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岳接过话茬,好奇地问道:“既白现在还像之前一样管着你吗?”
顾倾愣了下,没忍住笑,“管啊,管得只多不少,不过我挑着听嘛。”
俩人睡一张床,比之前更亲近,一些习惯上需要再磨合,最开始两天他当然不适应,只一个拖鞋的摆放就被纠正了好几回。
还有衣帽间,俩人一人一半儿,但总归是在一处,他自己的稍微弄乱点儿,梅既白都看不过眼要说他,甚至还直接帮他整理,弄得他挺不好意思。
现在他慢慢学会拿捏尺度了,有些地方该听就听,摆整齐就摆整齐,不过是费点事儿,收拾整齐了看着确实更顺眼些,但有的地方……他是能糊弄就糊弄。
比如睡懒觉,只要撒娇用得好,天天都能睡-咳,糊弄学大师了属于是。
而听到这话的唐子谦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去看梅既白,程东岳摇摇头,叹气道:“果然兄弟跟老婆就是不一样。”
梅既白扫了眼正忍笑的顾倾,略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看向两位好友,“确实不一样,撒娇这件事我家倾倾无师自通。”
顾倾的笑僵了下,直接消失,他用手肘去戳梅既白,“给我留点面子好嘛。”
虽然「我家」这样的字眼他听着很开心就是了。
对面两人的小动作,唐子谦表示没眼看,再聪明的人一样是一谈恋爱智商就离家出走,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他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程东岳则是摊了下手,觉得牙根发酸,“那还是继续挑剔我吧,这是天赋,后天努力没用。”
顾倾笑笑,想起来一茬事儿,“唐总,泊岩今天没来,他让我转告你,你要是真心道歉就拿出点儿诚意来,还有,他在医院,你知道哪家。”
闻言,唐子谦的神色微沉了些,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道什么歉?面儿上,他只淡定应道:“知道了。”
顾倾偏了下头,他是不知道这俩人什么情况,沈泊岩身体倒是没事儿,对方不愿意多说,他就没追问,感情终究是自己的事儿,不管怎么样得自己想通、下定决心了才行,梅既白也是这个意思,让他别乱插手。
几人又聊了会儿就分开了,梅广麒和叶婉容没来,梅既白作为梅家的实际掌舵人,主动来攀谈的自然不少,对方有意给他介绍一些人认识,他就是想躲懒,但想到顾家,到底乖乖跟在了梅既白身边,责任,他懂。
好在是跟着梅既白,一通寒暄下来倒不算太烦躁。
等见过该见的人,在何瑞松的助理过来请他们过去时,他的手一下攥了起来。
梅既白轻而稳地展开顾倾的手指,握住对方的手,递了个安心的眼神过去,“不必有所顾忌,离终局不远,他若是被触怒,反倒更容易露出破绽,凡事有我。”
顾倾缓了口气,嘴角微微抽动,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确实快结束了,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慢慢走近,何瑞松的面容逐渐清晰,看着对方言笑晏晏的和气神情,顾倾恨归恨,也深知没到完全摊开来讲的时候——但不远了。
过不了几分钟应该就会撕破脸。
他点头应道:“我心里有数,今天晚上何董事长百分之百是睡不着了。”
他要何瑞松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时刻受煎熬,要对方一点一点为当年的事付出足够的代价,而这代价里,心理上的报复自然不能少。
何瑞松暗自将梅既白和顾倾打量了一遍,不动声色地瞧了瞧站在自己身边的何卓辰,心里不由叹气,相仿的年纪,差距却不是一星半点,梅既白早早便能独当一面,他却还没办法完全放手。
在他手里,余家的事情必须要解决,可梅家显然不是好应付的。
他先开口道:“梅总年轻有为,若是两家能够尽释前嫌达成合作,对彼此都大有助益。”
顾倾一听,这就印证了梅既白说的,梅既平十有八九是把那些话都交代了。
梅既白顺势道:“能够合作自然是好事,只看双方能不能拿出同等的诚意来。”
何瑞松略一沉吟,道:“这是当然,合作前三年的利润,何家让一成,梅总看这样的诚意够吗?”
