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得把霖霖藏藏好……”沈容辞脑子转不过来,顺嘴就脱口而出道。
顾迟渊挑起了一边的剑眉,表现的疑惑恰到好处:“什么?”
“不是,”沈容辞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连忙找补,“我是说,束元公主很想您,殿下。”
“沈世子还要在地上蹲多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沈容辞面前,显然是想扶他起来。
沈容辞反应过来,干咳一声,自己撑地而起。
站起来后他才发现,顾迟渊竟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来。
——明明自己比他还年长一岁呢!
顾迟渊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落空的手,静静地看着面前莫名抬头挺胸站得笔直的年轻将军。
而沈容辞也因此看清了顾迟渊的眼。
那双凤眸比起年幼时期更显锋利,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正静静隐藏着锋刃。
被这样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沈容辞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不着寸缕。
他刚想找个借口逃走,就听对方问道:“沈世子也是来洗澡的吗?”
蝴蝶滩除了洗澡戏水,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此地已经是个公认的澡堂子了。
沈容辞没办法找借口搪塞,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啊,五……恕亲王也是来洗澡的?看样子王爷应该也洗得差不多了,希望末将没有唐突。”
他本意是想借着君臣有别,让顾迟渊先洗,自己等会再来。
谁知就听对方道:“本王也刚来,不如沈世子于我一同洗吧?”
作者有话说:
一♂起♂洗(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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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起洗?
“不不不, 那实在是逾矩了吧……”
恕亲王的话语却不容置疑:“本王允许,何来逾矩之说?”
“啊、末将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还是等会再来洗……”
顾迟渊看着他, 声音放软了不少,似乎还有点可怜:“石块太滑了,天色又实在是暗,看不清水下的情况。本王本想让沈世子帮忙搀扶一下, 沈世子若是还有事,那本王也不勉强了。”
刚伸出一步的沈容辞听到这句话后,默默收回了脚:“……”
他这吃软不吃硬的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其实顾迟渊也没有说谎, 这蝴蝶滩上的石块又大又平整,终年累月地被流水冲刷着, 确实很滑,就连不少将士们在这里嬉戏时, 一个不小心也会滑倒。
沈容辞站在一块凸起的干燥巨石之上, 双手按着自己的腰带有些犹豫。
平日里和那些大老粗们一起洗还没什么感觉,遇上顾迟渊他却莫名有些别扭, 总觉得自己和对方没那么熟,九年来第一次遇见就要坦诚相待, 似乎不太好。
想想看,“自己”还曾经暗恋过顾迟渊,顾迟渊也是知道的啊, 这还不避避嫌?
但是换言之, 往好的方面想, 顾迟渊能约他一起洗澡, 是否也就意味着当初自己亲手砍断感情线起作用了, 顾迟渊相信他已经断了所有念想呢?
可说到底, 哪有多年不见的旧识一上来就约洗澡的啊!
这厢沈容辞还在胡思乱想,殊不知顾迟渊早就将中衣脱去,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里衣,赤足踏入了水中。
“沈世子?”
见他这般坦然的模样,沈容辞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扭捏,属实过于矫情了。
——把他当做袁武章不就成了!
