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轼不肯,“你是主将,你更得休息!”
俩人僵持不下,最后谁也没下梯子,靠在一起,席地而坐,休息了一两个时辰。
等到天光大亮,朝霞满天,也未见燕军有再次攻城的迹象。
慕长生令人开了城门,吴了领着后勤部的男女,去城门外清扫战场。
开始时,这些百姓还不敢出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挪步,就怕他们一出去,燕军突然杀过来。
吴了带头先走,给他们领路,给他们壮胆,“放心,只要燕军敢来,我们的弩兵定像昨晚一般,叫他们有来无回。”
随后,又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待会儿,除了箭矢,其它的财物,谁捡到归谁。”
有弩兵护着,又有财物的诱惑,百姓们这才有了胆量。
拉着车,抬着筐,跟在他身后,朝城外堆积着燕军尸身的地方走去。
昨夜那场对决,看着激动人心,可燕军损伤并不大。
死伤也就几百号骑兵。
吴了拿着把大刀,看着地上躺着的燕军士兵。
死的不用理,而那些还未死的……他便给他们补上一刀。
见他胡子眉毛乱糟糟的,身上衣衫又染满了鲜血,那模样,犹如恶鬼一般。
百姓们看得一哆嗦,翻完燕军官兵身上的东西后,立马帮忙捡箭矢。
就怕捡得少,捡得慢了,惹怒了吴了,要被骂。
不仅是箭,吴了还将受伤的马,不管死的活的都拖回了城。
马肉也是肉。
打战既怕双方力量悬殊,也怕弹尽粮绝。
若没得吃的,兵力即使再强,也无用。
吴了他们在城外清扫着战场。
慕长生等人则站在城墙上,一直观察着燕军的动向。
弓弩手们也时刻准备着,一旦燕军有异动,他们就会弓弩齐射。
定会保护好城下清扫战场的吴了等人。
等吴了他们载着战利品都回城了,城门也关闭了,燕军那边仍没有动静。
慕长生放下心来,命蔡彪继续值守城墙,而他自己,则带着萧轼回去睡觉去了。
昨夜能获胜,可都是萧轼的功劳,可得好好感谢一番。
果然!萧轼被他感谢得嗓子也哑了,腰也酸得直不起来了,两腿也直打哆嗦,屁股更是火辣辣地痛。
但即使腰再酸屁股再痛,他也挣扎着爬起来,去了工房。
只是一场小胜而已,不能满足,不能骄傲,得赶紧将床弩改造好。
还有铁匠铺那边,火炮也得抓紧。
打了胜仗,冀州官兵和百姓都欢喜不已。
不止是欢喜。
这一胜仗不仅打得燕军落荒而逃,更打得大康士兵士气高涨。
等五日后,燕军大部队赶过来。
铺天盖地的燕军军旗,轰隆隆的马蹄声……
大康士兵虽然害怕,但无人再说泄气话,更无人逃跑。
不止士兵们怕,就是萧轼,领人送床弩上城墙,见到远处密密麻麻的燕军,心也不由得慌了。
他虽然有大杀器在手,可不是还未造出来吗?
即使造出来了,能不能用还不一定呢!
在这冷兵器时代,铁骑那可是最牛逼的存在啊!
何况还这般多。
还有那众多的云梯投石机……
这一打起来,冀州能保得住吗?
大康士兵战战兢兢地等到傍晚,也未见燕军有进攻迹象,倒是来喊过话,劝过降。
可慕长生一概不理。
指导训练完床弩手,萧轼一抬头,救见慕长生正与蔡彪等人商议军务,也不上前打扰,只拿出一个长筒形的铜制品,不断地拉长,然后放在眼前,对着燕军营地看了许久。
商议完军务,慕长生一回头,就见萧轼拿着个铜制管状物不知在做甚,十分不解,过来问道,“这是何物?”
萧轼将那物递了过去,帮他操作着,解释道,“这叫望远镜,你眼睛看着那个镜片,调整这个筒的长度……看到燕军了吗?是不是非常清晰?”
慕长生这几日都守在城墙上,与萧轼都未见过面,不知道他又弄出了这样的新玩意儿。
一见望远镜里大脑袋大身子的人,心下一惊。
这是燕军?
为何看得这般清楚?
明明之前看燕军营地的帐篷都不甚清楚,可为何此时,更小的燕军士兵竟看得这般清清楚楚?
