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看着叶婉容,这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端庄、贵气,也高傲得很,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居高临下的,暗自带着嘲讽的,大概从骨子里就看不上他。
不管是「余瑾年」还是「顾倾」。
到这时候,他眼神里的火有几分压不住了,“您是既白的母亲,但他是成年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不愿意可以拒绝,既然他默许了、答应了,那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您没关系。
“另外,柏青是年纪还小,但不代表一点不懂事,他在躲着您,您还看不清楚吗?为什么躲,您真一点儿原因都不知道?”
叶婉容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惊诧和愤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我只是说了事实,您愿不愿意面对,这些都是事实,真正决定我能不能和既白在一起的不是您,不是梅董事长,是既白自己,没人能干涉他真正想做的事。”
顾倾从一开始就知道,梅既白对父母很尊重,但这不是对方选择妥协的理由,梅既白去做一件事一定是自己愿意,而不是被别人的意见裹挟,更不可能被胁迫。
他喜欢对方这点,看似温和,实际上果断而坚定。
叶婉容的手颤抖着,还没有谁敢这么顶撞她,“你不要仗着既白纵容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一个没教养的混混,你怎么配得上既白,你们早晚要离婚的!”
哦,这骂人的话都出来了,看样子气得不轻。
顾倾没耐心继续听叶婉容指责自己了,再听下去他不保证还能控制得住情绪。
他站起身,“如果您找我回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您放心,今天的谈话我不会跟既白提一个字,失陪。”
顾倾说完就要走,却被叶婉容的话定在了原地。
“你和余瑾年一样都差得远,都远配不上既白,你不要以为既白一时纵容你就能永远留在顾家,你再不规矩行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余瑾年」三个字,顾倾觉得讽刺,看,他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叶婉容从头到尾都没看得上他。
他转过身,道:“你再看不上余瑾年又怎么样?他死了,但永远活在既白心里,你看不上我,那又怎么样?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喜欢上我,这个婚我不会离,我会永远、永远跟他在一起,只要他愿意,你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
叶婉容的眼神一颤,两步走上前,扬手就要打。
顾倾就不是站着乖乖挨打的人,从小就不是。
他没跟叶婉容有肢体接触,往旁边闪了一步退开,下一秒,踩着高跟鞋的叶婉容就失去了重心,往侧边跌去。
他下意识去扶却没来得及,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引得他和摔在地上的叶婉容齐齐看过去,一瞧是梅既白,他随即皱起了眉。
就不该太过小看对方,估计是猜到他扯谎了。
顾倾回过神,先去扶叶婉容,淡被对方一手推开了,他愣了下,后知后觉现在的场面有些不太妙。
梅既白走近将叶婉容扶起来,关切道:“您怎么样?”
叶婉容整理好表情,站好后松开了梅既白的手臂,神色还是有几分不虞,“好在书房铺了地毯……我只是跟顾倾聊几句,让他多顾家,没想到他就起脾气了。”
顾倾收回手,脸色更冷,一个字没说。
梅既白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看向叶婉容,“妈,中间一定有误会,我……”
“能有什么误会?我早和你爸说过顾倾不可靠,你们父子俩倒好,那么坚持,现在看到了,他连基本的尊重长辈都做不到,现在就敢动手,以后呢?”
面对这样的颠倒黑白,顾倾反倒笑了声,扫了眼梅既白,冷冰冰道:“是,我是配不上你儿子,我是一点不懂事,我是上不了台面成天在外面胡混,我是一言不合就跟长辈动手的混蛋,可以了吗?”
说完他转身就走,都没搭理梅既白喊他的声音。
他还真是点儿背,这情况任谁看了都会误会,叶婉容那说辞再加上人家端庄秀丽的形象,谁能想到对方竟然是在撒谎?
