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没收拾。”黎秋白道,“在这睡着吧。”
他说的是实话,客房平时也没什么人睡,他都是当杂物间处理,不收拾一番住不了人,他也没料到江非锦会在他家晕倒。
这时候让江非锦一个发烧的人开车回去显然过于绝情,也不安全,黎秋白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随意的端着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舔了舔唇道:“你要想回去,可以给王秘书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江非锦:“……”
所以他不太明白黎秋白问他睡客房的意思。
江非锦浑身没什么力气,他不想拿自身安全逞强,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早已不是少年时期那般争强好胜死要面子了。
在江非锦沉默不语期间,黎秋白爬上了床,坐在了床的另一侧。
他的床很大,睡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黎秋白拿起床头放着的体温计,递给江非锦,“量一下。”
江非锦看了他一眼,垂眼接过,黎秋白拿着手机刷讯息,五分钟过后,又将手摊在江非锦面前,他没说话,江非锦只看了一眼,就抽出体温计放在了他手中。
感情是假的,但两人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还在。
黎秋白抬高手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还是有点烧,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他甩了甩体温计,又起身越过江非锦身上下了床。
江非锦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又出了卧室,还顺走了床头那个装过牛奶的杯子。
没过多久,黎秋白又回来了,拿着一杯温水和两盒药,他拿出适量的药放在手心,递给江非锦。
“吃吧。”
黎秋白的照顾太过于自然,江非锦闭了闭眼,掩去眼底复杂神色,撑着床坐起,接过药和水,一口吞下。
黎秋白又拿着水杯出了卧室。
江非锦很想问他,他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敢问,他怕那张看似存满温情的嘴说出最为薄情的言语,割得人心脏生疼。
人的身体病了,连带着心都脆弱了。
第9章 霸总的爱人9
房内关了灯,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床上两人隔着半臂宽,空调在黑暗里运转着,黎秋白背对着江非锦侧躺,身旁有人并未打扰到他优质的睡眠,他闭着眼很快入睡。
与之相反,江非锦身体倦了,精神上却无法休息。
今天得知黎秋白相亲,江非锦其实也在那家咖啡厅,他看着黎秋白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言笑晏晏的交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江非锦无法想象黎秋白的将来会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组成一个新的家庭,那场景光是想象,就让他嫉妒得发狂,他想服软,想让黎秋白回来,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他的自尊骄傲不允许。
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在得知黎秋白做出那种事时,江非锦心中爱恨交织,到如今已然分不清该用怎样的心情来看待黎秋白。
黎秋白就像是朦胧的雾,看似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近,这种感觉太难熬了,江非锦总忍不住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两人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
隔天清晨,江非锦恢复了体力,才发现自己穿着黎秋白的衣服,而他的衣服还没洗,被随意的扔在客厅中。
江非锦上班需要穿正装,黎秋白表示他可以穿自己的西装,两人体型相差不大,黎秋白更为清瘦,但衣服套在江非锦身上倒也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黎秋白温和周到如旧,江非锦却是不太适应,他最后还是穿上了黎秋白的西装,说会让人还回来的。
黎秋白正吃着早餐,随口道:“不用了,一套西装而已,反正我在你那的衣服也不少了。”
黎秋白这话一出,江非锦缄默不言。
两人自从将那矛盾摆在明面上后,黎秋白就没再去过江非锦家中,而他的衣服也未曾拿回来,江非锦也没有特意的去收拾过。
气氛凝结半刻。
黎秋白搅拌着碗中的海鲜粥,道:“你上班要迟到了。”
江非锦:“我是老板。”
言下之意是他的上班时间由他决定。
黎秋白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看来江总挺喜欢我这?”
