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王大柱一口答应。他已经找好了买家。明早天不亮就有人来接人。此时他们说什么他都会好好答应的。
王家的三个孩子因为晚饭有肉吃,显得特别高兴,时不时地往厨房门口跑。
秋嫂子一边炒着菜一边笑道,“大娃二娃去东边房里多找几条凳子来。”
两个男孩听话地离开了。门口还剩下女孩,秋嫂子看了一眼厨房外,“丫儿也去。”
小丫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转身也离开了。
秋嫂子把肉盛了一小碗出来。从围裙中掏出王大柱从镇上带回来的药,一股脑地倒进菜里。用锅铲使劲在锅里搅了搅,确保看不菜被下了药。这才把菜盛出来端上桌。
“娃他爹,你带着客人吃饭,我带娃们去厨房吃。”四方桌本来就不大,围了七个男人都有些拥挤,再也挤不进一个女人和三个小孩。
赵秦连忙站起身,红着脸道,“秋嫂子,你来坐。我站着吃。”
“哪有让客人站着吃的道理。厨房里有小桌呢,我正好看着孩子吃饭。”秋嫂子揽了孩子往厨房走。
王大柱忙招呼,“吃菜吃菜。”
几人边吃边聊,一顿晚饭下来,宾主尽欢。
安康注意到王大柱筷子从来不往肉菜上去,只当他把好东西都让给客人。他们七个人,肉又被秋嫂子盛了一碗出去,一盘子肉菜也没多少。一人几口,菜就没了。
安康想着,王大柱一家真是好人。等家里寄钱过来了,一定要多买些肉回报王大哥一家。
饭后,睡意一下子涌了上来。王大哥笑呵呵地把他们安排在两张床上,他搓搓手道,“咱家里就这条件了,你们挤挤吧。”这两张床还是他爹给大娃、二娃打的床。
“这就挺好的。劳烦王大哥了。”陈子澈道了一声谢,爬进床铺里硬是挤了一个挨着安康的位置。
邱源困的快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问道,“子澈你挤什么?”说完,眼睛一闭上,彻底睡过去了。
秋嫂子把家里的几个孩子哄睡下,给孩子掖好被子后,低声问道,“你去看看他们都睡死没镇上的人家啥时候到?”
王大柱一脸菜色,真到做坏事的时候,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脸带不安道,“咱们真要这么干么?”
秋嫂子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在王大柱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说呢?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娘四个了?”说着说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咱家一年才吃几回肉?今天白白让人吃了三斤。你没看见厨房里娃娃们的谗样。”
“等你去打仗了,家里剩十亩地,让我带着三个娃娃种。娃都还小,能干什么活?过几年把我累死了,谁还来管我三个苦命娃。咱们一家全死了得了!”
王大柱急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去打仗。什么死不死的。老娘们,话都不会说。”
被秋嫂子这么一闹,王大柱终于铁了心。
他端着煤油灯,摸到屋内,挨个看了,人都睡得死沉沉的。
夫妻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床边守了一夜。
窗户微微透了些光亮进屋,王家院子的大门被人敲响。
王大柱一个激灵,顿时坐直了身子。他张了张嘴,小声对着自家媳妇儿说,“来了。”
秋嫂子拢了拢头发,磕绊道,“那,那你快去看看。”
王大柱穿好衣服,小跑着把院门两边都拉开,帮着把牛车赶进院子里。
他伸出头四下瞧了瞧,确定没人看见,这才谨慎地把大门重新关上。
牛车上下来一个人问道,“人呢。”天才微亮,王大柱看不清这人长相。不过
听着声音,应该是钟家的管家。
“就在那屋呢。”王大柱点头哈腰,带头领着人进了屋内。
把人都搬上牛车后,钟家管事的满意地给了王大柱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并叮嘱道,“这事以后在外面不能瞎说。从此就烂在肚子里。”
“好,好。”王大柱捧着荷包,此时心里除了高兴,一丝愧疚也没有。他一边应付着钟家管事的,一边掂着荷包估摸着里头的钱数。
牛车安安静静地来,又安安静静地走。
王大柱重新锁上院门时,外面天色刚好能让人看清路。
他瞅见秋嫂子披着衣服站在屋子门口望他,喜不自禁道,“都办妥了。给的荷包不少呢。”
陈子澈眼睛没睁开,便闻到一股难闻的味,活像是住进了鸡窝里。屋内的空气似乎都不流通。
他嫌弃地睁开眼,坐起身。
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520快乐。
第45章 得知真相
大通铺上睡了一排人。
墙角处蹲着几个正在说话的人。
陈子澈听见他们口中说到“打仗”。
“安康,快醒醒。”陈子澈爬过去,使劲地晃了晃安康的身体。
“嗯?”安康拧着眉头睁开眼。他扶着脑门,不甚清醒地问道,“怎么了,子澈?”