何卓辰一听父亲这话就急了,但不好当众反驳,只得道:“梅总,两家合作的体量不小,一成已经是相当大的诚意了。”
顾倾面上平静,心里嘲讽,这不就是让他们赶紧感恩戴德接受的意思吗?而且他不信何瑞松真这么好心,老狐狸的牌不能只看明面上的。
梅既白扫了眼何卓辰,并不跟这位何大少爷正面说话,对何瑞松道:“固然是何董的诚意,但一事归一事,不能一概而论。”
这话出口,几人之间的氛围陡然变了。
何卓辰眼里的躁怒不算隐晦,何瑞松倒还淡定,只是和蔼的笑容微收,而顾倾则顿住了,他看向梅既白,这话什么意思?
梅既白不着急应付何瑞松,面对顾倾疑问的视线,他没说话,只用手指拨了下对方手腕上的镯子。
顾倾想了想,明白了,明白的瞬间火气就窜了起来。
屮!老贼表要脸!!
说白了这就是利益交换!何家让出合作前三年的一成利益,梅家不再追究余家的事儿,往后黑不提白不提,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相处。
这怎么可能!
父亲被驳面子,何卓辰直接道:“梅总,有些事情差不多就可以了,过去的事情大家都放下吧,总要往前看,我瞧着你现在和小顾总感情挺好。”
顾倾冷淡地哼了声,反驳道:“过去的事情是能发下就放下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事情发生在何董、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何卓辰皱起眉,“小顾总这话说的奇怪……”
何瑞松用眼神制止了何卓辰,心知这话确实不对,“顾总,有话不妨直言,何必跟老头子打哑谜呢。”
顾倾往梅既白身边微微一靠,两人手臂挨着手臂,何瑞松虽然表情不变,但气场已经变了,他不是感觉不到压力,可并不觉得怕。
他缓了口气,偏过头跟梅既白对视一眼,然后将视线重新放在何瑞松身上,语带嘲讽,“何董事长妻子走了那么久,不还是没放下,找的情人多少都跟人家有点像,不是性格像,就是长得像,如果我想的不错……林影帝该是您最满意的吧?”
何卓辰清楚父亲做的事情,但从不会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他本来不在意,可顾倾这一说,就让他们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看了眼何瑞松,忙开口道:“梅总,今天是我父亲的寿宴,说这话不合适。”
梅既白看向顾倾的眼神却温和而纵容,“既然是事实,为何不能说?”
何瑞松维持着尚算温和的表情,道:“究竟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不过,梅总这么纵容他,早晚是要给你闯祸的。”
梅既白从容道:“他有分寸,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再者,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好,何董多虑了。”
看着何瑞松不虞的神色,顾倾笑了声,扔出了写作贺礼、读作炸弹的消息,“喜欢林影帝的人多了,你儿子也是其中一个,嗯,你小儿子,人家俩现在正在国外呢。”
如果说刚才何瑞松还算淡定,现在脸色就明显地沉了,“胡说什么。”
顾倾抱起手臂,偏了下头,笑容里带着点放肆和挑衅,“不信啊?不信你联系下林升呗。”
何瑞松清楚梅既白不会做无把握的事,顾倾口出狂言还不阻拦,这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怎么可能?
他最喜欢的便是林升足够听话、懂事、有分寸,对方不可能违逆他。
他示意何卓辰去联系一下。
看着何卓辰走开,顾倾没打算就此打住,话已经开了头,面子已经裂了缝,那就再裂大些吧,“何董,你以为林升很爱你?他爱的充其量是演戏,现在可能还喜欢何嘉朗?不管怎么说,他对你估计不止没感情,还怕你,养在笼子里的漂亮金丝雀被自己不看重的小儿子拐飞了,这滋味……啧啧,只怕不好受吧?”
何瑞松的脸色苍白了些,脸上的肌肉颤了颤,显然压抑着火气,“做人说话留三分,日后还好相见,顾倾,你把话说到这种程度,是一点不为梅顾两家考虑吗?”
梅既白抬手揽住顾倾的肩,将人略往怀里带了些,接道:“梅家选择合作伙伴自然是能力、品行缺一不可,何董,不是不能合作,若真要合作,还是将以前的事情做个了结比较好,另外我家小朋友只是说话直白了些,何董大人大量,想必不会和他计较。”
顾倾点点头,没忍着笑,反正看着何瑞松明明生气还不得不强装大度和气的样子,他就高兴。
而今天的场合,何瑞松确实只能忍住怒气,不想在自己的寿宴上闹得太难看,“小朋友会犯错不假,因此更要好好教。”
何瑞松话音甫落,何卓辰就回来了,神情有几分焦躁,小声道:“何嘉朗、林升,两人都联系不上,保镖传回消息,今天一早他们就把林升跟丢了,又被迷晕,现在刚恢复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