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不清楚姚闻予是怎么拿到视频并联系上戚雄安的,但他从上次见面晕倒,到正好选在这个时机曝光,一看就早有计划。
戚老四勾唇:“你还是太年轻,意气用事。”
“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戚雄安看着岑景的眼睛,“你是跟他结了婚,但他在明知有可能出现各种情况的时候出了国,只能证明在你和姚闻予之间,他选择放弃你。”
岑景的手机已经摔坏了,手腕上有通讯功能的手表一直提示有电话进来。
岑景扫了一眼手腕,却并没有接起来的意思。
他只是看着戚雄安说:“既然你拿出了你的目的,那我今天也可以表明我的态度。我不是物品,更不用被谁选择。你戚老四不配,他贺辞东也没那个资格。我能不能在東城待下去不是由你说了算。”
岑景站起来,他的手握拳杵在桌子上。
弯腰往前凑了一点,看着戚雄安说:“我有一整个律师团等着你,我们试试看,二十年前在连春港那套已经行不通了。四哥,你老了。”
“谢谢你的茶。”岑景人已经离开,声音随后传来。
出了门的那一刻,岑景按下通讯键接起来。
是于茜。
那姑娘咋咋呼呼道:“靠,视频里的人真是你?”
岑景嗯了声。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或许是他在视频中的那个人身上找不到什么认同感。除了知道是同一具身体之外,其余的感觉大多都是愤怒而已,而不是源于被人曝光这样出发于自身的羞耻。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东西惩罚自己。
于茜:“操!你特么现在在哪呢?我跟你说我认识不少跟网络有关的人,其中还有神级黑客,你等着,我马上带人来找你。”
岑景倒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岑景:“我没事,满嘴脏话可不好。”
“你这时候还有空想着这个呢?”于茜似乎已经出门,能听见匆匆脚步声,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了句:“贺辞东呢?”
岑景眼神带着冰渣,冷淡,“国外,陪着姓姚的疗养。”
“这种视频你怎么会被人拍下来呢?”
“我要说贺辞东拍的你信吗?”
于茜:“……我现在突然觉得我九年好像也没什么了。”
岑景之后就没管网络上的时候,他在“辰间”的办公室跟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律师团队探讨相关事宜,中途的时候被人敲响办公室的房门。
于茜还真给他带来俩黑客。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戴着厚重的眼镜,背着背包看起来像学生。
电脑屏上一直闪烁变换的代码岑景反正是不懂。
他给于茜倒了一杯咖啡。
于茜观察着他的脸色说:“还好,我以为我见到你的时候,估计得在医院呢。”
“没那么不经造。”岑景说。
要是真因为这点事进医院,才叫丢脸。
于茜喝了一口咖啡道:“我听说你刚跟贺辞东结婚那会儿,就差点没命不是吗?就因为把姓姚的带回去了。这次这事……操,我都不想说。”
岑景想说差点死掉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但他自然也不会跟于茜解释这个。
于茜走过去,站在椅子后面问:“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男生说:“我们能做到的有限,主要是传播速度太快,现在最多的就是黑掉一些公共平台上的东西,实际上作用不大。”
岑景本来就对这种事没抱什么希望,所以一直挺淡定。
于茜:“叫嚣得最厉害的几家媒体呢?把他们网站黑了,岑景我跟你说,这事儿绝逼有人营销,不然不可能动静这么大。”
“自然有。”岑景说。
而且他还知道是谁。
电脑前的男生突然咦了声,然后说:“你们来看!”
岑景单手撑着椅背,扫了一眼电脑屏幕。
里面是国内最大的一家主流媒体平台发布的澄清消息。
还是同样一段视频。
但之前被草率打过马赛克的脸这次彻底清晰。
于茜转头:“你不是说这人是你吗?”
岑景辨认了一下视频中的那张脸,很陌生,头发本身也没有他现在这么长,当然那时候原身瘦削的身体和他现在也有些差距。
所以脸一出来,这种差异感瞬间被放大数倍。
岑景问男生:“能不能辨认出来被合成的可能?”
