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制好的糕放上笼屉,准备明天进城,卖个好价钱。
☆、春华会 叁
春华会当日。
一大清早,太阳还睡着,酒肆众人就忙着把打糕抬上马车,一行人出发,慢悠悠地朝昌州城方向走去。
“啊啊啊!”看着城门前排着的入城队伍,童掌柜抓狂了,“明明这么早来了!怎么还……”
二丫头不以为然道:“诶呀,等城门开了就好了!来的这般早,城门还没开呢!”
“可往年城门都是早早开了的呀!”
二丫头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三人听到:“往年是往年!如今七宝灯丢了,凤凰阁还放我们进城就不错了!”
燕嵘本是一言不发,仰在马车上,听到二人谈到七宝灯,随即动了下眉毛,刚想说些什么,又听童掌柜惊问:“那东西还没找到?诶哟!这邪乎物件一日找不回,我们也一日不得安宁啊……”
七宝灯还没找回?!燕嵘顿时不安起来,思来想去,也实在是想不出会是谁现在便有能耐盗走这宝灯。
前世自己这般大时,正同元清在苍峦山上修习,天下之事很难尽知,莫非……
正想着,西面天空突然升起一道火红烟花,随即在天际炸开,把燕嵘吓了一跳。
“啊!西面人少!咱们要不改道去那?”二丫头拍手道。
童掌柜摇摇头,“你听说西门人少,别人也听说西门人少,马上人就多了!再说咱们这都排老半天了,改道去不值当!再说,你怎地知道那边人少?”
二丫头吐舌道:“不告诉你!嘻嘻!”
“定是你的那些小姐妹!你不说我也知道!”
“嘻嘻嘻……”
众人正说笑着,只听一阵:“嗡嗡嗡……”
不知从哪来了些采蜜的,黑黑黄黄的大胖蜂子,它们飞到马车前,转转悠悠地飞到盖蜜糕的白布上,赶都赶不走。
童金金:“……”
燕嵘只觉得蜂子吵闹,刚想驱赶,哪料童掌柜拦住他。
“且等等!”
燕嵘无奈下了马车,又有许多蜜蜂闻见蜜糕的香甜气息飞了过来,只消片刻,白布上便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蜜蜂,周围的人无不好奇,都聚过来看。
“哇!老板娘!你这白布下盖得是什么?怎地这般招蜜蜂?”
“是蜂蜜吗?蜂王浆?卖不卖?”
“哼哼……”童掌柜笑而不答,看着好奇的人们,里外围了三层,他们好像忘了自己要排队进城似的。
二丫头见时机成熟,和童金金眼神交流了一波,当即掏出一铁锣,敲得哐哐响。
“诸位难道没听过我们家的蜜糕?”二丫头边敲边说,“童金金打糕,蜜蜂也翔吃。捶打上千下,香糯软甜滑。样似琼脂玉,味如蜂王浆。君问价几何,只卖十八钱!”
二丫头说完,童掌柜便拉着燕嵘把白布掀开,顿时香气四溢,众人一看糕体果真晶莹透白,似有白光放出,都拍手叫好。
到了这般地步,又何愁卖不出去,转眼间便卖得只剩下最后一笼,路人买去尝过后,都赞不绝口。
童掌柜数着钱,笑开了花,她把钱均分给二丫头和燕嵘。
“这样我们就能直接进城玩去啦!哈哈哈!”
可就在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大汉,指着车上最后一笼蜜糕,说道:“这一笼我包了!老板娘?包起来吧!”
“啊……实在不好意思,这一笼我要带给城中故人,不是卖的。”
“还有那么多,卖我一打!”
“这笼口味特别些,真是带给别人的!”童掌柜说着便用白布把最后一笼盖起来,“你若真想吃,可日后去长康镇,我每日也会做一些……”
“你这人!现成的生意不做!”大汉竟不依不饶,“我今天就要买下这一笼!”
这人突然变了脸,把童掌柜和二丫头吓得不清,燕嵘上下打量这人,一身肥膘,虎背熊腰,双眉倒竖,好一张恶人之相。
燕嵘打了个冷颤,急忙退到童掌柜身后,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苟命。
“诶哟,客观,今日是春华会,和和美美些不好吗?我卖给你!卖给你些还不行吗!”
“算你识相!嗯?”大汉发现了什么,眼睛瞬地瞪圆了,“嘿!等等!大伙快来看诶!绕着飞的不是蜜蜂!是苍蝇!”
众人一听,急忙又围上来看。
“诶!真有!还是绿头苍蝇!刚刚还是蜜蜂,现在怎么是苍蝇了?”
童掌柜无奈道:“我都说了这最后一笼口味特别些……”
可路人们觉得手中蜜糕瞬间就不香了,一些好事之人更是当即说道:“这糕好像真的有点臭诶!”