明明之前已经闹的那般僵,昨天江非锦病倒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却越发的和过去相似。
不等江非锦反驳,黎秋白又道:“多注意休息,现在公司也没有我跟着你争权夺利了,用不着这么拼命,毕竟什么都没身体重要。”
他说出“争权夺利”时,仿佛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江非锦面上不显,表情冷淡,只是手上扣衣服扣子的动作顿了顿,没两秒又顺其自然的扣上衬衫扣子。
“我走了,昨晚谢谢。”江非锦突然又架起了那疏离的气场,客气的道别。
黎秋白混不在意,恍若未觉,低头喝粥:“慢走,我就不送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的声响。
黎秋白无声笑了笑。
他想明白,坐以待毙将希望放在江非锦悟透的可能上太过悬了,既然江非锦喜欢他塑造出来的那个形象,那他便一步步的摧毁他心中的印象。
所谓距离产生美,越是见不到越是会美化从前的回忆,如此便越是放不下。
两人同处于上层圈子,想躲躲得开,想制造碰面机会也容易,黎秋白借口想参与家中事业,跟着黎修明参加了不少宴会聚会。
他和江非锦也碰过几次面,黎秋白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江非锦的底线,故意时不时的拿两人过去的交情出来膈应江非锦,效果看起来是不错的,发展到现在,江非锦有意无意的在避着他。
难得一次休息,黎秋白被最近结识的同富二代好友拉去了酒吧。
深夜酒吧灯红酒绿,劲爆的音乐环绕,男男女女一个个跟磕了药似的在舞池蹦跶,黎秋白很少来这种地方。
他们没有去包厢,在一楼找了个卡座,一伙年轻人坐在沙发上,一两个人怀里还搂着个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
“黎二少,怎么样?不错吧这里。”叫黎秋白来玩的那人乐呵呵道。
黎秋白只记得这人叫张锋武,家里独生子,娇宠集一身长大,导致成了个吃喝玩乐的草包,黎秋白和他打交道,还因黎家公司有个合作和他们公司谈,黎修明当练手交给了他。
张锋武喋喋不休道:“去什么包厢啊,就是要在这,才够嗨!”
音乐声大,他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在说,黎秋白但笑不语,偶尔拿起酒杯抿两口,张锋武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黑色深V长裙,一脸浓妆,身上夹杂着浓郁的香水味,给黎秋白倒酒时身体往他那边倾斜,黎秋白侧了侧身拉开距离。
一群人去过几次厕所,张锋武见黎秋白不喜欢那女人,神秘兮兮的对黎秋白说今天带他玩点新鲜的,随后几个打扮洋气的年轻男人就被带了过来。
黎秋白抬眼扫过,突然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稍作停留。
张锋武注意到了,挥手叫那男人过来。
那男人外表一副英俊模样,五官偏冷淡,不笑时看着还有点高冷,身穿白衬衫,下身一条紧绷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臀部,线条饱满,莫名的透着一种诱惑感。
黎秋白之所以注意到他,是他的眉眼有着江非锦的痕迹,微妙的重合感,并不明显,相较而言,男人比不上江非锦那冷峻来的有气势,也不及江非锦那冷淡得有韵味。
张锋武在一旁啧啧了几声,他道出来玩这几次都没见着黎秋白对哪个女的感兴趣,原来这是性别不对啊,这次也是误打误撞撞上了,出来玩那就是得放得开。
男人坐在了黎秋白身旁,黎秋白没在他身上闻到过于浓烈的香水味,总算是能舒服的呼吸了。
他问男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答道:“可以叫我羽泽,羽毛的羽,光泽的泽。”
黎秋白问了名字就没再主动开过口,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羽泽挺会说话,逗得人开心,这点倒是完完全全的没一点江非锦的影子。
卡座另一头的吧台,来来往往的人经过,多道目光落在坐在吧台上的男人身上,男人穿着白衬衫,领口扣子开了几颗,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腕表,斯文中又带着点不羁。
男人端着一杯红蓝参半的酒水,放在唇边轻抿一口,那张俊美的脸煞是惹人注目,只是美人冷着脸,看着心情不好,身边散发着冷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江总,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王秘书在他身旁扯着嗓子问。
江非锦侧头,淡声道:“你先回去吧。”
王秘书犹豫道:“这……江总,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知道。”江非锦言简意赅的放王秘书下班了。
王秘书看了眼时间,道:“那江总你路上小心!”
他也不太清楚怎的今天路过这个酒吧,江总就突然有兴趣想上酒吧玩了,但玩又好像玩的不开心,平时江总也没这爱好啊。
今晚江非锦见完了一个合作伙伴,谈妥了流程,正要回公司,路过酒吧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