“咱们又被坑了。”陈子澈抿着嘴唇,脸上一片阴郁之色。
“?”安康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子澈话中的意思。
他稍微清醒后,打量了一眼四周,立马从大通铺上爬了起来。惊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大哥和秋嫂子呢?”
蹲在墙角的人看向安康。
一个干瘦的人揣着手嗤笑一声,“小哥还没睡醒呢。这里头王大哥多的是。我就姓王。嫂子可没有。招丁可不招女人。”
周围人听了跟着哄笑,还有人附和道,“我也是王哥。”
安康顺嘴问道,“敢问大哥,招丁是个什么意思?”
“招丁就是被招人去打仗呗。隔上几年就会有那么一次。”那个王大哥揣着手,裹着洗的发色的旧棉袄,靠着墙蹲在角落里。他看了一眼安康旁边还睡着的几个人,笑道,“小兄弟们心都还挺大,一点不担心上战场,睡的挺熟。”
安康:......
陈子澈:......
安康和陈子澈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估计,他们又是被下药了。
联想到昨天不管他们怎么说,王哥就是不夹肉菜吃。安康心里有了数,药应该就是下在那盘肉菜里。
陈子澈小声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现在他得靠着安康才有安全感。在经历这两件事以后,除了自己的伙伴们,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没事。”安康安慰道,“咱们又不是丁。就说咱们是被拐卖来的。和官家好好说说,应该能放咱们回家。”
虎子,赵秦和邱源陆续醒过来。得知真相后,他们沉默下来。同样的事,他们栽了两遍。
昨天的肉菜属庞佑德吃的最多。瞧着外面应该是中午了,庞佑德还打着呼噜,安稳地躺在大通铺上。
就在安康盯着窗户瞧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了。
几个身上穿着兵服的人,一人提着一个桶进屋,吆喝道,“吃饭了吃饭了。”
安康立马下床,围着一个当兵的快速说道,“官爷,我们不是北方人,是被拐卖来的。我家住在余阳。什么时候能把我们放了?”
当兵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安康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当兵的嗤笑一声,“来了这还想出去?哪年招丁都招不够人,多了几个,我也好分人头钱。你们几个安安心心地吃饭。明天咱们就出发去军营。”说完那当兵的掉头就走。
安康一时楞在原地。他们这是出不去了?
“怎么样?”陈子澈和虎子、邱源刚刚抢了几个馒头。递了一个给安康,然后把剩余的馒头藏在身后。
“不愿意放我们走。说招丁人数每年都不够。多了咱们几个他还能得几个人头钱。”安康咬了口馒头,使劲嚼,直嚼到馒头出甜味,这才咽下去。没有菜,只能干咽馒头。安康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几个少年围在一起默默地啃馒头。连续出了两件事,他们都慌了神。只觉得外面世界真是险恶。
庞佑德在他们啃馒头的时候醒过来,他一骨碌从大通铺上爬起来,肚子跟着响了一声。看着同伴手里的馒头,他不客气道,“给我也来点呗?”
啃着馒头,庞佑德嚷嚷道,“咋没个菜呢”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现在的处境。
陈子澈盯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过几天咱们就要去打仗了。现在能吃得上饭就不错了。”
“打仗?”庞佑德不明所以看向他,“咱们打什么仗?”
赵秦快速把现在的处境给他讲了一遍。哪知道这胖子当即就哭了,一边哭一边啃着馒头道,“我不过就是想蹭个车去滦州看王明,怎么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你们出门之前是不是没看黄历?”
安康不耐烦道,“行了。谁心里都不好受。你好好吃馒头吧。”
下午官兵再来送饭时,安康跑过去,这次找了领头的说话,“官大哥。咱们几个是被拐卖来的。我们不是北方人。我们是余阳县人,出来游学。哪晓得竟被人卖到这里。我爹是余阳县县令安仲华。我家里有的是钱。官大哥,放了我们吧,日后我们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