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识好歹。”
“怎么,我就应该无条件把自己奉献给阮家的事业?”
“你不是喜欢吕总吗,这正好。”
“所以你就认为这件事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难道不是吗?都什么年代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
阮蔚州皱起眉,“这跟是不是天真没有关系。”
以前他不懂的时候,尚且不愿意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现在懂了,更想去争取,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去争取。
阮俊奇却不屑,“我今天来确实是跟你和解的,以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是要往前看。”
阮蔚州轻轻哼了声,“说我天真,真正天真的是你吧,一点代价不想付,就想过去,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那你想要什么?”
阮蔚州敛起眉眼,他可不觉得阮俊奇真有诚意。
两人对坐沉默,咖啡的香气飘散弥漫开来,混合着点心的香甜钻进鼻腔,倒让还没吃晚饭的阮蔚州有些胃口。
他重新点了杯热咖啡,“今天既然坐下来谈,就一次把问题谈清楚。”
阮俊奇点点头,“自然,我也不想浪费时间。”
阮蔚州抿了口暖热的咖啡,稍微让他松缓了情绪,“既然你要道歉,总要有些诚意,首先,公开给我道歉,包括打赌这件事的始末,承认错误,承担自己的责任。
“其次,让你母亲承认当年的错误。别着急拒绝,你今天找我讲和别说你妈不知道,这个条件没得商量。”
阮俊奇深深皱起眉,这两个条件都是难为人,“这么做不是把我的面子往地上踩?都是一家人你干嘛这么得理不饶人,我给你道歉还不行?非得把这点事情闹得风风雨雨人尽皆知让阮家丢面子?你可以不在乎我、不在乎妈,但是到时候爸的脸面也不好看吧?”
阮蔚州神情冷淡,“他出轨在先,就算真的伤了面子,那也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阮俊奇沉默了,出轨。
屈艳告诉他的不是这样。
他攥紧杯子,道:“爸跟你亲生母亲结婚根本就不是出于爱情,不过是联姻而已,他们之间没感情,爸喜欢的始终只有一个人,就是我妈。”
“哦,”阮蔚州抱起手臂,问,“谁跟你说的?你那个小三上位的母亲?”
“嘴巴放干净点儿!”
“只许做不许说?地球都是你家的呗。”
“你别忘了你也是阮家的人!”
“我宁可不是!”
两人的位置在靠街的窗边,店里人不多,位置也靠里些,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目,而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凝固到冰点。
阮蔚州待得烦躁,阮俊奇的信息素让他有点不太舒服,他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你好好想想,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做不到,一切免谈。”
凉水洗了把脸,阮蔚州有些昏沉的脑子才稍微清醒了点,他没想要阮俊奇死,但也没打算轻易放过,道歉是第一步,如果连道歉都做不到,那其他的更是免谈。
他要的是阮俊奇真的为自己的袖手旁观感到愧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一生都为之愧疚、承受心里的煎熬与折磨。
借跟吕中瑞订婚这件事来探探屈艳母子俩的底也算意外收获。
然而他有他的打算,阮俊奇也有另外的算盘。
重新回到桌前没多长时间,阮蔚州就觉得要遭,他眼前一片模模糊糊根本不聚焦,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腺体不止是烧灼,还有些明显的痛感。
是……是诱导发热。
完了。
他只怕是掉进了阮俊奇的圈套,对方根本不是要跟他讲和,而是来算计的。
而他连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
被阮俊奇带出茶餐厅时他的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阮俊奇将人塞进后座,冷沉着脸直奔附近最大一家酒吧,夜色是最好的遮掩,他将阮蔚州搂在身边,就像是搂着腻歪的小男友一样。
把阮蔚州安置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阮俊奇点了两杯酒,他自然发现了各种视线的打量,大多数是不怀好意的,一个散发着浓郁信息素的Omega,如果不是有alpha信息素震慑着,恐怕在他们进门时就有人扑上来了。
阮俊奇戴着帽子和眼镜,低调地低着头,他看着迷迷糊糊趴在吧台上的阮蔚州,咬紧后槽牙,趁着调酒师去招呼其他客人时,轻巧而快速地起身离开。
