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吸引所有视线后将双手插进口袋,眉眼间有诧异,也有嘲讽,“阮蔚州,爸妈没指望你给家里争光,也不希望你在外面惹事,你倒好,跟alpha打架,拉拉扯扯,你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阮蔚州自然认得眼前的人,阮俊奇,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同样是明泽大学的大二学生,只不过两人是在同专业不同班级。
他松开脚,在于翔爬起来后抱着手臂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桌子上,反问,“看见Omega弟弟受欺负还袖手旁观,你这个alpha也太没责任心了吧?这么不体贴,这么冷漠,你以后还娶不娶老婆了?”
看见一向软弱的弟弟胆敢跟alpha打架阮俊奇已经足够意外,对方敢跟他呛声就更意外了,“别不知好歹,从小到大就是个废柴,没脑子不要紧,还这么粗鲁就难办了,有人帮我教训教训弟弟,好事啊,免得以后嫁了人还得被人家退回来。”
废柴。
阮蔚州轻笑一声,原主在考试上还真的点儿背到家,明明学得不赖,但次次考砸也是百里无一。
他扫了眼捂着腹部恶狠狠瞪他的于翔,看向趾高气昂、打从骨子里瞧不起他的好哥哥,“我们打个赌,就赌期末成绩,输了的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怎么样,敢赌吗?”
“哟,”阮俊奇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打量着一向废柴的异母弟弟,啧啧两声,“可以啊,几天不见,胆子见长。”
跟在阮俊奇身后的同学兼死党马立正也是同样的不屑,“老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自量力,到时候输了要是哭鼻子,别人还不说我们欺负Omega,输不起的玩意儿,搭理他干嘛,浪费时间,走走走咱们吃饭去!”
阮蔚州头一偏,都没正眼看阮俊奇,“赌不赌,一句话。”
阮俊奇进退不是,跟一个Omega赌,输赢都不好看,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弟弟,影响他们家名声。
于翔挥了下拳头,忿忿道:“阮俊奇你敢不敢啊!这么怕自己的学霸地位不保啊?你别说你怕输给一个Omega,给alpha丢脸!!你们阮家的公司交到你手里早晚败掉!”
阮俊奇看都不看于翔一眼,“一个打架输给Omega的人,没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马立正搭着好友的肩,小声问,“你不会真想赌吧?”
阮俊奇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道:“赌,怎么不赌,学习好的Omega不是没有,你可别差得太远。”
阮蔚州了然地笑了笑,“这句话送给你正合适。”
马立正看阮俊奇确定是要赌,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问道:“打算赌什么?”
【作者有话说:蔚州报仇主要有俩方向,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原主的,双线走~~~】
第7章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这一问还真把在场的人问住了,要是alpha、beta都好说,Omega……总不能大冬天的让人去裸奔,不引起骚乱才怪,到时候校领导追究下来谁都不落好,万一再招惹到Omega协会的更不划算。
马立正给出了主意,“陈教授可是高校联盟公认的男神,年近三十至今单身,输了就去找陈教授告白怎么样?”
阮俊奇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位教授出了名的严肃还严格,找人家告白,怕不是要被长篇大论教训一整个学期。
他们下学期可还有陈教授的课,逃课的话就等着挂吧,避都避不开。
然而阮俊奇不觉得自己会输,也就应下来,“可以,就赌这个。”
阮蔚州都不知道陈教授何许人也,他要赢,自然不在意输了要干嘛,想想阮俊奇这么高傲的人去给别的alpha告白,还挺有意思。
敲定了赌约,阮俊奇看着废柴弟弟神情自若地离开教室,跟以前的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判若两人,在对方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闻到一丝绝不属于Omega的信息素味道。
内敛,悠远深邃,但又霸道强势。
明显是alpha的信息素。
等他想仔细闻一闻一探究竟的时候,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阮俊奇皱起眉,他这个弟弟该不会是跟哪个alpha勾搭上了吧,他印象里没有哪个A是这种味道。
他看向还没缓过来的于翔,眉头攒起,“于翔……”
……
