得啊!”
萧轼又掏出一个布包塞给吴了,”待会儿这门火炮若是炸膛了,我和慕长生炸死了,你拿着这些银子,带着宝儿,将他带大……”
吴了对宝儿是真好,若他和慕长生真被炸死了,希望吴了看在银子的份上,能将宝儿带大成人。
吴了冷笑一声,接过布包就往怀里塞,“你们若是不想我昧了银子,若是不怕我苛待宝儿,你们尽管死。你们若是死了,我立马拿着这些银子买他十个八个小馆,再让宝儿做饭洗衣伺候我们!”
这话说得萧轼心口顿时刺痛不已。
是啊!指望谁也不如指望自己。
宝儿还得他们自己带!
“好!我们争取不死!”
死不死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指望老天大发慈悲,看在宝儿的份上,那炮管不要炸膛。
萧轼轻笑一声,转身回到慕长生身边,看着这人的眼睛,问道,“准备好了吗?”
慕长生点了点头,又直勾勾地看着他,沉声说道,“遇上你真好!”
与宝儿并无半点血缘关系,却视若亲生;对他这样一个一无是处之人,却愿意同生共死同进退。
他何德何能啊!
萧轼露齿轻笑,“我也是!”
可不是嘛!他从另一个世界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遇上慕长生的吗?
俩人深情对视着,直到姜公公的传令人不耐烦地催促道,“要作甚,就快点,莫要磨磨蹭蹭!姜公公正等着呢!”
萧轼又扬唇轻笑一下,别开眼睛,将手中棉球塞入慕长生耳中。
等给自己也塞好后,又拿着望远镜看向燕营,估算着城墙与燕军营的距离,不断调整着炮管的角度,最后让慕长生点燃引线。
等引线点燃后,又拉着慕长生快步跑到一旁。
他们才跑开,就见那引线火光一闪而逝,随后便是轰然巨响,火炮带动支架猛地后退,炮口一团白烟冒出。
萧轼忙举着望远镜,向燕营看去。
就见燕营中部升起团团黑烟,然后又是一阵轰然巨响。
“射中了!”萧轼激动得双手发着颤,忙将望远镜交给慕长生。
不仅没炸膛,还射中了目标……
太好了!
虽然塞了棉球,慕长生仍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萧轼在说什么。
但一见萧轼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必定是射中了燕营。
顿时,心情也紧张激动起来。
不过,再激动,他面上也不显,面无表情地接过望远镜看向燕营。
果然,就见浓烟滚滚,兵荒马乱。
心中不由得惊叹起来。
这至少得有八里吧!
没想到,这火炮真像萧轼说的那般,不止是射程远,威力也比那日的炸药还要大上许多,波及的范围更宽。
“继续!”慕长生将望远镜递还给萧轼,就要去装弹。
萧轼忙拦着他。
见他剑眉一皱,一副不解的模样,便轻笑一声,抓着他的手在炮管上轻轻地碰了下。
才碰一下,慕长生就觉手指痛得厉害。
那炮管实在太烫了。
萧轼又轻轻一笑,提起一旁放置的水桶给炮管降温。
等冷却了,才继续装弹。
然后又是一枚炮弹发射过去,又落在燕军另一处帐篷密集之处。
如此反反复复,直射得燕营人仰马翻。
射第十发炮弹时,又有一名姜公公的人过来传慕长生。
可这人不敢上城墙,只敢站在下面,胆战心惊地喊道,“慕大人,姜公公让你去州衙呢!”
慕长生塞着棉球,自然听不到。
只顾填装炮弹,点燃,发射。
那轰然巨响,顿时把新来的传令人吓得趴在地上,嚎哭不已。
他真是命苦啊!其他人都不敢来,就欺负他无权无势,让他来叫人。
这是人来的地方吗?
这地动山摇地,轰隆隆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要命啊!
而之前那位传令人早被轰隆隆的声音吓晕了,倒在地上,裤子湿了一大片。
城墙上其他的官兵,因为前不久已经见识过一回炸药的威力了,虽然仍然惧怕,但不至于吓得昏厥尿裤子。
就是一脸茫然地看向燕营。
隔得太远,也不知那边到底如何?
慕长生还要再装弹,萧轼抽出耳朵里的棉球,摇摇头,不肯了。
慕长生也掏出棉球,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射了?”
萧轼将望远镜递给他,“看看,燕军已经四散逃开,再发射也是浪费炮弹。”
慕长生拿着望远镜往远处扫了一圈。
果然,燕军的骑兵、步兵已四散跑开,稀稀拉拉的,炮弹就算打过去,也伤不了几个人。
确实没必要再打了。
不过,一见狼藉一片的燕军军营,他心中的惋惜又瞬间散去。
这回的战绩只怕比上回还要好。
他们才停炮,蔡彪等人来了,脸色颇为沉重,“大人,那姜公公要见你……”
慕长生将望远镜递给他,眼中难得地带着笑意,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看看!”
看什么,蔡彪自然知道。
在州衙时,一听那地动山摇的声音,他就知道,必然是萧公子又造出了什么惊天大杀器。
只是,他当时不知慕大人他们是在城墙上射杀燕军。
等姜公公随行的禁军告知此事后,他和张顺王德几人,个个都欢喜又期待。
盼着慕大人和萧公子能多杀些燕军。
所以,他们几个想尽办法,拼命拖延,就是不肯来传令慕大人。
他自然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无法违逆朝廷和皇上。
谈判是无法改变的。
但燕军损失越惨重,谈判对他们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