阮蔚州能察觉到周遭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四肢酸软,头昏脑涨,信息素从腺体处疯了一样往外泄露,根本不受控制。
比他头一次给自己注射诱发剂时的状况严重很多,也不知道用的什么东西。
酒吧里鱼龙混杂,廖观宁留下的信息素到底挡不住汹涌而至的发热期,被Omega越发甜腻的信息素吸引的alpha慢慢围拢过来,嘈杂的音乐和人声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催促着必须要发生些什么。
去占有,去掠夺。
阮蔚州仅存的一点理智慢慢被躁动蚕食,真嘲讽啊,阴沟里翻船,他以为能制住阮俊奇让人妥协,却没想到对方压根儿就不打算好好解决,而是想从根本上除掉隐患。
一个被强的Omega,吕中瑞再喜欢都不会接受。
酒气、烟草味、金属、皮革,乱七八糟的alpha信息素混在一起向阮蔚州涌来,本就糟糕透顶的发热状态被催化,被加剧。
他只能感觉到一切都在失控,如果他真的……那廖观宁……
廖观宁接到消息赶到酒吧时,大厅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各种信息素混杂,说一句乌烟瘴气都不过分,他望向吧台的方向,待在阮蔚州身边的是张勤挽。
廖观宁穿过人群走过去,浸冷的信息素失去了主人的抑制快速扩散,冷沉潮湿,让人如坠危机四伏的热带雨林,脚下是带着毒刺的藤蔓,一抬头就是盘在树上的巨蟒。
他一脚踹翻离阮蔚州最近的一个alpha,对方显然已经陷入狂乱无法自控。
张勤挽在看到廖观宁后,顿了顿,还是往外退了一步,阮蔚州跟着这人走,应该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然而已经被刺激到有些失去理智的alpha们面对如此的震慑像发了疯一样在一开始的停顿后涌了上来。
廖观宁脱了外套兜头披在阮蔚州身上,接过张勤挽递过来的甩棍,他答应过廖一一不动手,不过今天要破例了。
十五分钟内一场混战结束。
两个大气都不喘的alpha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默契。
廖观宁丢掉棍子,揽着阮蔚州的肩背将人抱起来,跟张勤挽的视线撞上,道:“人马上就到,麻烦你配合控制场面。”
张勤挽点点头,今天晚上发生在这间酒吧的事情只能压下、绝对不能传出去。
廖观宁快步走出酒吧,怀里的Omega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呼吸急促,脸上汗津津泛起一片红,看上去难耐、也难受。
夜色跌宕。
又漫长。
……
第46章 标记完就翻脸?
Omega的发热期又触发了alpha本就不甚稳定的易感期,等云消雨歇已经是一周后了。
大平层公寓里,上午十一点,廖观宁站在阳台上,结束了跟廖一一长达半小时的通话,安抚了在对面暴躁到跳脚的小孩儿,答应今天一定回家。
他从外面进来,带上推拉门,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要比外面高些,两人混合彻底的信息素浓度很高。
安息香甜,橙花清新,橡木苔悠远深邃泛着凉意,混合后呈现出一种清爽的香气,甜里带了清凉,冷冷的木质香多了暖甜。
好像它们生来就应该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廖观宁看向蜷缩在被子里睡得只露出头顶几绺头发的人,脸色略沉重,没有惊扰对方,轻手轻脚进了浴室。
水流砸在身体上、地面上噼啵作响,他沉默地站着,半晌,一拳打在墙上。
他根本不想彻底标记。
然而面对Omega全然的信任和邀请,alpha的占有欲在一瞬间超越理智占了上风,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Omega在他怀里颤抖、哭泣、索吻、求抱,他无法拒绝。
而生物本能的占有又让他极端厌恶。
阮蔚州醒过来时浑身舒爽,后颈腺体处的疼在昏睡中逐渐褪去,只留下令人安心的甜蜜,像是蜂蜜倒进了锅子里熬制蜂膏,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每一个小气泡都诉说着满足。
信息素混合的程度前所未有,是成结后的完全标记。
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想也知道廖观宁在里面,阮蔚州翻了个身望着浴室的方向,没忍住翘了翘唇角。
是他引诱了这个alpha完成最终标记。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Omega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切实的好处,两个alpha是不可能产生标记的,临时标记也不会有。
A和A之间永远只有针锋相对。
而Omega不一样。
A标记O,实际上也是O对A的占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alpha近在咫尺,安定、安然,进而满足,好像万事都不足以让他畏惧,他得到的不仅仅是港湾,更是可以为之而奋斗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