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了饭,魏琛就将让人定制的大水池搬进门,泡够了温水,脱光了崽儿的衣服丢进去泡澡。
这池子很大,容纳下一家三口绰绰有余。
苏玖靠在魏琛怀里闭目养神,忽然想到白天的事,他说:“安安会走路了。”
魏琛“嗯”了一声,他下午哄安安的时候看见了。
“小孩子长得可真快啊。”苏玖感叹的说。
魏琛就睁开眼:“马上也有一岁了,满月宴没办,百天宴没办,总的办个足岁宴吧?”
苏玖懒洋洋的不怎么想搞:“店里忙,地里也忙,阿澈马上又要州考,家里事情好多……”
魏琛:“阿澈这么大人了,不要你担心,家里的事我让宋江回来帮你?”
“算了,对了……”提到宋江,苏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跟那个叫真哥儿的怎么样了?”
魏琛摇头,他哪里知道哪些?宋江也没跟他说。
苏玖就坐起身,往后瞥他:“宋江老大不小的人了,你别天天将人使唤着,也让他有时间谈谈恋爱,听说那个叫真哥儿的比他还大八岁,他能耽搁,别耽搁了人家真哥儿……”
魏琛没说话,不过这事儿他记下了,第二日就把宋江喊来,美其名曰要放他三天假,实则借机敲打。
“你嫂子担心你找不着对象,让我少使唤你。”
宋江:“……”
魏琛看他一眼:“自个儿的事也该解决了,总拖着干什么?回去好好跟人说,把自个儿的事儿解决了再来,不然你就别来了。”
“琛哥……”宋江无言,犹豫一会还是说:“这事我没好意思告诉你,我当时回去找过真哥儿,但他拒绝我了……”
说到此事,他也颇为懊恼,他喜欢真哥儿十年了,放在心里爱慕,终于鼓起勇气告白,却被他拒绝。
“多久的事?”魏琛问。
宋江憋红着脸:“一年前。”
魏琛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就是家里修房子那段时间,宋江确实回去过一趟。
但那之后,他就再没回过家。
魏琛沉默一会,情爱一事,他一个外人,确实很难说的清楚。
不过魏琛说:“我记得,你说他已经成亲了?若是如此,人家也有家庭,你就莫要再挂念他了。”魏琛说着,又问:“是不是还没对象?没有我让你嫂子给你找两个,明天就打扮打扮回去相亲。”
“……”
魏琛说话算话,半点不带含糊的,说完了就要走,被宋江拦在门里。
“琛哥……”宋江急唤。
宋江平日里都没心没肺的,看似吊儿郎当,实则用情至深,他就咬着唇:“我这辈子,就喜欢过真哥儿,谈了其他人也是耽误,您就不要逼我了。”
魏琛:“人家又不喜欢你?”
宋江涨红着脸:“我管他喜欢不喜欢!反正……反正我……”
他越说声音越小,郁闷悲伤又无处宣泄。
魏琛也不管他,径直就跨出门,只是走到外边,他又才停下来:“给你放三天假,再回去试一试,若还是不行,这事当我没提过。”
这事儿也算给宋江自个儿一个机会,宋江想到上回见了真哥儿,跟他告白,真哥儿看他陌生的视线,最后真哥儿一句“恶心”让宋江溃不成军,颓废了许久。
因为被伤的太深,与其说宋江不想回家,而是不敢回,他怕了真哥儿看他的视线。
还有那句冷漠的“恶心。”
三天假期里,宋江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倒也不是一定就要看着真哥儿,他就是回老宅看看,顺便给他死了十多年的爹烧个值钱。
宋江这么安慰自己,为了做做样子,一大早就去丧品店买了一袋子纸钱和鞭炮,想了想,又回去把藏在床底下的那块没送出去的布匹带上,万一真哥儿还愿意……
呸!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舔狗德行改不了!
宋江想了想,硬生生改了口,这布匹反正他用不上,干脆带回去送给村上的婶子阿姨……
第93章 初见真哥儿(家暴+反转)
宋家村是泉水镇西边一处靠近山坳里的小村落。
村子四面环山,相对闭塞,当地生活着六七十家人,人数稀少,稍微有点能力的早就离开村子出去发展,剩下些老弱病残,和一些碌碌无为的平庸人。
宋江最讨厌回到这里,每每走到大山里,望着山脚下四面环伺的村落,让他有种压抑的感觉。
他的父亲是个酗酒的汉子,在他三岁的时候打死了他的母亲。
而他的父亲因为酗酒过度,酒精中毒死在他六岁的一个大雪天。
从那之后,宋江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跟着打猎为生的爷爷生活在一间茅草屋里,一过就是五年。
爷爷走了后,那处茅草屋也塌了,他就离开村子出去闯荡,至今已经有十年。
若说每年支撑着他回来,不是真哥儿,就是屋后头那几座荒坟了。
之所以说荒坟,草长得比人高,连坟头包都分不清了。
宋江回来,带了两个小弟:“大哥,你能分清哪个坟头是你家的吗?我记得你前年就敬岔了位置?”
