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起身,就听屋外萧责的声音,“庄主,萧责求见。”
曲谙:“萧先生来了,想必又有事要和你说,还是我一个人下去吧。”
空云落皱眉。
曲谙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怎么那么孩子气?简直像洛洛似的。”
空云落直勾勾看着曲谙,“再叫一遍。”
曲谙微愣,立刻明白过来,不知怎么心脏扑通狂跳,他抿了抿唇,凑过去亲了亲空云落的脸颊,小声道:“洛洛。”
空云落感到喉咙一紧,仿佛一团火凭空烧了起来,他把曲谙的腰带一收,曲谙便向前撞进了空云落的胸口,随即两片薄唇落了下来。
“庄主若不方便,属下便自行进来了。”被忽略的萧责朗声道。
曲谙:“……”
空云落脸色一黑,就要气势汹汹地去把人打跑。
“正事要紧。”曲谙好笑道。
空云落很不高兴,在萧责进来之前,他在曲谙的嘴唇上留下了个牙印。
曲谙下山了,一路上时不时摸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空云落的力道,有点疼,总感觉还被咬着。
怎么会有怎么幼稚的人?曲谙在心里抱怨,又克制不住一股股甜冒出来。
来到山脚他就发现自己开始想见空云落了,他为这种突然而轻率的思念感到不可思议,但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他要早去早回。
竹屋周围安安静静,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曲谙回到里面,先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好,又翻箱倒柜,找出了被深藏已久的烟杆和烟草,那是他刚来那会儿买的,没吸几次就被没收了,洛洛不让他多抽。还有一小坛酒,冬天他每晚都喝一口,手脚都会暖起来,洛洛每次都在旁边监督,不许他多喝。还有小弹弓,洛洛用它打了好多小鸟,让曲谙烤着吃……
每一样东西所包含的回忆,曲谙都清楚的记着,他心想,等以后老了,看着这些回忆往事,是多么快乐。
曲谙每一样都想带走。
正当曲谙兴冲冲地收拾时,忽然听到吱呀一声,是门被打开了。
曲谙看过去,梁庭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局促。
曲谙:“……”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曲谙想再见梁庭,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匆匆一瞥,犹如被视作洪水猛兽。
他起初还很不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真脆弱成这样?
但转念一想,两个男人谈恋爱在当下就不是能摆得上台面的事,另一方还是高不可攀的庄主大人,在梁庭的角度上看,这实在不是能简单接受的东西。
曲谙便也理解了,等时机合适再说开也不迟。
现在……或许就是合适的时机。
曲谙朝梁庭点了点头,并未表露出情绪。
梁庭挠挠头,走进来道:“我寻思你不会回来了呢。”
曲谙:“哦。”
他这样不冷不热,倒让梁庭更加心虚了,眼神四处瞟,“那什么,前段日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不太待见你,现在想想,是挺不够意思的。”
曲谙静静地看着他。
“到底你和庄主那档事,着实吓着我了。”梁庭说,“不过现在我是想通了,说白了,我也管不着你们的事,庄主要是知道了,能宰了我……”梁庭一通说,自己也没懂自己在说什么。
这却让曲谙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和那天咄咄逼人的梁庭截然不同。
于是曲谙松了口气,开口道:“先坐下吧。”
梁庭坐下了。
曲谙又道:“那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你就当……就当我娶了媳妇,其余的事情不要问。”
梁庭:“……”庄主知道你这么说吗?
曲谙轻咳一声,把羞赧压了下去,他到现在,也只管空云落叫“空先生”,也想过叫得亲昵些,叫云落却总觉得不对味儿,叫洛洛,曲谙脑子里浮现的只有一张白嫩精致的小脸。
像把自己的弟弟拐来当老婆,实在太罪恶了。
“那我就祝你和庄主百年好合。”梁庭道。
曲谙笑着说:“多谢。”
但心里不免感到一丝奇怪,先前梁庭一心为楼雯润着想,今日提也不提一句,这转变让人摸不着头脑。
说开后,梁庭放松了许多,道:“你收拾东西呢?我来帮忙吧!”
