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
其实在醒来后不久,沙如雪便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但他贪恋男人的悉心照料,此时便哼哼唧唧地扮起了柔弱,并且大有要一直赖在对方臂弯里不起来的趋势。
好在他面色确实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应千歧根本看不出来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便维持着将少年搂在怀中的姿势,掌贴他之后心释出真气,让内力缓缓在他的经脉中继续游走温养。
就这样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察觉到怀中之人的身体开始从不断发热转变回正常的温度,男人这才把人重新放回了床上。
“那天你离开后究竟出了何事,你是否还有印象?”
一提到这个,沙如雪便茫然地摇了摇头:“应大哥,实不相瞒,我只记得自己是在城郊折梨花的时候发现了那两个黑衣人,试图跟踪却反被抓住。他们在伤了我之后就将我捆起来扔进了棺材里想要带走,说我体质特殊、可以给他们的主人增添功力什么的......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就真的没有记忆了。”
又是体质特殊...?应千歧忍不住想起了之前那个红衣少女,当时沙如雪就说他被追杀是因为少女想将之捉去炼药。
一次也就罢了,这回遇上的人居然也提出要将他带走炼化辅助修炼,难道眼前懵懂少年的身体,当真包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应大哥,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池兰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沙如雪见他半晌不说话,忍不住急切地问了一句。
谁知男人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替他整理好了散乱在枕边的发丝:“没什么,他杀了那两个人夺回入门帖后就将你带回来了。如今我们已经帮助他们解决了问题,你便好好休息,过几日完全康复就能启程前往梨花武道会了。”
少年点点头,又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半晌:“方才我感到体内好似有一股十分温暖醇厚的力量在经脉之中徘徊,这是怎么回事呢?”
应千歧道:“那是因为我刚刚帮你打通了任督二脉。现下你已经与从前不同了,真气入体之后,不仅习武起来会更加方便,也能将术法修炼得更上一层楼。”
原来如此!沙如雪闻言,脸上顿时漾开了一抹笑容:“谢谢应大哥,以后也请应大哥多指点我。”
他一笑起来,本就出众的容貌更添几分艳色,几乎使人有些意乱情迷。饶是惯常波澜不惊的男人,在这瞬间也稍微怔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地就垂下了眼。
待应千歧离去后,沙如雪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慢慢地敛去了笑意。
他其实什么都记下来了,包括在触碰到那奇异图腾的时候,脑中骤然涌入的陌生片段。
如果说上一回樊玉珠脖颈处的红莲印记只是让他得到了些许模糊的感觉,也仅仅能于梦中窥见,那么这次,黑衣人所呈现给他的便是一幅更加完整的画面。
之前梦中那个皓如明月、皎若霜雪的人,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轮廓。
于悬崖绝壁之上负剑而立的青年,周身气息凛然冷峻,让人既敬畏,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想要接近这道缥缈身影,感受那睥睨天下的风华之姿。
他如此强大,如此傲气凌人,完全可以是傲视群雄的无双侠士。然而心底却始终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眼前之人就犹如一柄绝世名剑,可以杀戮,但永远不会沾染血腥。
零碎的记忆里,那青年偶然回闪过的面目,令沙如雪心中巨震。
——果然是他,必须是他。
“应、千、歧......”
一直含在唇齿间的三个字被少年缓缓念了出来,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狂热与欣喜,仿佛他单凭言语,就能将这个人拖入自己编织的牢笼里。
绝对不会认错,沙如雪早已对应千歧的容貌印象深刻,画面中那张年轻又带有侵略性的脸,依稀能辨认出男人十几年后沉稳淡然的模样。
彼时的他,还未曾三千青丝化为霜雪,还未曾露出那种看似平静、实则心如死灰的表情。
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些什么?
那些记忆......又是否当真属于他沙如雪呢?
带着满腹疑问,少年身心俱疲地倒回了床上。他既然已得应千歧帮助打通奇经八脉,就必须赶快学武,最好是能够与男人一样修习剑术。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名正言顺地站在应千歧的身边。
若非曾有过爱恨纠缠,他为何会在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欢喜的心情?又为何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令他如此欲罢不能,只想将之独占,让任何人都不能共同分享?
