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沧行,你还愣着做甚?快带你徒弟逃啊!”刘三花吼道。
魏沧行这才反应过来,忙是变出两道符纸,喊道:“跑跑符!”
他拉着燕嵘跑路,可燕嵘全身软绵绵的,魏沧行索性一把将其抱起,跟着刘三花跑出了城。
他们火速撤回金陵城外青龙庄大营里时,燕嵘又陷入了昏迷魏沧行忙探他鼻息,是活的,这才舒了口气。
他安顿好这人,便去了姜霖帐下谢恩。
“多谢师兄嫂嫂救命之恩,此番沧行无以为报……”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甚。”姜霖急忙将其扶起,“其实我们早就谋划好了,只是来得迟了些,你们没什么事吧?”
来得迟了些,是没看到燕嵘杀审官吗?
魏沧行忙答道:“没事,只是这番,咱们青龙庄怕是得罪了他们。”
“哈哈哈,烈阳殿早就不如从前了,现在他们不过一窝草包,管天管地,自己却无甚能耐。只是沧行,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魏沧行轻叹一口气,回道:“师兄,此番沧行定是要带着我那徒儿隐居了,若不避世,世人也容不下吾等。”
“唉,你们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此番去可有住所?”
魏沧行笑道:“师父不是在太白山中有处茅屋吗?小时候他老人家还带我们去住过,师兄难道忘了?”
姜霖轻抚起下巴,虽然他没有胡子,他含泪道:
“你还记得,师兄已是三十好几,儿时之事,早就忘了……”
“那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怎会不记得。”
“对对!少时自然无忧无虑,最是开心!”
姜霖开怀笑了起来,一旁的刘三花不乐意了。
“老姜,听你这么说好像跟了我很不愉快似的,老娘亏待你了?!”
“哪里的话,夫人待我这般好,我才能忘了以前那无忧虑的时光啊。”
“哼……”
姜霖又转头问魏沧行:“师弟,只是你们归山,那吃穿用度……”
“茅屋带着块田,我自己种,还有山间的飞鸟走兽,那么多植物,对了对了!还有那一大片镜湖!吃喝定是不用担心的。”
“你倒记得清楚……”姜霖看了看刘三花,刘三花朝他点了点头,姜霖招了招手,手下人捧上一木盘,他掀开锦布,下面盖着的是几排黄澄澄的金锭。
“这可是我们庄子一年的开销所用钱两,师弟且拿去,日子不至于难过!”
魏沧行笑而推开,只道:“师兄可忘了我走的是师父的路子?”
“啊……唉……”姜霖点点头,又将锦布轻轻盖上,“你拿去,只放在隐蔽处以备急用,此去经年,师兄可顾不得你了。”
☆、归隐太白山
魏沧行笑着,只是指了指姜霖腰侧的钱袋,姜霖会意,忙解下给他。
袋中只有几锭银子和散碎铜钱,魏沧行笑道:“这些便足够了。”
姜霖还是拿起一块金锭塞进钱袋里。
“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钱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魏沧行笑笑,也不好再推开,只听了他师兄的话,将这枚沉甸物收下了。
姜霖似是想起什么,忙道:“对了,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我差人去办了,那小穷奇已是在营子里了。”
“太好了!多谢师兄!”
“诶,那酒肆掌柜似是对你十分挂心,你若……”
魏沧行摇头道:“沧行只望故人皆能平安顺遂……话不能多言,我得走了,还望师兄嫂嫂一切保重。”
姜霖又又又想到了什么,忙喊住魏沧行。
“且留步,有位故人曾想见你,但终是没来,只托人带来封信……”
姜霖掏出一信封,递给魏沧行。
“故人?”
魏沧行似乎知道是谁,他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信封直接将其拆开,其中果然是柳河寄来的信。
信上说柳河知道近日之事,可自己无力相助,只盼沧行平安。昆仑踏雪宫的人找来,已是将他带走,如今已不在暖翠池,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
魏沧行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短短几句,却让他泪盈眶。
“这是分手信么……”
“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哭了?”
魏沧行绷不住,在众人面前哭了起来:“师兄,我被人甩了!”
姜霖忙是接过那信,看了片刻,忙是安慰道:“那是她的损失,我们沧行这么俊朗,以后有的是好姑娘!”
刘三花也道:“就是,不是我地域黑啊,那昆仑雪宫就盛产渣男渣女!看着洁白高高在上,其实啊……啧啧啧!”