二丫头急急驱赶烦人的蝇虫,怒道:“这最后一笼是臭鳜鱼味的糕点,当然会招苍蝇!都说了是特别口味……”
“哐啷哐啷!”
“!!!”
这乡野村夫!竟一把将马车掀飞,车上笼屉、木架散落一地。
“才放了一会糕便招了苍蝇!吃坏了人!你这妇人赔得起么!”
好事之人又接道:“诶哟,诸位,俺肚子确是有些痛了!”
人们嚷嚷起来:“赔钱!赔钱!”
“嗯!我手上的糕好像……也臭了!退钱!”
理智尚存之人:“我怎么觉得糕没问题呢?还香着呢!你们若不要,便给我吧!”
“你懂什么!里面已经坏了,吃进去指定要害病!”
童掌柜安抚喧闹的人群,燕嵘当即捡起一块砖头,指着那大汉要骂,被童掌柜拉住:“燕嵘!一笼糕而已,莫要……”
“干嘛?臭小子?”大汉见燕嵘这架势,竟走到他面前,挑衅起来,“你想砸我啊?来,砸呀,朝这砸!”
燕嵘哪忍得了他这般,当即指着这粗夫,狠狠道:“大家都听见了,是他叫我砸的!”说完便扬手要砸,可童掌柜直接环抱住他,将他的手压了下来。
“别!别惹事!今日春华节!勿动怒!”
“哈哈哈!你这妇人倒是明事理。行了,大爷我还要进城,没空跟你们耗,老板娘,赔大伙钱吧~”
“对!赔钱来!”
童掌柜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人群突然骚动,有什么人在往这边跑。
“闪开!统统闪开!”
人群散开,只见魏沧行甩着他那根分叉的拂尘,大步冲到大汉面前。
“魏道长!”童掌柜喜极而泣。
二丫头小声道:“算他有良心。”
燕嵘:“…………”
大汉打量着比自己矮一头的魏沧行,不屑地说:“诶哟,从哪来的破烂道人!干什么?”
魏沧行清清嗓子,一甩拂尘,侃侃道:“这位兄台,贫道远远便看见此处群鸟不飞,乌云聚顶,走近了看!诶呀!那浓密的乌云都聚在你头上,要往你天灵盖里钻呐!如今贫道又看见你这面相,啧啧啧……阁下必有血光之灾啊!”
“你莫唬我!”大汉打断了他,粗暴地推了他一下,“你不妨算算自己有无血光之灾!”
粗汉子扬手要打,魏沧行后退一步,手迅速别到背后,二指一并,燕嵘手中的石砖竟脱手而出,啪地一声,狠狠砸到大汉脑门上。
魏沧行旋即转身指向燕嵘,做出一副惊恐状:“诶呀呀!你做什么!怎地砸人家?!”
燕嵘:“…………我!你!”好你个魏沧行!你给我等着!
大汉被砸懵了,捂住头愣了半天,汩汩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这粗夫竟也知道怕,当即哭爹喊娘起来。
童掌柜吓得直呼:“魏道长!你这是……”她把燕嵘护到了身后。
粗汉子捂着伤口,指着燕嵘大骂:“你他娘的还真砸啊!你这杀千刀的臭小子!哪来的这般劲!诶哟!疼死老子了……”
魏沧行拦住大汉,笑道:“咳咳,这位兄台,贫道说你有血光之灾,如何?你若再这般怒气冲冲……”
魏沧行摇摇头咂咂嘴,汉子仍没有被他唬住。
“呵!我这一下是那小子砸的!等我找他算完账先!”
“诶……即是如此,贫道也无缘点化你了,善士且好自为之罢!”魏沧行假装转身走,可又施了个法诀给那汉子脚下使了个绊,大汉本要去找燕嵘算账,哪料脚下一斜,整个人砰然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围观群众:“怎么空地还能摔跤!”
“天呐!见鬼了见鬼了!”
众人见汉子趴地上半天起不来,又都围上来看,只听大汉在地上□□道:“道……道长!救我!我……我起不来了!”
魏沧行轻轻一笑,不急不慢地走到汉子身边蹲下。
“诶呀,贫道之言,善士一个字也没听啊,你今日触了霉头,本不该如此跋扈,如今被小鬼压住,善士是怎么也起不来的!”
“怎地会白日撞鬼?诶呀!道长救救我吧!”
魏沧行甩甩拂尘,咯咯笑道:“唔……这小鬼不好送啊,要让他走,怕是……”
“我……我腰间有个荷包!道长拿去!快……我喘……喘不过气来了!”
魏沧行拿过荷包,打开一看,旋即丢给童掌柜,朝她比了个嘘,然后甩甩拂尘,装模作样地念叨一阵,拂尘往汉子背上一甩,这人瞬觉背上压迫之感不在,可他已经脱力,想起也起不来了,只能趴在地上闷闷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