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白沿着江边缓缓走远。
江非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紧了牙才没开口叫住他,直到黎秋白的背影消失不见,江非锦一拳狠狠的捶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捂着胃部,粗喘着气如同一只濒临失控的野兽。
游戏——对他来说只是游戏。
黎秋白,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那些想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关心,都是假的吗?
他说……他讨厌他。
没有背叛一说,黎秋白从来都不是和他的站在一边的。
江非锦头疼欲裂,胃部也一阵一阵的抽痛,痛得他近乎要把吃的晚餐吐出来,他弯着腰,格外缓慢的蹲了下来。
江边散步路过的行人经过,侧目看着这个穿着气质非凡的男人略显狼狈的姿态,有人上前问了一句:“先生,你没事吧?”
……
其实,他感觉到了,很早以前,就偶尔感觉到了几次,来自黎秋白莫须有的敌意,那时候他总想,是错觉吧,是错觉吧……
两人一个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冰冷渗透到了心底的每一个缝隙,一个看似冷漠,内里却深情如火。
黎秋白对江非锦,算计得明明白白。这一场戏,有人入了戏,有人撇得干干净净,说走便走,没有一丝犹豫。
黎秋白是叫了家中司机来接他。
他住的公寓许久没住过了,里面不打扫一番,睡不了人,黎秋白回了黎家,自从他创业以后,就很少回黎家了。
黎家人口很简单,黎家夫妇商业联姻,虽感情没有那么深厚,但也相敬如宾,黎父忙于工作,黎母安安心心的当阔太太,黎秋白在家排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大哥,黎秋白当年不进自家公司跑去创业,家里也没有多阻挠,家业的担子有他大哥担着,黎秋白就算一事无成,有公司分红也饿不死。
他回家没有惊动家中的人,家里他的房间是每天都有打扫的,黎秋白回了卧房,自己铺了被子。
在江非锦查到他头上上,黎秋白就没想过继续在他们的公司待下去,依照江非锦的性格,手中握有那些证据,揭穿他起诉他是早晚的事。
这个幻境,已经步入结尾了。
黎秋白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对持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疲倦。
似乎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
说到底,江非锦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但只要看到那张脸,他就心生厌恶,恶意在心中止不住的蔓延。
黎秋白想到江非锦在床上时,和那人一样的小动作,有些人即便什么都忘了,也改变不了他就是那人的事实。
他知道,他这是迁怒,但他没有尝试过抑止。黎秋白了解自己,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第6章 霸总的爱人6
隔天黎秋白没有去公司,良好的生活作息让他起了个大早,黎秋白清晨泡了杯咖啡,坐在别墅二楼的小阳台上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喝着咖啡,分外悠闲。
第一个发现他回家的人是黎家大哥,黎修明,他起来后发现阳台有人,心中疑惑,家中起的最早的,一般都是他。
他推开阳台的门。
黎秋白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他打了声招呼:“哥。”
两人眉眼相似,但是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黎秋白眉眼中透着温润,黎修明五官硬朗,站在一起差异分明。
黎修明穿着正装,头发梳得整齐,看到黎秋白微微讶异:“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黎秋白放下杂志。
黎修明看他闲情逸致的模样,问:“今天不上班?”
黎秋白笑着答道:“休息一天,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黎修明勾了勾嘴角:“你也知道,没良心的小子,电话也不打一个。”
黎修明是个沉稳的性子,不过在黎秋白面前总归开朗许多,对黎爸而言,黎修明是家中家业的继承人,对黎母来说,他是她的依靠,和黎秋白也未曾有过纠纷,兄弟俩关系一直处得不错。
两人在阳台说笑了几句,黎修明叫着黎秋白一块下去吃早餐。
家中做饭的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餐桌旁坐着一名美貌妇女,贵气逼人,身上沉淀着一种端庄温和的气质,这就是黎母。
黎母左手边坐着黎父,中年男人久居高位,弥漫着威严的气息,黎秋白到了客厅,和黎父黎母打了招呼,又被问了一番什么时候回来的,黎秋白还是那几句说辞。
一家人吃完饭,就各忙各的去了。
黎父和黎修明去了公司,黎母也有自己的贵妇圈子,上午九点多出了门,家里一下就只剩下黎秋白,他也没闲着,关注着有关江非锦的动静。
公司有内部群,黎秋白一般不怎么看群消息,他今天打开群,发现群里消息蹭蹭蹭的刷着,原因是今天公司的两个老总,同时没有去公司上班。
大抵这群人忘了黎秋白也在群里,在里面聊的热火朝天。
——江非锦没有去公司?