他对男人的感觉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如今更是复杂。
虽然男人以规矩不能破为由拒绝收自己为徒,心中也一直牵挂怀念着他那早已逝去的兄弟,但沙如雪却相信,人活于世,总有变通之法。
况且已死之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复生,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思及此处,沙如雪总算是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转之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应千歧正躺在他身边,鼻息平稳,似乎沉眠已久。
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活络了一下筋骨后,少年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飘向了床上的男人。
借着烛台微弱的光,沙如雪近乎痴迷地用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应千歧的五官。从睫毛到鼻尖,从人中的凹陷到嘴唇的弧度,每个地方都是那样恰到好处,凌厉中透着疏远,又隐藏着谁也无法发现的淡淡柔软。
是的,这个男人不管外表看上去如何冷漠,如何不近人情,但在沙如雪眼里,他倒是时时刻刻都会流露出难以被察觉到的脆弱。
像是一块最坚硬的岩石,细微裂缝中也能生长出随风摇曳的花朵。
看着看着,少年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朝着男人的脸便移了过去。
就在此时,原本应该处于熟睡中的应千歧不知为何,竟然睁开了眼睛。
“......应大哥,你没睡着?”沙如雪不得不悻悻地停了下来。
男人没有言语,也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才别过头去,开口的嗓音略显低沉:“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少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脸上随即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连带着双眸也泛起水光:“我、我没有......我只是想......”
应千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头白发自他肩膀处滑落而下,散在床榻上就犹如霜雪覆了满身。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谁也不例外,我也不愿去深究。至于其他的,有时候你所以为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相,你能明白吗?”男人轻声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了。
沙如雪怔然坐在床边,将这席话细细咀嚼了一番后,心中的难过则越演越烈。
也是,他有什么是能让应千歧相信的呢?就凭些许不知来源的古怪记忆画面,或者他对男人那种一见如故的莫名感觉?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少年终于起身轻轻掩上了房门,然后便走到庭院中仰头静对明月。
他只有......提升自己。如今的他不配心有任何猜测,男人的身边也并没有他的位置。
习武、学剑,才是唯一证明自己的途径。
在打定主意后,沙如雪总算是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四五日,观他似是已经完全恢复了,应千歧方才动身启程。
池兰早就在此处憋得不行了,终于骑上马后还欢呼了一声。正当他鞭子一甩就要出发的时候,沙如雪忽然从马车上下来奔至了他身边,扬起笑脸便道:“池二哥,你不仅武功厉害,其他方面应该也很擅长吧?可以教我怎么骑马吗?”
谁是你池二哥......池兰虽然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对他的大献殷勤颇为受用:“切,这有何难,我五岁便开始学习骑射了。你想骑马的话,就要先知道该如何上马。”
他开始侃侃而谈,且越说越来劲。沙如雪边听边不停点头,适时地加入惊呼与赞扬,没几下工夫就把曾经一直看他不上眼的池兰哄得团团转了。
第14章
“对,就是这样,腿再夹紧马肚子。”
经过池兰连续几天的教导,沙如雪如今骑在马上已不像一开始那么慌张生涩,而是也有模有样的了。
“应大哥,你看!”
听到呼唤,应千歧便顺势望去。只见马背上的少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手挥着鞭一手擒住绳,再配上那过于吸引人的容貌,只会让人觉得那就是位尊贵骄矜的世家公子哥。
看了几眼,他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池英略有些感慨地说:“沙兄弟当真是孤儿么?我瞧着他那通身气度,与寻常贫苦出身的少年完全两样。”
应千歧淡淡道:“或许吧,他曾说自己的记忆并不完全,若能将其顺利找回,很多事情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池英也若有所思。
经过这几日的赶路,他们差不多快要到达梨花武道会举办的地点金沙城了,由于不想入城之时不方便,应千歧也已将马车换成了马匹。
日光澄暖,马儿悠然行在林荫路上,拂面而来的微风中也带着淡雅的梨花香气,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沙如雪与池兰骑着马走在前面,每次说说笑笑地闹了一会儿后,他总是要扭头去望一眼身后的男人,然后才重新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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