男生噼里啪啦在键盘上一通按。
然后说:“可能性不是没有,但非常小,如果真是合成那只能说技术非常纯熟高端,被打假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于茜:“……这也行?谁干的?”
岑景自己拿过鼠标,看了一下报道。
面无表情:““时渡”的公关团队开始动手了。”
第35章
视频里的人肯定是岑景没有错,但是现在被用了某些技术手段彻头彻尾换掉了。
不单单如此,被换的人有名有姓,并非电脑合成的那种不存在的人。
澄清视频一出,就有个自称是本人的人在网络上发声。
他本身就是一名艺术创作者,言辞相当犀利,对性方面持有非常开放且前卫的观点。在网上跟人辩论不休。
总的说来,就是自己既没有伤天害理,不论是录像还是跟谁上床,那是他的自由。
最后还郑重给此次被牵扯到的无辜的人道了歉。
于茜拿着手机看了半天网络大战,然后说:“可是这也不管用啊,放出去的人手里肯定还有原视频,就算大众相信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泼脏水行为,但到时候真视频一出,一切不都还是白搭。”
但一直到这件事大众彻底从岑景身上移开目光,都没有所谓的后续。
而真正等来的后续,是“时渡”一连串的律师函。
所有带头媒体,无一幸免。
短短一天时间内,東城所有地方媒体纷纷发出了道歉声明。
网上的风向彻底调转。
岑景大致搜索了一下,发现舆论这种东西还真是容易□□控。
现在都是些诸如:“搞什么?不是说这人是東城新贵,“辰间”的创始人吗?我还特地去搜过财经采访的照片,长得是真的好看。”
“这怕不是被人黑了吧,挺有气质的人。说实话视频我也看过了,完全不像好吧。”
“不过澄清速度也挺快的,居然能让那么多家报道低头,背景一看就不浅。”
“楼上的怕不是傻了吧,你也不想想此人的结婚对象是谁。得罪他不就等于明目张胆踩人贺辞东脸上……你问我贺辞东是谁?拜托你,平常多看点正经新闻好吧。”
“时渡”那边的反应速度并不比岑景慢。
原本名声尽毁的结局,他能完全从此次事件当中脱身也在意料之外。
但这样一来,岑景这边将也无法以正当手段对付戚雄安。
于茜走后,岑景在“辰间”待到了傍晚六点。
下楼重新给自己换了个手机。
第一时间拨给了高扬,这次打通了。
高扬接起来就说:“岑先生,老板不在。”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岑景冷声。他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的时候问道:“戚雄安人呢?”
高扬:“岑先生,老板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再接触他,请相信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岑景冷笑出声:“出了这种事,你现在让我相信?”
高扬:“我们……”
岑景不想废话,“你们既然也担心这件事会连带损毁“时渡”的名誉,就转告贺辞东,这件事我不可能就此罢手。还有,告诉他,看好他的小情人,我不保证下次见了他不会做出把他扒光了扔男人堆里这种事。”
岑景挂断电话,将车驶进车流当中。
岑景乍然间想起当初跟贺辞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想到了去往连春港渡轮上的那个深夜。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境竟然也是起了变化的。
从荒唐一样的试探,无所顾忌的态度里,他对贺辞东有本能一样的信任。
这样的信任从来就毫无道理。
但他清楚,在这个人身上有些事他就是不会做,有些承诺他说出口就代表事实。
所以当初他说他对他感觉不一样,岑景是信了的。
他不会回应是一回事,相信又是一回事。
但是这次的事情,让这样的相信彻底土崩瓦解。
那点对贺辞东来说的新鲜感或者好奇,在姚闻予面前一文不值。
戚雄安有句话还是说对了,他和姚闻予之间,贺辞东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他。
岑景既不觉得难以接受,也不觉得失落凄惨。
他只是意识到,他其实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无所谓。
这样的认知让比发现视频被泄露这件事本身更让他觉得心底发冷。
他不是铜墙铁壁,更不会百毒不侵。
他不止一次自我警醒,贺辞东这样的人,一旦在他身上丢掉自我,岑景不想去想象那样的结局。
幸好,即使有了偏差,他发现自己还算清醒得及时。
而另一边高扬刚挂断岑景的电话,就打给了贺辞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