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伊一直走的都是这种爽朗直言的路线,还是异域之人,祁钰又犯不上小题大做,只能听着这不走心的道歉,胸口发闷。
祁黎叶这个看热闹的看的起劲,此时他道:“赛尔伊世子对感情之事还颇有心得?”
赛尔伊一摆手:“嗐,怎么着也比子越虚长了几岁。”
赛尔伊又转头对甘子越道:“子越就是对我脾气,男儿郎拿得起放得下就对了。”
甘子越点头:“说的对。”
祁黎叶瞟了甘子越一眼,可他们这些皇宫中长大的人,明显看得出甘子越并没能放得下。
从酒楼出来,赛尔伊还说了自己住址,让甘子越有空可以去找他:“我们下次再聚,我们今儿吃的还是不够尽兴。下次去我那,让人给你准备我们那儿的吃食,尝个鲜。”
对这位爽朗的新朋友,甘子越微微弯了唇,道:“好。”
而林尧云也对甘子越道:“与子越相谈甚欢,下次和朋友的聚会,子越要不要一起过来?向子越介绍几位朋友,相信他们也会很高兴认识子越。”
甘子越看了一眼荣王祁钰,对林尧云回答的模棱两可:“如果可以的话。”
林尧云不懂甘子越的顾虑,他欣喜道:“当然可以,只子越在书楼的一番话,若他们知道了我认识子越,想必我不说,他们也想让我帮忙相邀认识子越。”
林尧云这样,让甘子越不禁笑了起来,“若不嫌我学识浅薄的话。”
林尧云道:“子越才是自谦。”
祁钰看着甘子越对林尧云笑的弯了眉眼的样子,膈应他装模作样骗人,道:“可要坐下继续聊?”
赛尔伊兴致勃勃道:“有何不可?”
六皇子祁黎叶差点笑出声道:“还是算了,别把子越一天的时间都给占了,改日再聚。”
几人各自离开,甘子越看着林尧云的身影,犹豫了下,还是将人给叫住了。
“林公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停下的林尧云疑惑,但还是笑着道:“你说。”
荣王祁钰却并不避开,至于六皇子,这位眼波流转,有热闹他也想听。
甘子越并不知下回再见林尧云会是何时,看着一无所知的林尧云,他终还是忍不住想说几句。
甘子越站在林尧云面前道:“林公子爱交友,心思单纯,却不知友人也或会有非分觊觎之心,林公子姿容风采皆出众人,许多人喜欢的,林公子自己多留意保护好自己。”
林尧云:“……”
六皇子呛咳出声,脸上笑意止不住,今儿出来的真值了。
祁钰皱眉,先是不太明白甘子越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但是当接触到甘子越迅速瞥向他又惊到收回的那一眼,心中一下明白了。
甘子越这是防着他和林尧云呢,以前也是,甘子越不允别人靠近他,若是听说谁爱慕他,那更了不得,都会被他找人恐吓一遍。
祁钰更厌恶了:“甘子越,你是不是还冥顽不灵?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林尧云虽还没明白甘子越对他所说之意,但却能接收到甘子越眼中的友善好意,他正要道谢,便听到祁钰如此说。
林尧云不愉地看向祁钰:“荣王殿下,子越是在对我说话,在关心我。”
“我虽不知子越和荣王殿下之间都有何误会,但荣王殿下此言都有些过分了。”
当一向温润好脾气的状元郎,脸上没了表情,也挺让人心中压抑的,而且说的话也变得生疏了起来,明显生了气。
荣王祁钰这段日子都和林尧云相处还不错,两人越来越熟识,荣王祁钰对林尧云隐隐有好感,而林尧云虽迟钝没有其他心思,但对荣王感官也不错。
可是现在,以前融洽的氛围却都没了。
林尧云没再看祁钰,而是对甘子越笑了笑道:“子越的话,我记在心上了,一定要记得去找我,说好了的,请你品尝我家乡的茶。”
甘子越点了点头,选择了反方向离开,他还要在外面再逛逛,不要这么早回去。
第14章
而在甘子越离开之后,本来一同走的林尧云,祁钰和祁黎叶三人也不同走了,不欢而散。
祁黎叶摸了摸鼻子,对祁钰道:“王叔,林公子生气了。”
祁钰道:“你不是看热闹看的很高兴?一天不挑事儿,皮痒?”
