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应千歧仍不为所动:“你若困了的话,我就将灯熄灭几盏。”
见状,沙如雪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控制不住想起了秽火的作用。
不知......秽火之术,对应千歧会不会奏效呢?
身边的人半天没有动静,男人便微侧过脸来:“怎么,还不想睡么?”
问完这句话后,他随即对上了青年在烛火下显得幽深无比的双眼。
一阵无法言说的莫名感觉随即袭上心头,应千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耳边突然响起了沙如雪刻意压低的声线:“应大哥......你喜欢我吗?”
他想说什么,嘴唇却只是动了动,嗓子也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将视线从青年的眸子上移开。
过了许久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沙如雪失落之余,只得又问了一句:“应千歧,你喜欢我吗?”
应千歧几乎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方,思绪仿佛已脱离了自身,所有的神智都只够让他听见那句话。
应千歧,你喜欢我吗?
他迷蒙的眼在此时终于缓慢眨了眨,随即迟疑地回答道:“喜......喜欢。”
心脏剧烈跳动,简直快要蹦出来了。但沙如雪来不及感到高兴,因为男人的下一个字顿时就令他僵硬在了原地。
陷于幻术之中的应千歧深深看着他,然后便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一个“月”字
第66章
不知为何,应千歧莫名觉得最近的沙如雪变得有些奇怪。
以前看到自己的时候,青年不管正在做什么都会立刻飞奔前来,抬起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欢快地唤一声应大哥。可他这几日却一反常态,不仅再不凑上来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人撕不掉,还主动拉开距离收敛起了往日里小狗般殷切期盼的表情,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稳重了。
对于这个变化,应千歧虽然一开始还略不习惯,但很快也就想通了。
这不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沙如雪长大后的样子么?不再仍然像个小孩子一般任性妄为,而是有着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只是......为什么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感到心里的某处地方空了一块呢?
应千歧只得努力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而当到了夜晚,沙如雪也总是很迟才回房,与他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话后便倒头睡下,白皙面庞上隐隐可见眼底的一抹淡青。
替他掖好被角时,男人便想起花吹墨近来经常说他学得很不错,想必沙如雪是为了修习方才整天都来去匆匆的吧。
注视着青年安静的睡颜,应千歧罕见地出了一会儿神,正准备起身离开去隔壁房间休息,忽然就听到沙如雪喃喃地说了一句梦话。
“应大哥......”
也不知究竟梦见了什么,青年连续低声唤了好几遍,就连睫羽都不安颤抖了起来。直到最后紧紧捏住了被角才复又平静下去,只是眉尖却依然蹙着,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
这之后,应千歧便坐在床边怔了半晌,也忘了是怎么出的房间的,等反应过来后,他恍惚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冷风中了。
略显刺骨的寒意让人下意识清醒了过来,男人望了眼头顶晦暗不明的月色,微微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他的心乱得如同浆糊,翻来覆去搅动着的尽是些无法理清的思绪。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也许他当初实在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古道热肠而救下沙如雪,又或者说,救了他之后便及时抽身离开,那样才是最好的。
可是......可是他做不到。从前那个义薄云天的应千歧从未离去,一直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
只要一想到这,男人就会辗转难眠。
而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自应千歧离去时便睁开了双眼的沙如雪。
白天修习完毕后他曾经问过花吹墨,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入门并彻底掌握五火图中的所有术法。
听了他的问题,花吹墨却只是微眯起眼,然后便神色有些复杂地告诉他,也许他能在短时间内就迅速突破,但也有可能他就算是穷尽一生亦无法领悟其中奥妙。
一切但看机缘,未到时候,无人知晓最终结果。
虽然他早已等不及了。只要回想起那个从应千歧嘴里吐出来的月字,沙如雪就觉得像是有烈火在焚烧身心一样痛苦。
月似钩是个死人,印月却不是。
他生动地存在于这个世间,也存在于应千歧的眼前。每天近距离面对着那张与昔日心悦之人完全一致的容貌,想必不论是谁都会难以自拔。
他又要怎样维持那仅剩的一丝可怜的胜算。
翻了个身,青年再次轻轻叹了口气。先前,他其实还因为一己之私询问了花吹墨秽火之术是否会对受术人产生什么伤害。
那时,花吹墨是这样说的:“必然会有影响。秽火是用以操纵人心的术法,若一直对受术人施加暗中引导的话,久而久之,他便有可能会在幻象中逐渐迷失自我。”
他确实想过......不停对应千歧使用秽火之术,然后让他慢慢变得接受自己。
一旦产生了这种想法,虽然明知是错,那种渴望还是会变得疯狂而无法抑制。但他也清楚如果被应千歧知晓,事情将更加无法挽回。况且一旦借助法术的帮助,到时候应千歧对于他的喜欢还是发自内心的吗?
