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眼前一亮,这是答应给他机会的意思!“那肯定啊,道理我懂!你就等好接招吧!”
梅既白眼里是无奈而纵容的笑意,顾倾虽然没有表露出来难过的情绪,但对方眼角眉梢的微表情他太熟悉了。
顾倾把毯子扯下来,从后座拿了外套下车,心情非常非常好,把梅既白提醒他披好毯子的话抛在耳后,都进车库了还能吹风着凉么,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身体能没点儿谱?
然而打脸来得太过迅速,让他猝不及防。
在被梅既白盯着喝了驱寒姜汤又泡了热水澡后,第二天早上他还是没能好好爬起来,他是没感冒,但发烧了,温度直逼四十度。
他浑身软绵绵的又酸又疼,脑袋晕乎乎,呼吸都不顺畅,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吃了药之后他蜷在被窝里沉沉睡去,他梦到了很多之前的事情,睡得并不安稳。
坐在床边守着人的梅既白在听到顾倾小声喊妈妈时,眼神沉了下来,他最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最后确认一下,虽然顾倾生病是意外,但这样半睡半醒、丝毫不设防的迷糊状态,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再像,就算有各种证据,但还是比不上本人坦诚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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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梅既白握住顾倾的手, 放慢语速轻声道:“魏阿姨那些年带着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顾倾晕乎乎昏睡着, 意识半清醒, 听到有人跟他说话,还提到了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偏过头转向声源处, 呢喃道:“妈妈……”
“魏淑珍?”
“妈……”
“瑾年?”
“……”
“年年?”
“嗯,别吵……”
梅既白眼里的光颤动了下。
厚重的双层落地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室内昏暗如夜, 床头的暖色灯光给床上人精致的五官踱上了一层昏昏的柔和,映衬着顾倾白皙里泛着微微水红的面颊,本应是暧昧的、引人觊觎的,但在梅既白眼中他看到的只有这个身体里的灵魂。
仅仅只是看着,仅仅只是知道对方在身边, 仅仅只是……还活着。
即便是完全不同的容貌,但眼角眉梢的细微表情和一言一语带出的神态变化, 都和已经离开两年的人一般无二。
只需要……只需要再多确认一些。
半晌,他继续问道:“年年,你记不记得自己六岁时的生日礼物?你最喜欢的那件, 是什么?”
听到这话顾倾的眼睫颤了颤, 好半天才开口,“既白哥哥送的手镯……上面有好漂亮的红宝石……”
“后来呢,手镯去哪里了?”
“手镯……高一的时候,妈妈生病,我拿去……卖掉了……”
顾倾的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难过, 似乎不愿意回想起曾经的苦痛, 也似乎是对不得已卖掉手镯的悔恨和无奈。
梅既白攥紧了对方的手, 一贯喜怒都波澜不惊的面容不由得显露出几分失而复得的欣喜,久别重逢,让他眼底沉沉的潭水翻搅起吞天的浪头,却又因为两人交握的手传来的温度奇异地平缓下去。
安宁而沉静。
时至今日,他遗失已久的那部分才终于又回来了。
时间无声流淌,好一会儿,他弯下挺直的脊背,将一个吻印在顾倾的手背上,珍而重之。
那只手镯是梅筱桐送给他的六岁生日礼物,有一对儿,一只嵌了红宝石,一只是蓝宝石,在余瑾年六岁生日时他将镶嵌着红宝石的那只送给了对方。
后来他正是通过追寻被卖掉的那只红宝石手镯,才找到了隐藏在城中村的余瑾年母子。
可终究已经太晚,魏淑珍那时已经离世,只留下了失去一切、满心只有复仇的、刚上大三的余瑾年。
他长久地凝视着顾倾,唇边是温和的笑意,比起之前对谁都差不多的疏离带上了更真切的柔和意味,长相、身份都不重要,他爱的是这个人,是这个熠熠生辉的灵魂。
只要回到他身边,不管有多少层掩饰的虚假表象,他都会知道那就是「他」。
他按住因为热要蹬被子的顾倾,把被角掖好,理了理对方有些微汗湿的头发,缓声安抚道:“乖,没事了,以前你有阿姨,现在和以后你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瑾年……不,顾倾,倾倾,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你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顾倾皱着眉头,大半天才慢慢松开,他回握住身边人的手,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他在寒夜里踽踽独行,冰冷和黑暗就要将他吞没,现在却好像亮起了一盏只为他一个人而长明的灯,他不知道是谁,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倦鸟归林。
顾倾这一觉睡得安稳,连梦都没再做一个,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还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床头的暖黄灯光给了他的眼睛一个缓冲,昏暗的室内另一处亮着灯的地方是……坐在窗边的梅既白那儿。
他没出声,而是默默盯着。
梅既白面前的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沓文件,对方正低头翻看着一份资料,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瞧见对方隐在晦涩光影中的一半面容,不够清楚,却偏偏有撩动人心神的魅力。
他看了半天,想安安静静下床,过去吓吓梅既白,没成想他刚坐起来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顿时僵在了床边。
梅既白早就察觉顾倾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了,灼灼的,想不被发现都难。
他不戳穿不过是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看这架势八成是想吓他,虽然他不介意解锁顾倾更多可可爱爱的行为举止,也很乐意将肯定会光脚过来的人抱回床上,但鉴于对方的病还没完全好,还是别了。
或许可以给卧室全部铺上地毯?
