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还是那副笑眯眯的姿态,恭恭敬敬回道:“只做了一碗,没有了,您们慢慢吃。”
看着离开的刘欣,顾倾还是觉得哪儿不对,不过他确实饿了,没再多想,“一点糊味儿而已,没关系,还是挺好喝的,更香。”
两人这顿饭吃得沉默,他胃口还不错,早饭没吃,现在解决了一碗粥、一笼小包子,吃得相当满足。
他手肘支在桌上用手托着下巴,“我下午去公司看看吧,今天还有事儿。”
梅既白站起身,道:“我上午联系过副总了,今天你不去没关系,这段时间你赶得紧,适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
顾倾想了会儿,同意了,他打了个懒散的呵欠,“听你的,你要去公司?”
“不去,今天在家陪你。”
“这也是生病的福利?”
“不,这是因为担心你。”
顾倾笑了笑,可能是他看岔眼了,刚才梅既白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似乎带着让他有些心慌难耐的热度,可一眨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这只是他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后出现的错觉吧?
不过病生都生了,梅既白又愿意在家陪着他,不管什么理由他都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他忙起身跟上去,笑道:“我记得你中午没有午休的习惯?”
他还是余瑾年的时候梅既白说过这话,据对方说是房间再暗、再安静,白天都睡不着,他当时还吐槽过,这真是符合强迫症的调性。
梅既白眼角余光瞥见跟在自己身边的顾倾,心绪稍缓,“没有,怎么,你有事?”
“你说的生病的小朋友有特权对吧?自己说的不能反悔哦,我睡饱了也不想睡,想听你弹钢琴,就之前、之前你给我录到音乐闹钟里的那几首,或者别的也行,但是我欣赏不动的就别来了,我提出来的要听,万一睡着了多尴尬。”
梅既白本来是要去书房的,听见顾倾絮絮叨一长串,脚步往琴房的方向一转,道:“可以,不过你现在倒是承认自己是小朋友了?”
“就今天一天。”
“那你可要珍惜好机会,对了,先吃药。”
顾倾应着,吃药吃药吃药,今天梅既白还真是反常,虽然他是挺高兴对方能在家陪着他,愿意迁就他,但就是奇怪。
在梅既白坐到钢琴前时,他把单人沙发拖近了些,刚坐好,毛依依进来将中午的药、饭后的甜点一块儿放在了小桌上,又把小桌移到了他手边。
他道了声谢,在对方扫了眼梅既白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时,他下意识支棱起耳朵。
毛依依的声音不算小,直白道:“今天中午那碗粥是梅总做的,咱们梅公子可是头一次进厨房哦——”
说完这句,她忍住笑快速又轻巧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里面的两人。
想起梅既白跟刘欣说要亲手来熬粥时的场景,她的嘴角就想往上翘,能让从没进过厨房的人心甘情愿走进来,顾少爷可是头一位。
总觉得结婚之后……梅既白不再那么客气疏冷了,现在看着也不是跟人间烟火完全绝缘嘛。
琴房里,顾倾盯着梅既白,一双眼越来越亮,“你不打算解释点儿什么?”
梅既白面色不改,淡定道:“我叮嘱过刘姨重新做了。”
顾倾一愣,脑子里拐过来弯儿后,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止都止不住,刘姨干得好!
作者有话说:
咳,其实小朋友是情趣是爱称啊倾倾!
下一章这待遇他能吹一年——
第22章
想起刚才餐桌上梅既白的言行, 顾倾是真没忍住笑,不是不给面子, 但凡能忍住他都不会笑, 梅大公子要体面的……但他是真的忍不住。
梅既白看着顾倾,眼神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些微的无奈上。
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琴音, 顾倾才勉勉强强止住笑,眨了眨眼把快笑出来的眼泪眨了回去, “没想到万能的梅总裁也有翻车的一天!”
