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分了
霍天翊这三个字突然出现，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置上一块石头。
啪唧一声，把平静打破。
白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淡定不能了，虽然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法淡定，但是先前的那些强行压下去，还是能够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现在，不能了。
“霍天翊啊。”他尴尬的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名字来了。”
他的记忆是被自己强行封闭，在系统的帮助下又记起了一些，后又败给时间，无边无尽的寂寞与孤独使得他对万物都提不起兴致。
但是那颗原本波澜不惊，不再有任何起伏的心突然就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就好像先前的一切生命都被一个龙头拴住，而‘霍天翊’是打开它的开关，然后所有的生命汹涌澎湃，以至于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黑白世界突然就明亮起来。
可是要怎么跟天说呢。
你就是霍天翊啊。霍天翊就是我的主角啊，我被你循循善诱，我被你牵肠挂肚，我对你，或者说对霍天翊有着我都不明白的牵挂。
未来的某一天，你必定会成为霍天翊，可是不是现在，这时候的你，还不是他。
至少看见你，不会像看见他一样，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会想着永远永远的看着他，不会在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的临摹他的样子，不会把他的名字像用刀一样刻着他的名字。
宁愿死都放弃。
这个要怎么和这个如同白纸一般的天说呢，用着这样可笑的理由拒绝了他之后，还要笑着在他的心里插上一刀，说着：对不起，我不爱你，是因为我有爱的人了，而那个人是未来的你。
就算，白苟没法像对霍天翊那般对天投入一样的感情，但是也不想伤他太狠了。
话说这种纠结的心态，使得白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天，他吃惊于天对他的依赖，和那种过于直白炽热的喜爱，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心里浮现的小小窃喜。
谁会讨厌自己受人喜欢呢，何况那还是你放在心上的某个人，就算他现在不是，但是在逻辑上，他和霍天翊是一个人，也许加上玄学，他们是前世与今生的分别状态。
就像当初女频的作者总喜欢整一段三生缘，一生的纠缠不休还不够，还要扯上前生与来世，总是把圆满的结局丢在不可奢望的想象中，让被剧情虐得死去活来的读者们留下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可是，白苟还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把天划上等于霍天翊的符号，他没有霍天翊的经历与相貌，也没有霍天翊的记忆，更不会有霍天翊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唯一能够扯上联系的就是，未来的某一天，如果那天没有被白苟蝴蝶掉的话，那么他会成为霍天翊，就像转世一样。
他固执的把天和霍天翊两人分开来，但同时他又把他那丰富的，沉淀许久的，对于霍天翊的，海一般的感情一点点的倾覆在天身上。
这个世界没有霍天翊，白苟其实很孤单，他太想要一个伴了，孤独与寂寞是折磨人类精神的最大祸首，他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把他从那个黑暗的，没有人烟的角落里抱出来，然后小心呵护。
他甚渴望，那一丝丝的温暖。
天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透过白苟的那双眼睛看出什么，他看了白苟许久，后又侧过头。
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我就只是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白苟语塞。
这是一种完全拒绝的态度，天把自己及腰的长发绾在耳后，他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就算是在难过，也如同画一般。
不知怎的，白苟也跟着难受起来。
天刚刚降临这个世界，还如孩子一般，洁白透彻，对着白苟的感情也是没有杂质的喜爱，但是白苟却没有回应他一丁点，只有不断地拒绝，拒绝。
他有些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在清了清嗓子后，他莫名嗓子有些干哑：“你真想知道霍天翊吗？”