这么一想,沈容辞心里果然不那么别扭了,道了句「稍等」,背对着顾迟渊将外衣尽数脱下。
可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脱衣服的时候,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一回头,却见顾迟渊正寻了块石头扶着,溪流刚没过他的小腿,他弯腰伸手随意地拨弄着水花。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但不得不承认,顾迟渊的皮肤很白,在月光下整个人都仿佛散发出一种分外柔和的光,像是一块温润的玉。
这的确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和沈容辞见惯了的糙汉戏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沈容辞也学着顾迟渊,脱到只剩下一件里衣后,一手抱着装有皂角的小竹篮,平稳地踏着白色的小浪花,快步来到顾迟渊身旁,伸出另一条胳膊,平举着伸到顾迟渊眼下,公事公办地恭谨道:
“王爷,请。”
顾迟渊看着他略显尖瘦的下巴和不知何时粘上水珠的睫毛,一双凤眸暗沉沉的,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随即,他伸手,搭在了沈容辞平举的胳膊上:“有劳沈世子,我想去瀑布前冲洗一下。”
沈容辞搀扶着他踏水前行。因着某些地方水流很急,某些地方有暗坑,某些地方还沉淀着尖锐的碎石子。
沈容辞需要确保顾迟渊每一步都走稳当了,才能进行下一步,所以他们走得很慢。
也不知为何,顾迟渊小时候明明那么狠厉的一个人,武功也不差,长大了反而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就算走在最平稳的石块上,他也会重心不稳,几次堪堪要摔倒,都被沈容辞及时扶住。
两人原本规规矩矩扶着的手,也不知何时成了交握的状态,楠`枫而顾迟渊似乎是在水中走得有些累了,不知不觉整个人都靠在了沈容辞身上。
等终于走到瀑布前,沈容辞这才松了口气。
短短几步路,他竟然觉得比长途跋涉三千里还累人些。
沈容辞忍不住瞄了一眼顾迟渊,在走过来的路途中,他的衣领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已经松垮了下来,露出了胸前漂亮的肌肉线条。
这小伙子身材也不赖啊,怎么走个水路都这么费劲,难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他这话自然不敢当着顾迟渊的面说,只道:“王爷先洗着,为防止有人冲撞,末将帮您望望风,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末将来。”
说完,不给顾迟渊说话的机会,着急忙慌地找了块石头坐下,做望风状。
谁知他还没望一会,就听瀑布声中传来顾迟渊模糊的呼唤声。
他回头,就见顾迟渊不知何时已经将上衣脱了,一手将湿漉的黑发撩起,露出线条精壮的脊背来。
“背上涂不到皂角,有劳沈世子了。”
得,真把他当伺候人的侍女了。
沈容辞想拒绝,但对方恕亲王的身份摆在这,他不得不听从。
于是认命地接过顾迟渊手中满是泡沫的皂角,胡乱地往他背上抹了两下:“好了。”
顾迟渊侧头,语气里颇有些撒娇的意味:“有些痒。”
沈容辞:“哪里。”
“左边,下面点……再左边些……右边点,中间……”
这样的姿势,让沈容辞不禁回想起九年前替顾迟渊上药的场景来。
顾迟渊的肌肉并不虬结,薄薄的一层均匀覆盖在他的骨骼上,属于穿上衣服就会显得很瘦的类型。
原本布满了伤痕的脊背,如今已经一点疤痕也无。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清泉的浸润下,被衬托得宛若一块精心雕刻过的美玉,看不见任何瑕疵。
沈容辞一边挠一边想:顾迟渊身上的伤痕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自己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下次他要再想洗澡,就让袁武章来帮忙!
被指甲刮过的皮肤上,不一会就浮现出几道淡粉色的印记来。皂角分泌出的细密泡沫在他的皮肤上融化,沿着他的脊骨,一点点顺着肌肉的线条滑下,在劲瘦的腰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后,钻入了他的裤腰,随后消失不见。
顾迟渊白色的裤子已经湿透了,透出了一片暧昧的肉色。
沈容辞不自觉吞了口唾沫,手里的动作就不自觉放慢了下来。
“嘶——”
顾迟渊突然瑟缩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转身看了他一眼。
沈容辞被这一眼看得忘记了呼吸。
“痒。”
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音来。
沈容辞只来得及道了句「抱歉」,皂角都忘记放下转身就跑。
留下顾迟渊一人,静静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抬手看了眼腰侧的三道抓痕,仿佛是想到了某只小狐狸不知轻重的抓挠,喉结滚动。
沈容辞却没看见,那个在他搀扶下都走动艰难的恕亲王,随意地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之后,便如履平地地走回了岸边。
——
袁武章刚领着一群洗刷干净的将士们回到营地,迎面就撞上了只着一件单衣的少将军。
少将军气喘吁吁的,衣服干一块湿一块,手里还捏着一块用了一半的皂角。
他们还来不及行礼,就见少将军怒气冲冲地把皂角塞到了袁武章的手上:“你们几个!明天开始轮流负责给督查使搓背!”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帐篷里,留下一群汉子们面面相觑。
——给督查使搓背?这什么狗屁任务?
刚才少将军不还让他们滚蛋,不许偷窥督查使洗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