出了教室,阮蔚州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刚才打架出的虚汗沿着脸颊滑落,离开教学楼进了旁边的科技楼,找了相对僻静角落里的卫生间,踉跄着撞开隔间门,直到关上门,他才忍不住泄露出一声加重的呼吸。
阮蔚州靠在门板上,低着头,看见微微颤抖的双腿,抬手按住了自己鼓胀的腺体,然而冰凉的手指碰到高热的腺体反而让他一激灵,不敢再碰。
他努力平复着对敌意十足的alpha所产生的恐惧,刻在基因血脉里的服从让他很难在A的刻意针对下镇定自若,跟那群全是beta的混混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要不是廖观宁的暂时标记,他不可能在alpha的恶意下撑过五分钟。
好在刚才廖观宁的信息素不浓,还基本都冲于翔去了,没怎么散开,不然估计得炸锅,他可不保证教室里其他的alpha不会被刺激到信息素失控,那他可完犊子了,标记已经淡了,不可能护他安然无恙。
这样的认知让阮蔚州有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分化成Omega,好像就意味着人生只能受别人操纵,只能围着家庭和丈夫孩子打转。
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相夫教子做好贤内助就是最大的成就了。
他嘲讽地笑了声,不知道是替Omega可悲,还是替他自己可悲。
他以前看不起Omega,觉得他们软弱,然而自己真的亲身感受到这一切才知道那些在职场、在各行各业走到精英和大师行列的Omega有多不容易。
人与人的情感并不相通,哪儿有真正的设身处地呢。
社会与生俱来的偏见从未停止,被困在茧里的Omega大多又固步自封,藩篱不止在别人眼里,也在自己心里。
阮蔚州缓过那阵几近窒息的难受,收拾好心情,他需要的只是报仇成功,如果真能报仇后全身而退,其他的再说也不迟。
仅仅是如何补偿廖观宁这一条就足够让他头疼了。
最难还的还是人情债。
次日阮蔚州找于翔拿回了两本笔记,离期末考试不足一个月,像高数这样的科目他不碰的时间长,想捡起来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至于廖观宁那边他先晾着了,大佬估计不喜欢黏黏糊糊的,等到周五晚上他才给人发了消息确定周末两天当助理的事儿。
廖观宁的回复很简洁,只说明早八点会让司机来接他,其他什么也没说,阮蔚州也没问,问也是白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公司里那些事儿他早八辈子就烂熟了,区区一个助理他还不放在眼里,如果连这个都胜任不了,简直愧对他白手起家做大的企业。
说起来他原来的公司在他之后换了领导,兜兜转转最后被吕中瑞收入囊中,将高层换了一遍。
想夺回来是难上加难,再去整顿更是难,还不如另起炉灶。
放下手机,阮蔚州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盯着米黄色的天花板,想想刚才餐桌上阮成河问起学校那些风言风语时阮俊奇的虚伪嘴脸,他就觉得恶心。
什么他跟alpha纠缠不清不检点,跟人打架,还有打赌都是跟弟弟闹着玩儿的。
这位兄长怎么样,他现在可太清楚了。
阮蔚州漫无目的地出了会儿神,才将注意力放在摊开的高数课本上,光是高数这一门就道阻且长,但是作为复仇计划的一个环节,这个赌他不能输。
想扭转某位重A轻O的顽固父亲,证明自己从成绩开始是个不错的开端。
阮蔚州第二天早早爬起来,收拾完下楼时屈艳正和阿姨在厨房忙着准备早餐,他顶着对方挑剔的眼神从蒸锅里顺走一个包子,只说学校有活动就出了门。
膈应某些为老不尊的长辈,成本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不好意思不做。
走到小区门口跟来接他的司机碰了头,瞧了眼老实木讷的中年beta,对方只说了自己叫李归就不再吭声,阮蔚州没多问没多说,只在到到目的地后跟人道了声谢。
被李焕元一路领上37楼,阮蔚州坦然收下各路打量,爱看看,又不会掉两肉,这个壳子颜值是够的,最好传播范围再广点儿让某渣男也知道。
八点半,公司九点上班,廖观宁还没来。
阮蔚州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等人,办公室装修走得极简科技风,跟百年老企业表现出来的沉稳底蕴截然不同。
层高五六米,视觉上非常开阔,还有通透的落地窗,整面的玻璃书墙,现代风的几何挂画与沙发茶几,整体氛围简洁、舒适,倒是符合他的审美。
他瞥见办公桌上有个相框,觉得好奇,能让廖观宁摆在桌面上的人……还有谁?
然而还没等他走过去看个究竟,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jiang—jiangjiang——我是第一!”
下一秒,阮蔚州就和僵在门口的小孩儿对上了眼,同时陷入了愣怔。
阮蔚州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太像了,简直跟廖观宁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一双眼,而这双眼跟他……跟曾经的他小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