祁黎叶道:“王叔冤枉,我本是好意,你和甘子越的事,与其让林公子之后从别处听来,不如当面说开。而且,我这不也是想激发林公子的醋意,让他也早点喜欢上你吗?我也没想到林公子压根不吃醋,迟钝至此啊。”
这话就让祁钰更气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林公子?”
祁黎叶道:“那不然呢?王叔您不和同僚在一起,而是和青涩的新科状元一块儿,不是喜欢他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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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子越拖到酉时最后一刻才恋恋不舍回去,第二天早起腿都疼了。
而就这样,当看到萧元扬的时候,都还眼睛亮起问道:“今天还能出去?”
萧元扬没好气儿地用扇子敲在了桌子上:“真当我这里是客栈了?包吃包喝,出入自由?”
甘子越:“又不是我求着要住这里。”
“那合着是我求着你要住这里?”萧元扬看着某人吃吃喝喝,泰然自若,一点也不因他的到来有所拘谨,不禁坐下来,上手也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小包子。
见甘子越看过来,萧元扬道:“怎的?我一个包子也吃不得?”
甘子越收回目光,没搭理他,而这人还真正儿八经地坐下吃起了早餐,又让人送了不少吃的过来。
吃完了早餐,萧元扬才说起事来,他道:“听说,你又见了荣王,还又将人给得罪了?”
甘子越道:“最开始是碰巧碰见,我也没想到他会在那里,后来我想避开的,是他自己凑上来。”
“哦,理由还挺足。不过最终结果就是还没让人原谅,又将人给得罪了,我没说错吧?”
甘子越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他气量太小了。”
萧元扬哼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真不怕他。行,先不说荣王的事,昨天去买书了?”
甘子越点了下头:“嗯。”
“都买了什么书?我看看。”
“那,你自己看吧。”
萧元扬拿起那些书,只是略略翻了翻,地志工物,野谈传记,还真什么都有。
萧元扬看向甘子越的目光有一丝探究:“富国还是富民,衡于度,度之所依,决于当前所需,没想到这会是你所说的话。”
甘子越道:“纸上谈兵罢了。”
萧元扬笑了一下:“你这样说,就更让我惊讶了。不过就是纸上谈兵,也得脑子里有东西,才有的谈。”
“书没白读,昨日在书楼也争了面子。”
“来,跟我聊聊,你说的这个重富国还是重富民取决于当前所需,具体如何说,我夏国现在又当该重哪个?富国怎么说?富民又如何富?”
萧元扬的饶有兴致,侧耳倾听,只听到了一室寂静,甘子越学楚佑当起了哑巴。
萧元扬气笑了:“行,再许你出去一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市侩!”
“三日!”
“……可!”
甘子越这才道:“那就只是纸上谈兵,我和你随便说说,我又不是朝臣。”
萧元扬点头。
“像新朝建立之时,不用说也是藏富于国的,这是一朝一国建立的基础,这征战中肯定要搜敛前朝钱财的,不然养不起兵马,这就不用说了。”
“不过除了新朝建立时的老底,而且还不一定够打仗用的,国库之后源源不断的银子当然主要还是来源于民间税收了。”
“据我所知,老百姓要交的有田赋税,粮食税,还有人口税。在老百姓总收入大体稳定之下,税收多了,百姓所得自然就少了,这就是大家觉得国富与民富矛盾的原因。”
萧元扬点了点头:“你竟还真知道不少,你在家又不缺吃喝,也没和村民打过交道吧?还知道这些?”
甘子越道:“府上在郊外也有庄子,随便听人说两句,就知道了,我为什么不会知道?真当我除了荣王,就是个一无所知的白痴了?”
可这就是甘子越给人的印象。
对上甘子越黑白分明清凌凌的眼眸,萧元扬被看的莫名尬尴,他投降道:“你继续,继续。”
“国库银子多了,百姓收入少了,就过的苦了,这其中自然不能超过一个度,超了度,就失了民心了。”
“现在大夏和周边国家没有打仗,除了战事防御,也不用大量战争消耗,该是富民的时候了。”
“至于如何藏富于民,最直接的自然就是轻赋税,再者就是可以用国家力量做些利农桑,功在千秋的大事,例如开荒修水利,提高百姓整体收入。”
甘子越说着又意兴阑珊,“不过,我们在这里聊这些,又没什么用,不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辩论藏富于国还是藏富于民,也只是打嘴仗而已,争出个长短来也没什么意义。”
萧元扬却摇了摇头:“你这可说错了,你以为你怎么在书楼里听到这个呢?朝堂之上也正吵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