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知州走后,安五摇头叹气道:“这便是妻妾成群的后果,是非多。”
童景元则冷笑道:“那通判之所以那般大胆,敢闯到宴席上,只怕是那妇人跟他憧憬了一番,若是她妹妹嫁给子砚,将会带来何等荣耀,便猪油蒙了心。也不想想,她什么出身就想嫁给子砚?皇上会同意?”
季羽若不是才华横溢,若不是有那通天的本领,皇上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还有他,都不知给国库交了多少个几百万两银子,才得了皇上的默认……
他们这个皇上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对大康对朝廷无用的人,想都不要想。
庄姑娘叹息一声:“羽哥儿,尚方宝剑之事你当初就不该瞒着,若是外头的人知道你有尚方宝剑,只怕也不敢如此大胆。”
季羽也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她们这般大胆?这般堂而皇之?这般坚持不懈?”
庄姑娘摇头道:“今日这妇人还只是个头脑简单的,若是遇上那等心机深重的,只怕不好打发。”
安四冷笑道:“我心中除了羽哥儿便只有孩子们,旁的人,纵使心机再深也无济于事。”
这话,季羽自然是信的,但还是心烦。
人便是这样,莫说四哥如今是王爷,又英俊无双。就是以前还是个白身时,不也是有诸多人打主意吗?
要想杜绝这种事,不容易啊!
他心烦,柳夫郎也心烦,尤其听了知州府发生的事后,更是心事重重。
这日趁安四不在,他找季羽说闲话:“羽哥儿,家里几个老婆子当初在京城时,看着挺本分老实,可没想,到了这里竟活泛起来了。”
季羽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什么活泛?”
柳夫郎摇头叹息:“突然手头就活泛了,还认了干女儿,平日里不时地往府里带。”
季羽这才重视起来:“有这等事?”
柳夫郎点了点头:“那些人来府里可不是来玩玩的,只怕是想接近承嗣小五。只是,你们皆是同进同出,回来得也晚,她们没那个机会。”
季羽越发诧异:“庄姑娘知道这事吗?”
柳夫郎摇头道:“应该是知道的,她训斥过好几回了。可那几个老嬷嬷仗着自己是宫里出来的,根本不将庄姑娘放在眼里。水哥儿去园子里玩,碰见过她们好几回。她们当水哥儿年纪小,说话根本没顾忌。水哥儿可不蠢,回来后都学给我听了,说是一个姑娘说,定要给庄姑娘一点颜色看看,还有一个说其实蒋大人长得也很不错。也不知道她们要如何给庄姑娘一点颜色看看?”
竟有此事?季羽扣着指甲,盯着院子里开得正艳的三角梅看了许久,然后起身道:“阿母,十五那日我们去庙里拜拜,如何?”
他肯歇一歇,柳夫郎自然是高兴的:“好好好,那我去准备准备。”
季羽要去拜神,安四本来要去海上操练的,也不去了,说是要陪着同去庙里。
童景元是挣钱挣红了眼,听说正月十五那日去庙里拜拜的人很多,便也说要跟着去。
季羽这个亲王妃要外出,庄姑娘这个尚宫自然得陪同。
于是,正月十五那日,季羽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去了秀州最有名的般若寺。
才到山脚下,便见沿路摆满了大小各种摊贩,除了卖本地小吃的,还有卖胭脂水粉饰物的,打的还是京城连锁店的名号,生意还十分之好。
毕竟,今日来拜神的可有不少名门闺秀有钱人,况且还是全场八折优惠。
季羽看了眼外头骑着马的童景元,摇头笑道:“景元兄可真会做生意。”
庄姑娘心事重重,敷衍地点点头:“是啊!”
季羽知道她的心事,笑了笑没说话,掀开帘子继续看外头骑着高头大马的四哥。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四哥仍如从前。虽皮肤不再白皙,而是黑如炭,但仍是那个背脊挺拔、冷脸英俊的四哥。
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待他一如从前……
待到了般若寺,季羽随便狂了狂,然后去了送子观音殿。
云哥儿成婚也这么久了,肚子也是一直没动静,柳夫郎总说他年纪还小不必着急,可云哥儿自己急得不行。他哥家的三胞胎那般可爱,他羡慕得很,整日想着也生个,让小六高兴高兴。
今日正好跟着哥来拜拜。
季羽一行虽是便装出行,可他们几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势皆与众不同,才进大殿片刻便引来高僧侧目,请他们去偏殿饮茶讲经。
见那高僧和四哥说话,季羽看向庄姑娘,小声问道:“上回给你解签的是哪位?”
