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一顿,点了点头,看向周恙的目光,仿佛是看见了一束微光,“又是你帮了我。”
“哪,哪有啊。”周恙被他看的害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文东眼神略暗,看了眼周恙怀里的男人,这才想起这男人似乎是周悯千叮咛万嘱咐要提防的‘顾砚’。
他想了想,还是把周恙给拉了过来,随口掐了个谎,“小少爷,言桓找你有事,你过去看看?”
周恙‘啊’一声,看了看怀里受惊的顾砚,又看看文东笑眯眯的眼神,“我,这可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许欺负他。”
“自然。”文东面不改色,“小少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那我走了哦。”
“不必担心我。”顾砚松开攥着周恙腰的指尖,大概是过分用力,看起来有些病态的惨白。
周恙咬唇,想说些话安慰他,又碍着一旁的文东,说不出口,只好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顾砚,怎么都不放心。
周恙一走,原本惨淡的气氛瞬间森冷起来。
“顾总这么娇弱?”文东面不改色地淡淡嘲讽道:“当初在宴会上,我怎么没发现,顾总是只千年的狐狸呢。”
“随你说。”顾砚淡淡一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蓝胖子,“不过小周公子的肚子,确实挺软。”
值得回味。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不管你们顾家什么动作,不要沾上小…”文东话还没说完,顾砚人就已经推着轮椅走开了。
周恙回到剧组,正好碰上拍完戏的言桓和秦至。
周恙上前一步,挥挥手,径自无视了秦至,“言哥!”
言桓冲他挥手,周恙便跟着他去了化妆间。
“你怎么也没有卸妆?”言桓坐在镜前,化妆师忙着给他卸妆,“吃饭了吗?”
周恙挠挠头,不是说,言哥找他有事吗?
“言哥,是不是我今天的戏有…”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着刚进来经纪人陈静指着周恙,“你怎么又来了?蹭完言桓的化妆师,现在还蹭上瘾了?”
“咱们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言桓人好,不代表他好欺负,好蹭热度!”
“啊?我不是…”周恙被陈静劈头盖脸一顿骂,“我不是蹭热度,是言哥…”
“是什么?”陈静翻他一个白眼,“难道还是言桓找你来他的化妆间详谈?外头那么多摄影机,这还不叫蹭热度这叫什么?”
周恙顿时红了眼,直挺挺地起身,看着陈静,“我没有蹭他热度!”
话落,吸吸鼻子跑了出去。
“诶,小恙…”言桓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人就没影了。
“静姐!”言桓蹙眉,一边在手机上找着周恙的联系方式,一边说,“你为什么一直针对他呢?”
陈静提起这个就来气,双手一摊拍了拍,“这话可说在前头,是他自己不清白,我可没说他!”
“昨天刚气走自己的化妆师,今天就轮到若楠给他化妆,他一个三线,哪里来的资本?言桓,不是我说,你得提防着他,你当年摸爬滚打的时候,有这么好的待遇,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是臭了一天两天。这要不是咱们带了自己的化妆师,我看啊,你今天这造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言桓听她这么说,看着自己编辑了一半的信息,低头不语,他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第14章 私生子
周恙刚跑出休息室,人就撞上了一堵铁墙,疼的周恙泪花都出来了。
对面一声闷哼,一听就知道被周恙撞得不轻。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哭,可他就是委屈呀!
“对不起呀。”
周恙一抬头,还没来得及掉眼泪,就被眼前人吓得打了个嗝。
“怎,怎么是你?”周恙那点伤心泪早就被秦至给吓没了。
秦至看着周恙这副样子,心里烦的一塌糊涂,刚下戏就碰上周恙,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糟心的事。
“周恙,你有完没完!”
今天拍戏的时候,秦至那眼神就够他喝一壶了,现在又来这里吓他。
“干嘛呀!”周恙满肚子的委屈,紧紧咬着下唇,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突然就软了声,吸了吸鼻子,“干嘛都说我呀?”
“你到底在耍什么?”秦至紧紧抿唇,以前周恙顶多纠缠他,却还从来没哭过,现在这又是着了谁的道。
秦至语气低沉,“不管你做什么,离顾砚,远点。”
“凭什么呀?”周恙抬头,眼角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水渍。
《入计》里那些人都想方设法地占有顾砚,可从来有一个人问过他吗?
顾砚想要什么,想要谁?