对着从窗缝里漏进来的月光愣了半天,沙如雪明白自己今夜又将睡不着了。
第二天,他便只能顶着两只青眼圈接受花吹墨的嘲笑。
“马上就要到传承大会了,那天你们将会直接在江山业火楼所有弟子眼前露面。”笑完后,似乎是怕他紧张,花吹墨的语气又放缓了下来:“也不用想太多,只是向众人介绍新一代红莲五传而已,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沙如雪恹恹地答应了一声,脑中仍是思绪万千。
见状,花吹墨还以为青年只是单纯的不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前结束了今日的授课。
待她走后,沙如雪独自一人呆在庭院中,望着随风飘落的红枫愣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他假意不知,依旧坐着不动,肩上很快就被来人披上了一件衣服。
看着他莫名显得落寞的背影,应千歧顿了顿,终于还是出声道:“沙如雪,你这段时间为何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否有什么心事?”
青年闻言,立刻转过头来微笑道:“没有啊,应大哥。哦不对,应该是......楼主。”
第一次听见他喊出这个称谓,男人并不习惯,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不必如此生疏,还是有谁说了些什么?”
沙如雪摇摇头:“没有,是师尊要我不准再这样没大没小地唤你,我也觉得她说得对。毕竟如今是在江山业火楼中,而且马上要举办传承大会了,各处人多眼杂,我确实也应遵守规矩。”
沉默了一下,应千歧方才轻咳一声:“也是。但你若觉这样不自在的话,就随胜怀他们叫我师叔也是一样的。”
二人一时无言,沙如雪怔怔地盯着他看,不由自主地就将自己的担忧问出了口:“......师叔,如果我做了一件很坏的坏事,你会不会从此开始讨厌我?”
应千歧有些微讶:“你做了什么坏事?”
“如果,我是问如果。”怕他误会,沙如雪赶紧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看到男人思索半晌,迟疑地开口道:“若事情严重,我定会依照规矩办事;但......说不定你有自己的苦衷,我亦想不出该如何解决。”
苦衷......他最大的苦衷,便是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沙如雪在心里叹息一声,面上还是勉强挤出了笑来:“嗯,师叔你别当真,我随便问问的而已。”
对上他幽深如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应千歧只觉心跳乱了一拍。他最终不动声色地压下了那种怪异的感觉,交代了几句他在传承大会上要注意的事项便离开了。
头顶遮天蔽日的枫叶色泽红艳如血,沙如雪正准备起身之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隐匿于枫林中的那一道身影。
隔着一条回廊的距离,印月的脸就在此时映入了他的眼底。
他的脸......月似钩的脸。
头脑不知为何开始抽疼了起来,沙如雪不愿再看下去,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半个月后,传承大会便于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正式召开了。
三人都还是第一次在江山业火楼内所有人面前出现,虽然聂胜怀说传承仪式非常简单,基本不需要他们提前准备什么,但还是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换上统一的弟子服后,郁律秋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已经紧张到不行,就连眼角都在微微抽动。而沙如雪在深呼吸了几下后,心情倒是平静不少,他看了眼身旁的印月,便见对方气定神闲,好像丝毫也没受影响。
“印月,你怎么那么镇定?”郁律秋看着看着,忍不住就问道。
印月只是微微一笑:“没什么好慌的,传承仪式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话虽如此,但他们毕竟头一回经历,仍是免不了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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