庄姑娘看向禅房里一位身穿灰色袈裟的中年僧人:“就是他。”
季羽点了点头:“叫他过来,我也抽支签。”
第一百九十章 近朱者赤
亲王妃要求签,那灰衫僧人连忙拿着签筒过来,低眉顺眼道:“请王妃抽签。”
季羽随便抽了一根,递给灰衫僧人。
灰衫僧人问道:“请问王妃问什么?”
季羽笑道:“自然是问子嗣。”
灰衫僧人双手合十:“王妃,此签是上上签,好签啊!王妃儿女双全、儿孙满堂、富贵至极……”
季羽心中哼了一声。
他就三个儿子,哪里有女儿?
他以后也不会再生了。
个骗子。
但他面上不显,点了点头对庄姑娘道:“你也求支签。”
庄姑娘有些不愿,怕仍是之前的结果,但季羽让她求,她不好拒绝,只得求了一支。
未曾想,这回灰衫僧人竟然道:“贵人,此签也是上上签,也是好签,儿孙满堂富贵至极……”
庄姑娘不禁一愣,为何两回的结果如此不同?
季羽冷笑一声:“大师,您看清楚了,这位女施主之前来您这里求签,求的可是下下签。”
灰衫僧人连忙狡辩道:“回王妃,子女皆是缘,说不得有什么因缘改变了这位贵人的子嗣缘呢!”
季羽一拍桌子,呵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他这一拍,不仅吓得灰衫僧人腿一软,也将高僧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待他解释了为何生气的缘由,安四脸一沉:“贵寺享誉东部三州,竟有这等事?”
王爷发怒,众僧人哪敢敷衍,一位圆润的僧人揪着灰衫僧人的耳朵,气呼呼地道:“说,你是不是又收人银子了?”
灰衫僧人连忙求饶:“师兄饶命师兄饶命,没……没有……”
圆润僧人呸了他一脸:“你的德行我还不知道?上回我就瞧见你收了人家银子,在签上动了手脚……”
庄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竟有这种事?
季羽拍了拍她的手:“等着看吧!”
等了一炷香时间,院子里果然来了一群花红柳绿的姑娘。可这些人明显不是来拜送子观音的,眼睛直往偏殿里瞟。
季羽笑道:“她们应该是知道四哥小五在这里,来邂逅的。”
灰衫僧人盯着院子里的人群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指着一婆子道:“就是她,是她给我银子,说是待会儿有位高个子长相端庄的妇人来求签,便解个下下签。”
庄姑娘盯着他指的婆子,诧异地道:“是她?”
季羽问道:“认识?”
庄姑娘眯着眼睛咬牙道:“那红衣裳姑娘便是明嬷嬷的干女儿,婆子是她家的。”
季羽笑道:“那你还信那下下签吗?”
庄姑娘袖子一甩:“我信个……”
她想骂信个球,可她再怒,也知道在佛门清净之地不可如此无礼。
最后咬了咬唇,将嘴里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高僧得知寺里的僧人竟然做出这等事,连忙道歉,又说要亲自给庄姑娘解签。
可庄姑娘此时正在气头上,不愿意。
待下了山后,她仍忿忿不平:“个臭和尚,害得我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季羽将柳夫郎说的那些话转述给她听,更把她气坏了,咬牙切齿地道:“无耻!我原本想着,她们是宫里的老人,在京城时也是尽心侍奉你和子砚小五,这才没有撕破脸,没想到竟藏了如此祸心?”
季羽安慰她道:“待会儿回了府,便将那几位嬷嬷送回京,让皇上处理。也让四哥跟蒋勇说说,千万莫要被坏女人勾了去。”
回了府,季羽没耽搁半刻,立马着人将那几位嬷嬷揪上马车,送去京城。
至于她们认的那些干女儿,若是府中之人再放她们进来,严惩不贷。
敢打庄姑娘蒋勇的主意,绝不原谅。
外头的敌人不可怕,家贼才难防呢!
罚过后便是赏了。
季羽给水哥儿送了匹小马驹。
若没有水哥儿的学舌,他必定不会想到庄姑娘之事是有人故意的。
既然有功,就得赏。
水哥儿性子跟云哥儿完全不一样,跳脱得很,很喜欢打打杀杀那一套。
见到小马驹,高兴得就要骑出去溜一圈。
小六随便指了营里的一个小兵:“你,陪水哥儿去骑马。”
他自己得陪云哥儿呢!
至于蒋勇,安四去找他说这事时,他只淡淡地道:“王爷放心,这几年属下跟着您和王妃,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等居心叵测之人,属下正眼都未瞧过。属下永远也忘不了那年的冬日佩茹来宝州找属下的情谊,不管她能不能生,属下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