“东西不多,我都装好了。”曲谙道。
“哦对了,我这有一物,先前上街巡逻时,见有人在卖杂书,就看到了。你不是喜欢钻研点医药么?”梁庭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本书,书页破旧,看着有些年岁了。
曲谙接过来,书名为《杂医记》,未署名作者。
梁庭又道:“我认字儿不多,那老板说是个大夫在游历八川时写下的,内容包罗万象,兴许你能从里面学到些东西呢。”
曲谙翻阅了几页,不像一般的书那样行列工整,用词也算不上雅致,但字迹工整,旁边还配着简笔画,倒很适合曲谙这种门外汉。
“那我便收下了。”曲谙笑道,多学些医药知识,遇到突发情况也不至于只依靠作者之力。
曲谙算是明白了,这种能逆天改命的能力,不可能没有代价,他只希望那日到来之时,自己能有余地去应对。
曲谙上山时,还撞见了御门在与想私闯山庄的人厮杀搏斗的场面,刀光剑影目不暇接,曲谙不敢凑这个热闹,悄悄遁走。
却突然脸颊一痛,像是被某种利刃割伤了。
曲谙摸了摸,流血了,他一脸茫然。
接着,他看到自己正前方的树木上,钉着一枚绑着布带的飞镖。
后面还打得不可开交,这东西是失手还是故意,不得而知。
曲谙再三犹豫,还是上前,用衣服裹着手,把飞镖拔了出来,再把布带解下来细看。
上面竟写了一行字——
君子一言出,当言而有信。
落款是一个元字。
第128章
曲谙的冷汗瞬间就渗了出来。
返程后,他不再过问有关圣君的事。空云落解了蛊毒,这世间无人能敌,而世界意识也没有因空云落扭转死局而毁灭,那么应当自行改变了剧情发展的轨迹,安佲仍会出生,但是否还是原来的途径,曲谙就不得而知了。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改变其他人的命运,连一个扭转在书中戏份都没有的空云落的结局都要了他几条命,圣君这样有姓名还对主角造成直接而深刻影响的人,曲谙不敢去招惹了。
他以为在噬蛊宗地牢之别后,圣君就不会再出现,他们回到不归山庄,圣君就更不会自投罗网。
曲谙紧攥着这根布条,他的手心有种被烫伤的错觉,可却不能随便将它扔了。
当言而有信……
圣君还惦记着他体内的命囚。
曲谙匆匆把布条塞进袖子里,慌乱地跑了。
才平静没多久的生活,又开始漾起波澜。
回到云泽院,空云落的事情已谈完,他懒散地倚坐在窗边的矮塌上,指尖顶着一枚旋转的茶杯。
“我回来了。”曲谙的语气带着疲惫。
空云落瞥过去,“你是爬上来的么?”
“爬山爬山,可不就是爬?”曲谙道。
空云落却见他脸上的血痕,顿时神色一沉,指尖微抖,茶杯就这么掉了下来,碎成几块。
曲谙才发现这茶杯是阮誉送给他的,平日他使用都要小心翼翼。
“我的杯子!”曲谙好心疼,“你赔我……”
他还要去捡碎片,空云落皱着眉,直接把人拽起来,桎梏在身前,手捏着曲谙的下巴。伤口不深,但也流了些血,曲谙却似乎没察觉到的模样。
“噢,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御门的人在与外来者打斗,就不小心被暗器划到了。”曲谙小声说。
“你凑这么近做甚?”空云落不悦,“若是有毒,轻则毁容,重则丧命。”
“那有毒么?”曲谙紧张地问,自从知道命囚的副作用,他再不敢当肉盾出头鸟。
“有。”空云落面无表情,“不过今晚,你这张脸就烂了。”
“哦……”曲谙很配合地忧伤,“我变丑了之后,你还要我吗?”
空云落道:“难道你以为自己现在是好看的?”
曲谙:“……”
“是了是了,在你面前还有谁敢说自己好看。”曲谙嘟囔,扭着脸要挣脱他的手。
“别动,上药。”空云落道。
曲谙就乖乖地一动不动,让空云落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轻揉,清凉的药膏在伤口上抹开,一点儿也不刺激,以至于曲谙又看着空云落出了神,对方低垂的眉睫,似乎有那么点温柔的意味。
曲谙悸动不已,好像心脏的每次一次跳动,都在加深他对空云落的喜欢。
空云落抬目,曲谙那满心满眼的爱意全盘撞了进来。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凑近,接吻。
空云落就像吃糖的小孩儿,含着曲谙的舌尖吮着咬着。
曲谙又疼又痒,笑着躲开。
“对了,空先生。”曲谙趁着气氛良好,试探地问了问,“最近有没有圣君的消息?”
空云落冷淡了下来,“问他作何?你想去找他?”
圣君果然还是空云落的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