黎秋白了解江非锦,他不会因为昨晚的事而做出无故旷工这种事,黎秋白拿手机给江非锦身边的王秘书发了消息打探了一下,王秘书似乎并不知道他和江非锦关系已经破裂的内情,还当他和江非锦关系很铁,把江非锦的事告诉了他。
江非锦因为胃病,昨夜进了医院。
弄明白了缘由,黎秋白也没多问了。
他联系自己在公司中的势力,对自己那颗“谋权篡位”的心开始不加掩饰,三天后他去了公司上班,依旧没见着江非锦的影子,而王秘书也对他支支吾吾不再透露江非锦那边的动向。
公司里属于他那部分的势力提醒他现在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准备还不充分,但黎秋白一意孤行,想要拉江非锦下马。
江非锦人不在公司,对公司的现状却是了如指掌。
在一周后,黎秋白才再次见到江非锦。
这天早上,黎秋白在公司停车场恰巧和他碰了面,两人从车上下来,抬头就四目相对。
江非锦身上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看黎秋白时眼底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就仿佛黎秋白在他眼中,已经和别的人没有了区别。
他淡淡瞥了黎秋白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倒是黎秋白一如既往笑脸相迎的和他打着招呼:“江总,早啊。”
江非锦准备离开的脚步稍顿,指尖微颤。
褪去了十多年想处的滤镜,他如今再来以崭新的目光看待眼前的人,才发现他嘴角的弧度有多么虚假,而他的眼底,好似装不下任何人。
江非锦的停顿只维持了两秒,下一刻就不再犹豫的离开了。
黎秋白也不在意他回不回应,在他走后,过了会儿也去了公司。
从这天开始,两人间的争锋相对逐渐明晰,公司内斗热火朝天,开个会的时间你来我往几句皆是□□味十足,这一下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两位老总这回是关系真破裂了。
明明前不久还同进同出黏在一块的两人,突然之间就形同陌路了,一时间公司八卦流言四处飞,各个版本的传闻都有。
这场斗争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天气愈发的冷,三个月的消磨,从秋季转到了冬季,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黎秋白战败收尾。
黎秋白为保住自己,转了手中的股份。
他真正离开公司这天,刚好是冬至,外面细雨夹着雪水,黎秋白清理了自己在公司的私有物品,左右不过是那么几件东西。
他走出公司大门,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局。
总裁办公室,江非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分毫留念,有得干脆,仿佛身后只是他不值一提丢下的垃圾。
他垂眸冷眼看着,越看,便越清醒,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江非锦坐回办公椅,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他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年穿着校服,其中一个少年揽着另一个少年的肩膀,笑的一脸阳光,而另一个少年冷冰冰的看着镜头,眼底却透着羞赧。
“嘭”。
相框被毫不怜惜的扔进了垃圾桶。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
圣诞节上午十点,窗外下起了小雪。
黎秋白独居在自己的小公寓中,早上出门买了菜,自己做饭吃,刚洗完碗,就看到了飘到窗户上的雪花。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靠窗抽烟看着窗外下的雪,下一瞬就接到了黎母打来的电话,黎母问他回不回去吃饭——对于他失业的事,在他从公司出来后,黎家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
当时黎父让他来自家公司上班,黎秋白没去,黎父也没逼他。
有一个优秀的大哥在上面顶着,黎秋白要轻松得多,较比其他富二代包网红玩酒吧,吃喝嫖赌,黎秋白只要省心,就已经达到了黎父对他的期望,因此这些年并不多约束他。
黎母这两天总让他搬回去住,黎秋白没应,说是过两天,他以为自己失业后,幻境应该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