梅既白看着顾倾, 翻车?算是吧。
他顺着对方的话道:“你厨艺不错,如果愿意教我,我倒是很想……认你这个小师父。”
“你这徒弟我不敢教,”顾倾摆了摆手,又回味了下那碗粥的滋味, 眼角眉梢还是没收干净的笑意,他找补道, “第一次做,还是咸粥,味道挺好的不算翻车, 带点儿焦味儿真的更香, 真的!我不是在安慰你,这是实话实说。”
“你后面两句去掉还显得更可信一些。”
顾倾愣了愣,又笑起来,眉目明朗,他在自己心口戳了下, “谢谢, 心意……收到了。”
能让从小养尊处优的梅既白进厨房, 虽然只是一碗粥,但已经足够难得,这待遇……就是「余瑾年」都没有过。
啧,心情复杂,但总体上非常好。
梅既白将顾倾的笑容收进眼底,冬日的阳光难得暖融融的,从窗外照进来,将顾倾拢进一片光影里,这一瞬间他都有些嫉妒无所不在的阳光。
而这阳光落在对方眼中都显得逊色。
明媚的永远不是太阳,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顾倾的脑回路转了一圈,又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淋雨这事儿挺愧疚?不用,雨是我自己要淋的,也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发了烧,跟你没关系,一开始就是商业联姻,没感情,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你拒绝我也没错。”
梅既白缓了缓心情,几个音符从指端流出,“左右照顾好你是我应该做的,吃药。”
顾倾耸了下肩,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能跟梅既白多相处,他就有机会让对方再次喜欢上他。
乖乖吃了药又吃了两口蛋糕压了压苦味儿,他抱着水杯,收起腿窝在沙发上,略有些困倦地眯起眼。
舒缓的钢琴曲响起,他一开始还看着梅既白,第无数次感慨这男人简直是长在他审美点上,什么都不干,只看着他都能一直看下去。
后来他就歪在沙发里开始打盹儿了,视线里梅既白的身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费劲地试图睁开眼看清楚,却没抵挡住困意,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早晚有一天他要取代钢琴在梅既白心里的地位,凭什么那么温柔、那么专注地对着钢琴?!
他总是想起来杨帆。
察觉到顾倾睡着,梅既白把那首曲子弹完,才走到沙发前拿走了对方手里的杯子,然后轻轻抚了抚顾倾的脸颊,好一会儿才轻笑了声,将人抱起来。
还是回卧室睡吧。
戴茵走进别墅的时候就有不大妙的预感,跟刘欣打了招呼,毛依依带她上楼,听前面小姑娘兴奋地讲今天在家的事儿……她的感觉更微妙了。
她可能、大概、也许来的不是时候。
果不其然,两人走过转角就看到了抱着顾倾的梅既白,那神情她们都相当陌生,脚步齐刷刷顿了一瞬。
毛依依赶忙上前打开顾倾的卧室门,轻手轻脚的。
梅既白示意戴茵去书房等,又叮嘱毛依依道:“甜点没有吃完,先不忙收拾。”
毛依依点头应了,虽然奇怪但没表示什么疑问,在顾家这几年她最早学会的就是少问、多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越界是进入梅家的必修课。
安顿顾倾睡下,拉好窗帘又打开床头的灯之后,梅既白才离开。
然而实际上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顾倾分开,即便不能相拥,他也想视线可以触及,两年,时间被拉长了无数倍,那些深夜里的苦痛与煎熬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安抚了。
戴茵面上淡定高冷,实际上心里已经刮过了龙卷风。
天地良心她跟了梅既白好几年,别说十足亲昵的公主抱了,她从来没见过对方那个表情。
虽然两年前跟余瑾年有过一段关系,但那时候梅既白是很内敛的,虽然她清楚老板对余瑾年有感情,但不会说明显表现出来,更别说是这样温柔却满含占有欲的神情了,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她跟毛依依一对视,不约而同有几分战栗,她们的眼神要敢多瞄一眼缩在梅既白怀里的人,都怀疑自己要被冻成冰雕。
她是按照说好的时间过来的,倒是挺意外梅既白没处理完,想到顾倾,她默默等在了一边。
把最后一份文件签好,梅既白将东西递给戴茵,道:“今天没有其他安排,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戴茵道了谢,斟酌了下,问,“顾少在公司内部论坛有三个账号,您看需要我提醒他注意下言论吗?”
顾倾三个号,发的帖子内容不能说不一样,只能说天南地北,一个大老板的黑子,一个老板说啥都对的脑残粉,一个和稀泥的,天天的……她一个知情的看着都相当分裂,尤其是那个黑粉的账号。
她这么问,是担心时间长了影响梅既白在员工中的声誉。
“无妨,无伤大雅,和大家拉进些距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做好引导即可,不太过就不用多加干涉。”梅既白清楚那些账号,发的帖子内容他大致浏览过,看顾倾一人分饰三角在帖子里上蹿下跳,挺有意思。
活泼些很好。
戴茵应了声,看着依旧从容淡定的梅既白,心里有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