萧轼又解释道,“用这个望远镜,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看燕军的主帐在何处?是不是左前方那顶白色的圆顶帐篷?”
慕长生看着远处正下马的一个燕军将领,点了点头,冷笑道,“正是!还是老对手呢!”
说完又移动着望远镜,将燕军军营整个看了一遍。
然后,又拿着望远镜去找蔡彪,让他们看燕营。
蔡彪看了几眼后,也是一愣,侧头问慕长生,“大人,我刚刚看到的是……燕军?”
慕长生点头。
蔡彪一脸的不可思议,“怎这般大,这般清楚?”
慕长生自己都搞不明白,自然无法与他解释,只说道,“看数量,燕军必定没有五万,应该只有二万五左右……”
蔡彪又拿着望远镜看去。
果然!
“正是!从帐篷的大小数量和规模来看,最多两万出头。”
王德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真有五万,他们的弩再厉害,那也无济于事。
可只有两万出头的话,说不得还能搏一搏……
他们那口气还未松完,又听慕长生说道,“燕军主力应该还在瀛州,估计不日就会南下……”
蔡彪用完望远镜后,又给王德看。
又低声问慕长生,“这东西是……萧公子所造?”
前几日他可是大开眼界了,萧公子改造的弩射程竟那般远,威力竟那般大……
如今又造出这么一个非凡之物来……
隔着那么老远,竟然能将燕军看得如此清楚,真是神了……
慕长生转身看向正指导吴了使用床弩的萧轼,眼中全是欣赏,心中都是爱意。
萧轼……真是个宝藏!
等众军官用完望远镜,慕长生又拿着回了萧轼身边。
萧轼转身看向他,笑问道,“可好使?“
慕长生点头,“好使!”
“那就好!”萧轼又指着望远镜上一小串字,笑道,“我刻的,送你。”
慕长生低头看着刻在镜筒上“战无不胜”四个字,以及两头的菱角图标。
只觉眼睛一热,心口一悸。
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唯有直直地看着萧轼。
萧轼也看着他,俩人情意绵绵地对视着。
吴了从床弩上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慕长生盔甲下搭着的帐篷,顿时气得不行。
竟在城墙上发情?
视他,视这几千兄弟为无物?
“萧轼,我们走啦!这么久不见我们,宝儿要哭了。”
萧轼也不放心宝儿,叹了一口气,对慕长生说道,“燕军估计明早攻城,你今晚好生休息,我们先走了。”
慕长生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眼中欲望攒动,咬牙切齿地说道,“等打完了仗……”
“知道了!”不就是干个三日三夜吗?说得他都情动了。
萧轼翻了个白眼,又笑着抽出手,和吴了下了城墙。
在回铁匠铺的路上,见他一副春风荡漾的模样,吴了气呼呼地说道,“你何时也送个望远镜给我?”
“以后吧!”萧轼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那玩意儿不好弄。”
都不知道烧了多少回炉子,才得了那么几块玻璃,而这些玻璃,工匠们又打磨了好几日,才打造出这么一副勉强合格的望远镜……
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送给慕长生这个主将。
希望,能助慕长生一臂之力。
转天早上卯时初,天还未亮,燕军就已经埋锅造饭。
到辰时初,就已经集结完毕。
慕长生举着望远镜,看着,等着。
今日,必定又是一场艰苦之战。
虽然以少对多,看似不乐观,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拼死博一搏。
城墙上的官兵严阵以待。
而城里的人则是惶恐不安。
萧轼一夜未眠,早早地起了床,和吴了带着宝儿去了北城门。
这里原本没他的事,可他就想来看一看。
这一仗也不知结果会如何,他不放心将宝儿托付给他人,就怕败了,城破了,他和宝儿慕长生就这样散了,再也见不到了。
萧轼抬头看着城墙上站得密密麻麻、面目严肃的士兵。
听着城外远处传来的号声。
心惊肉跳。
若按常规打法,一旦燕军带着辎重大举攻城,他们这城墙不知能抗多久,又有多少士兵会死去?
纠结再三后,萧轼迈步朝梯子走去。
见状,吴了也跟了上去。
非作战人员要上城墙,于规矩不合,可守梯子的人知道萧轼是谁,更知道前几日之所以能击退燕军的进攻,都是谁的功劳。
见萧轼要上城墙,也不阻拦。
第一百章 羊,你是要给我生弟弟妹妹吗?
等上了城墙,就见慕长生拿着望远镜,一边看着远处,一边和蔡彪等人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