天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眸定定的瞅着白苟，这次白苟直视了那双能够吞噬一切的双眼，除了极大的来自绝对美丽的震慑外，他发现，那双眼睛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纯黑，那是一双深蓝的眼眸，如墨一般浓稠，偏向紫色。
白苟无端的无地自容，那双美丽的眼睛承载的是不加掩饰的依赖，那种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的全然信任的眼神。
完全的依赖，和完全的信任，就好像无论白苟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他的嗓子更干涩了。
“我问我一个朋友，也是跟我一样的作者，我问他：你觉得最牛逼的主角是什么样子的？”
刚开始这句话说得很慢，白苟还没有找好自己的思维，但慢慢他就抛弃一切，完全陷入回忆之中。
“朋友说：‘最牛逼的？要怎么算牛逼？花不完的钱，泡不完的妞，数不清的小弟？’
我说：‘那样就很牛逼吗？’
朋友发了个滑稽的表情：‘相对于普通凡人来讲已经很牛逼了，你觉得要怎样牛逼？’
我想了想，这样回复他：‘我想让他无所不能，想做任何事情都能够办到，他有一颗善良的心，可是埋得很深，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到，他无坚不摧，从不言败，他已经拥有了很多，但还能拥有更多，他受整个世界宠爱，但是那也是他应得的，他是一个简单却纯碎，强大但也脆弱的人。’
朋友没回答我，他发了个膜拜的表情。
后来话题半途而终，但是一个鲜明的形象已经屹立在我的脑海里面。”
白苟从回忆之中开了个小差，他现在能够勇敢的直视天，他不想错过天脸上细微的表情，他害怕他不经意的话语和举动会伤害到他。
天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只是听得很专注，也很认真，就像小学老师上课时候，底下心心相学的小学生抬起脑袋的表情。
“这是霍天翊？”天问了一句。
“这是刚开始的霍天翊。”白苟回答。
第78章 我是他
一个人最开始的模样，或者说给人最初的印象从白苟的嘴里娓娓道来，他神色没有多么激动，不若那些急于向观众们展示自己观点的演说家，他神色淡淡，没有一点属于创作者面对自己创作过程的感慨，他就像个突然走来的路人，经过你身边，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你一眼。
这就是白苟现在的神情。
而他唯一的听众却又非常认真，那种满怀信任，宛若雏子的神情会让任何一个倾诉者享受被注视的快感。
倾诉者没有急于倾诉的欲望，淡定过了头，而听众却神情盼盼，又关注过了头，两个人都过了头，可是也没人在意了。
白苟的故事继续讲了下去，他语调带着南方人的软糯，口齿不太清晰，带着明显的口水音，就算讲到故事的高潮，也是一模一样的语调，不起也不伏。
诚然，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书人，万幸，在他当作者的生涯中，并没有读者要求他把自己的文章念出来。
否则大概会因此流失一大批的粉丝。
“我想他与人说话，脸上看似专注，却眼神漠然的样子，他语气的每一个起伏，都在我的脑海里面模拟出来，我看到他站在我不远处，微微颔首，轻吐：‘我叫霍天翊，因任务拜访，会做一些让你不会见谅的事，但无奈，借你性命一用。’然后刀起刀落，一阵血雨飞扬，跌落一颗圆滚滚的人头。”
“人头落地之后，最后的视野是那人脸上被溅上的几滴血珠，落在那张无暇肌肤上，如同在白纸上点上一朵鲜红樱栗，无端的惊艳。”
平铺直叙的话语到这里顿了，白苟伸手，似乎在触碰那个在他脑海里面的人：“真想替他把脸擦干净，我在心里感叹。”
“后来，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在杀人，那样利落又畅快淋漓，每一幕都短到让我震撼，杀人只要一刀，先自我介绍，再取人性命，似乎礼貌，却又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他脸上露出着迷的神情，其实从刚刚起，他的眼神就迷离起来，他是个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幻想里面的人，就好像那一刻，他被某一种不知名的存在附身。
现实的一切都虚幻起来，天的脸也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霍天翊脸上的神情，居高临下的角度，就好像在看着脚底下的蝼蚁。
外面还有淅沥沥的雨声，这是个简易搭建起来的竹棚屋，此时霍天翊已经杀死了他的敌人，他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正准备离去。
“不要走！”然而这个死去的家伙却突然伸出手，嘶吼出来。
霍天翊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再离开，眼神定在这个不在计划当中的尸体，眼神似乎透过尸体看到白苟本身：“不走干什么？”
他淡淡的问。
“总之，不要走。”尸体却无理，只是扯着个由头翻来覆去：“不要走。”
“不走干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尸体放下了手，他呆呆的看着霍天翊，脸上带着可怜的神情，似乎随时就要哭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