他们只会蛮横地从顾砚这里拿走他的东西,不讲理地让顾砚只属于自己,然后再用着金钱那么肮脏的东西补偿着顾砚。
顾砚不可怜吗?
周恙越想越倔,甚至想到了《入计》的结局。
-腥腻的浴室里,顾砚双目无神,瞳孔失焦一般无力地躺在浴缸里,一道血喇喇的口子,赫然出现在他过分惨白的手腕上,白色的衬衫被血染得浑浊。
“他生来是干净的,偏偏又是这么污浊着走的。”
“那些人说着爱他,也只是说说。”
周恙咬牙,像一头初生的小鹿,“顾砚他不属于任何人,他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个体,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做决定!”
“你走开!”周恙吸了吸鼻子,推开了秦至,自己跑了出去。
江城临海的一家星级餐厅,海风缓缓吹过,夏日的燥意荡然无存。
轮椅上的顾砚眸色深沉,看着不远处星星点点亮起的海岸线,摘下耳机,紧紧攥在了手中。
“顾总。”一旁立着的乐源推了推失神的顾砚,“宋染来了。”
顾砚敛起眸色,眼睫微抬,冲着对面与周恙差不多大的男生,略略点头,“坐。”
男生看起来十分乖巧,点点头,好像顾砚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说说吧。”顾砚抿了口白兰地,声调冷淡。
宋染以为,他会先关心自己的境况,却被猝不及防的问到江城建材的事,顿时有些拘谨,“已经按着顾总的吩咐,私下兼并了不少股份,我所持有的,已经超过一半了。”
顾砚微眯眼,瞥了眼对面尚且青涩的少年。
“宋先生,”乐源身为顾砚的私助,一瞬间就明白了顾砚这眼神的含义,冲着宋染微微抿唇,“希望您明白,您如今拥有的股份,是我们顾总的,包括以后让您回宋家的事情,都是我们顾总一手操持。”
少年顿时脸色苍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摆摆手,“我,我明白的!”
他不过是宋远在外面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他母亲以前是酒吧里坐台的,单单是这个让他蒙羞的身份,宋家怎么可能会让他认祖归宗呢?
如果不是顾砚把他从酒吧里捡出来,让他学习,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被人欺负。
气氛依旧沉重,见顾砚依旧不说话,宋染只得试探着开口,“前两天顾城来过,他试图找出我的存在,但是乐助理做得很干净,没有人发现我。”
顾砚敛眸,“这两天顾城的动作会很频繁,想办法让他察觉,江建背后做主的,就是顾惜。”
“我知道了。”宋染点头,含水的眸子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顾砚。
男人微冷的下颌线精致的不像话。
宋染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冷淡呢。
他见过有些人滔天的恨意,见过有些人掩不住的欢喜,却没有见过这么淡的人,那双眼睛永远是温柔且冷淡。
顾砚不缺钱,也不缺人喜欢。
有时候,宋染会想,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顾总,”宋染像个希冀得到夸奖的孩子,“我,我前两天在学校参赛设计比赛拿了奖,导师夸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顾砚‘嗯’了一声,几近冷漠的声音响起,“想学什么要什么告诉乐源,他会安排。”
宋染微微亮起的眸子一瞬间暗了下去。
手机上猛然弹出一条消息,顾砚垂眸,眉心淡淡梳开,如水中投石一般的涟漪,在顾砚眸中缓缓荡开。
【周周周周周~:今天收工啦!】
配图是周恙的一张自拍,小家伙穿着青绿的纱袍,在拍戏的池子里泡脚,回头冲着拍照的人比了个耶,笑的眉眼弯弯。
被文东盯着发完微博的周恙,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冷不防被文东打掉了手。
“不要用脏手揉眼睛。”文东提着他坐在沙发上,“怎么哭了?”
周恙摇摇头,瘫在沙发上,不想说话。
文东眯眼,明天还是得到剧组看一看,总不会是又被谁欺负了。
想一想却又觉得不甚可能,依着周恙的性子,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谁还能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催着周恙去洗了个澡,文东开始向周悯汇报周恙的情况。
【文东:小恙很听话,爷爷身体最近怎么样?】
那边的周悯显然也没睡,接到消息赶忙就回了过来。
【悯哥:念叨着小家伙呢,他不受委屈就行,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周恙躺在床上,切了小号看微博,意外发现自己微博的评论多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