说来好笑,前年年底回来祭拜,宋江搞错坟头,在别人坟前烧了许多纸钱……
两个小弟兢兢业业,都比他们头儿记得的位置准确的多。
这边三座坟是分开的,两座挨在一堆的是父亲和儿子,单独分开的那座,是后来动过得位置,是宋江的母亲。
宋江不想将母亲和杀人犯的坟儿堆在一起,后来是他亲手把母亲的尸骨刨出来,换了个位置。
今年宋江来,依然先看的父亲,烧了两堆纸钱,宋江蹲在他父亲坟头前:“拿着这些钱去阴曹地府买酒喝,莫要去动我娘的份,你要钱,儿子给你烧。”
“要酒,儿子给你倒。”
说着他拿起酒壶淅淅沥沥倒了一地,看着酒渍一点点渗透下去,他忽然一空瓶子砸在坟头上。
两个等在一边的小弟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看,已经见怪不怪,每年都有这出。
没一会宋江就走过来,将两卷鞭炮递给二人:“挂高点,炸响一点,最好是让全村的人都听得到。”
“好叻!”
两小弟立马去办。
那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跟惊雷似的炸一连串,两人恨不得再拿到村里炸一圈,让所有人知道他家老大回来了。
宋江去了他娘的墓前,安安静静的只是烧纸。
忽然一阵风吹来,卷着烧的焦黑的纸钱飞的许高,宋江抬头怔怔的看了一会。
听说,纸钱飞的越高,证明祭拜的人越高兴,宋江心里好受一些了。
他心里想说“娘,我喜欢一个哥儿,但他不喜欢我。”但话落到嘴边,又觉得娇气,吞回去了。
祭拜后就下了山,几人走在路上,就碰到村里的乡亲:“是宋江娃子回来了哇?听这动静就知道,准又是去后山祭拜你爹他们了吧?”
宋江只扯了扯嘴唇,村里人他一向不熟,也认不得几个人。
没得宋江回应,驼背老头子也不在乎,自言自语的说:“你们这些走出大山的年轻人,也只有你肯年年回来祭祖了,你爹在世时不是个东西,亏得你记得他,咱村里出了名打婆娘的王木匠,打死了婆娘,恐怕以后连祭拜他的人都没有……”
宋江往前走着,闻言猛地顿住脚。
“老大?”
两个小弟就见宋江回头朝着老头又走回去。
宋江快步走到驼背老大爷身边:“你刚才说什么?王木匠?是哪个王木匠?可是真哥儿的夫君?”
老大爷:“谁?”
宋江:“真哥儿。”
“真哥儿是谁?”老大爷稀里糊涂的。
宋江:“……”
宋江寒着脸,扭头就往山下走,他步子很快,两个小弟都要慢跑才跟得上。
老大爷垂了垂背,后知后觉又记起来了:“啊,真哥儿啊,可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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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生不出孩子就算了,连你自己的男人也管不住!”
“我儿子在外边被人嘲笑,都是因为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母鸡!”
“现在他天天不着家的出去赌,家产都被败光了!你要是管不住他,老娘就把你卖到窑子里,重新给他接个婆娘回来!”
老蛮婆虽然长得瘦小,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连着骂半个时辰都不带喘气的!
他儿子王木匠长得跟她一样瘦小,身上突出骨头架子,眼神还贼溜溜盯着被训责那处,附和说:“对,我娘说得对,就是怪他,让我在村里抬不起头,不是我要去赌,是我压力大啊,我三十七岁了,一个子都没有,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娘,就把他卖了,给我拿钱花!我不要这个婆娘了……”
瘦小男子说着,又跟他娘哭诉不已。
老蛮婆一听这些话,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朝着角落里的影子又狠狠踹了两脚。
那人缩成一团,哼都没哼一句。
“不要脸的贱/货,赔钱货,不下蛋的鸡,克死人的扫把星……”
无数恶毒的词汇从老蛮婆恶毒的嘴里咒骂出来,怒喝讥讽把房子都要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