一想到梅既白会误会,他本来就已经跌到谷底的心情瞬间被厚重的愁云笼罩,不可避免地有些丧。
屋漏偏风连阴雨,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境遇吧。
书房里,梅既白简单和叶婉容说了几句,确定长辈没有伤到哪儿后就想去追顾倾,却被拉住了手臂。
他顿了下,回身道:“我不清楚您和他具体聊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您,我不会和他离婚,其次,我相信他的人品,不会做对长辈不尊敬的事。”
叶婉容微皱着眉,“你们确实不合适,你自己清楚顾倾以前什么脾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知道你当初答应你父亲只是不得已,现在这么长时间了,提离婚并不过分……”
“我不会和他离婚,”梅既白神情淡然却透着坚定,“我爱他,不止我自己永远不会提离婚,即便有一天他想离开我,我也不允许。
“他只能是我的。”
叶婉容诧异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长子,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稳重自持的梅既白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定、一定是顾倾带来的负面影响!
梅既白推开叶婉容的手,语调依旧平缓,“他状态不好,我担心他出事,我的话说得出就做得到,我不希望您为难他。”
说完,他脚步匆匆离开,是少有的几分慌乱。
顾倾没开车,老宅这边根本不可能打到车,只是从主宅到门口都有一段距离,天这么冷,顾倾的情绪又不好,精神状态也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他不能不担心。
顾倾现在确实算不上好,可以说是糟透了。
外套进门时给了管家,他刚才气得只想尽快离开,压根儿忘了拿,当下又实在没必要回去,被冬日冷寒的夜风一吹,几秒钟工夫整个人就凉透了。
他把手插进西裤口袋,没耸肩缩脖子的,反倒大大方方让冷空气把自己冻得透心凉,正好冷静冷静。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快被冻僵的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一个怀抱,随即一件大衣披在身上,带着他熟悉的温度。
是梅既白。
被紧紧搂在怀里,顾倾一时没动作,本该挣开的,可僵冷的四肢并不听他的使唤。
薛明涛开车过来,停在了两人身边,梅既白打开车门,“上车,有话上车再说。”
顾倾一脚蹬在车门边,拒绝道:“你妈都跟你说了吧,我上什么车?别管我,上车等你骂我一顿?我不想听,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梅既白神色微沉,“我再说一遍,先上车。”
顾倾的薄唇挑出一丝冷厉的弧度,“让上车就上车?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不是还要让我现在就拐回去给你妈道歉?不可能!就算你相信她不信我,我也不会……唔!”
梅既白抬手按在车门框上,另一手扣着顾倾的腰把人带进怀里,用一个吻堵住了小刺猬的喋喋不休。
今天的玫瑰有点扎手了。
作者有话说:
自己的替身当还是不当?
第30章
顾倾一下子愣住, 他在寒风里走了这么会儿早就冻僵了,连带着嘴唇都没一点知觉, 梅既白贴上来……是微微暖的柔软触感。
他一万个没想到梅既白会亲他。
见顾倾整个人怔住, 姿态也软和了些,梅既白揽着人上车,示意薛明涛先回家,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把人安抚住,回家再说, 只要这人好好在自己身边, 一切都有商量和回旋的余地。
薛明涛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只需要知道一点,清楚顾倾对梅既白来说和别人不一样就足够了。
梅既白拿过毯子将顾倾裹严实,腾出手给刘欣发了消息先煮姜茶, 他这边刚放下手机,那边顾倾就在那儿掰他的手指了。
他收紧揽在顾倾腰间的手臂, 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别动,上次生病才好没多久, 想要优待可以直说, 不用通过这种方式。”
梅既白的声音低,但不容拒绝,顾倾听得出来对方在生气,他还没缓过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人家手臂一搂, 他掰手指的动作本来就悄摸摸的没什么底气, 这下顿时不动了,跟只乖巧缩着的小鹌鹑似的。
梅既白生气?他才应该生气!
说话就说话,随随便便亲他干嘛?
都没接受他的表白!
余下的回程两人都没再说话,到家后顾倾快一步下车,这次学乖了,大衣和毯子都裹着,没像上次一样直接抖搂掉,还被梅既白盯着喝了两碗辣嗓子的姜茶,身体逐渐回暖,他的脑子也随着慢慢解冻,开始转了。
刘欣她们离开后,餐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他还捧着剩下一点姜茶的杯子,扫了眼梅既白,视线又转回杯子上,“你不想问什么?或者你先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梅既白坐在顾倾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有几分抗拒的人,道:“妈找你应该说了些……并不友好的话,你生气不难理解,但是再生气你都不至于会动手,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