他放下文件,看着顾倾僵硬的背影,缓步走过去,“醒了怎么不喊我?还难不难受?”
在梅既白走到跟前后,顾倾才清了清嗓子尽量淡定道:“没事儿,睡挺好……”
他话没说完就没音儿了,梅既白居然把他的额发往后捋了捋,弯腰靠过来,两人额头贴着额头……直接给他话都吓没了。
他磕巴了下,突然觉得刚才还挺清醒的脑子又开始糊了,也没动作,“你干嘛?”
梅既白稍稍撤开了点儿距离,揉了揉顾倾的脑袋,看着对方的双眼微微笑道:“看看退烧了没有,没事了就好,去洗个澡,衣服给你放好了,正好赶上午餐。”
顾倾眨巴了下眼,愣愣地应了声,心里奇怪,直到走进浴室看见叠得规规整整的衣服,才恍然回过神。
他几步走回门口,看着正合电脑的梅既白,扬声问,“你一上午没去公司就在家?不至于吧梅总裁,你刚拒绝了我的表白好不好?对一个不喜欢的仅仅当成关系还过得去的弟、弟,有必要改变你的习惯吗?”
对梅既白这强迫症患者来说,惯常的行为模式被打乱——该去公司的时候不去,而是待在家陪他,肯定不寻常。
看着顾倾亮晶晶的双眼,梅既白沉默了一瞬,对方虽然退了烧,但嗓音还略略沙哑,音调扬起后尾音仿佛带着钩子,而面颊还泛着微微的红,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真的是……
忍耐一贯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收好东西,淡定回道:“生病的小朋友总是有些特权。”
顾倾抿了下唇,不乐意道:“什么小朋友,我都二十二了,成年人了好不好,我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以为用小朋友这种幼稚的称呼就能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做梦,他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
看着顾倾扭头进浴室,梅既白只无奈地笑了声。
得到顾倾亲口承认后再看对方的言行举止,乐趣就多了,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实际上……对方在他面前无异于头顶一块儿大牌子,上书「我就是余瑾年」一行大字的那种。
无所遁形。
现在看来顾倾似乎没有坦白身份的意思,没关系,这次他会把人看好了,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总会有对方愿意亲口承认的那一天。
顾倾洗了澡,捯饬好自己之后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着自己面前的粥、小笼包、清淡的小菜,再看看对面梅既白的西餐,差别过大了。
他也想吃点儿更有味儿的,本来嘴里就寡淡,只是生病的人……算了。
他吸了下鼻子,疑惑地问刘欣,“刘姨,虽然但是,今天这粥是不是有点……糊了?”
刘欣刚要说话,梅既白接道:“你现在是退烧了,但头晕、鼻塞这些症状可能还没有完全消失。”
是这样?顾倾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他尝了口,味道还可以,是淡而有味的咸粥,只是跟刘欣做的味道并不一样,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梅既白,歪了下脑袋,神情带了点疑惑。
梅既白手里的刀叉顿住了,他看向刘欣,“换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