众人也是应着,魏沧行被这群人逗笑了,片刻后也只叹息了一声。
“终是无缘无份……唉……”
魏沧行拿回信纸,将其投入火盆中,看着它燃尽后,便别过他师兄与嫂嫂,带着燕嵘走了。
他从营里拿了辆车子,让小穷奇在前面拉着,车上摆满了生活必需物。师徒二人白日便匿于山林,夜间才上路往太白山去,兜兜转转半个月,终是到了太白山中的一处农院旁。
农院有正房、侧房还有间带烟囱的厨房,这屋子由良才散人所建,只因其结构精巧,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竟还是如老树般,稳稳当当地立着。
推开屋门,屋内陈设竟丝毫未变,酸枝木桌椅、橱柜和土炕等家具用物,虽都积了厚厚的灰,但是都完好无损!
这倒让魏沧行十分意外,看来只需擦洗一番,再把带来的东西搬进来,师徒二人便可直接在这住下了。
可能只是因为这小屋着实隐蔽吧,立于密林间一处空地中,邻居又是些丑巨怪石,正好挡住了这些屋子。
魏沧行出了屋子,看了看车上缩着的燕嵘,不免叹了口气,只自己一人将车上东西搬下,又在屋里收拾着。擦灰洗地,除草劈柴,忙活了一天才歇下。
魏沧行在厨房中生了火,小屋有了烟火气息,他又烧了满满一盆的热水,将燕嵘从车上抱下来洗了个澡。
看着坐在热水中依然发着抖的燕嵘,魏沧行从心底叹出一口气。
自天问台受审后,这人身子便虚的很,脖子上那道深深勒痕依在,看得直叫人瘆得慌。
“徒儿,水温如何?”
燕嵘只舀起一瓢水,淋在了自己头上。
“……”
体内困着二魂,怎么会好受呢,他承受着的分裂感,每日每夜做的那些噩梦,合上眼后会看到的世界,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是夜,燕嵘坐在炕上,呆呆看着窗外,空中乌漆麻黑的,什么也没有。魏沧行只坐于烛下,翻着《驱鬼逐邪录》。
现在要做的,是要让燕嵘压住封于其体内的恶魄,所以魏沧行在找醒魂之法。所谓醒魂,亦可称为壮魂,便是驱除那人心中杂恶念想,让善面压住恶面,此法用在体内有善恶二魂的人身上极为有效。
“嗷!在这里!”
魏沧行认真读了起来。
“每日戍时,运调灵力周转其身,亥时要要要……”
魏沧行将书合上,看向自己的徒弟。
定是翻错了!这不是培养炉鼎的方法吗?!!
魏沧行不敢相信,又看了一遍,发现一行小字:不行周公之礼亦可,只效用减半……
“减半就减半!怎么能对徒弟下手!我虽然是个色批,但是是有原则的!”魏沧行心里咆哮着,吹熄了蜡烛。
再说燕嵘,现在这人每天晚上都要贴着魏沧行睡才能入眠,就像现在,魏沧行不上床,他便会坐着不睡觉。
若是魏沧行起夜离开一小会,燕嵘便会做噩梦,然后惊醒,等魏沧行回来时便能看到这人坐在那里闷闷地哭着。
“……”此时魏沧行爬上土炕,对燕嵘说道,“徒儿,转……转过去。”
燕嵘倒是听话,乖乖转过身子,魏沧行运起灵力抚上燕嵘干瘦背脊,燕嵘竟轻喘一声,吓得魏沧行把手一缩。
“你……你没事吧?!”
燕嵘摇了摇头。
魏沧行又道:“今天是第一次,可能会有些难受,且忍忍吧,过会便舒服了!”
可能刚刚力度把持不到位,他又稍稍运起一股灵流,令其在燕嵘体中流转开来,魏沧行看着自己的灵流纹路在燕嵘体表蔓延,又顺着这人的脉络走遍全身,最终聚于其天灵处。
燕嵘长舒一口气,魏沧行倒是累得不行,他收了功后,眼前人身子也软了下去,其体温不如先前那般冰凉,有些温度了。
“天天如此……不得累死我?”
虽是这么说,但醒燕嵘善魂之事,是万万怠慢不得的。
好在第一次效果便不错,燕嵘第二天竟然主动下地了!
“今日你便在屋子附近转转好了,不可走太远!”
“……是……”
魏沧行只来到茅屋东侧的一大片田地里,此处稍加开垦便可种些东西,他唤来团子开垦荒地,只消一日,团子已是将这片荒废已久的土地犁好了。
“爱死你了团子!明天上山打肉给你吃!”
“哇喵!”
第二天他便开井引水,这地下水可都是从太白山镜湖里流下的,清澈凉爽又有一丝甘甜,魏沧行开渠引水,将好生长的农物种下,又到上山去狩猎,摘些山林野果,渔樵耕读的,这日子也便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