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梅千鹤真的做到了的时候,沈遇反而说不出话了。
见梅千鹤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沈遇胆子大了起来,仍然重复纠结刚才的问题,“那我和徐思奎,你要谁?”
护士已经重新给沈遇扎好了针,梅千鹤在调试盐水速度。
听到他的问题,梅千鹤头也没有回,理所当然地道:“我不能两个都要吗?”
沈遇:“……只能选一个。”
梅千鹤看他眼,斯条慢理道:“我要是选他呢?”
沈遇怔住,良久之后,手指突然筛糠似的开始抽筋,青筋凸出皮肉,指节不规则的弯曲,形似骷髅爪。
梅千鹤顿时慌了,心疼的握住他的手,无奈哄道:“我骗你的,我肯定百分之百会选你,这根本不需要问。”
而此刻的沈遇根本听不进去分毫,偏执的目光直直撞进他的眼里,疯狂又可怜,“你别不要我……鹤鹤……”
“我会疯的。”
梅千鹤心里又酸又疼,他自责不已,早知道沈遇心里接受能力差的,还说这些话吓他做什么!
“不会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红着眼睛耐心哄道。
沈遇问:“真的吗?”
梅千鹤道:“真的。”
沈遇状似不信:“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吗?”
梅千鹤信誓旦旦道:“嗯。”
沈遇终于放心了,手指抽搐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安抚之下恢复了。
好不容易把沈遇安顿好之后,梅千鹤便一个人离开了医院。临走之前给在家里闲着没事的江邵舒打了个电话,让他到医院帮忙照顾一下沈遇。
名为照顾,实际上就是让江邵舒看着沈遇,免得自己前脚一走,沈遇后脚就又跟着他走了。
不然就沈遇那一身伤,恐怕再过一年半载都好不了。
沈遇像被主人狠心抛弃的小狗似的,“你要去哪里?”
梅千鹤道:“有些事需要查证。”
沈遇知道他想查证的是什么事,可是那太危险了,改口道,“鹤鹤,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梅千鹤笑着坚定的拒绝了。
没有办法,沈遇只好道:“那我派保镖陪你去。”
说到保镖,梅千鹤便想到了徐思奎的保镖,目光顿了下,原来那个时候徐斯奎派保镖跟踪他,真的是在暗地里保护他。
这辈子是被他发现了,那么上辈子呢?又有多少没有被他发现的事。
没有来由的,梅千鹤想到了上辈子被爆料做替身上位时的事。
那时他一夜从神坛跌落,各种营销号与真假粉丝纷纷跳脚,人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予以抨击,可是离奇的是,那些早前与他签订合同的品牌方却没有一个人来找他索要赔偿。
背后,究竟是谁默默的为他抗下了一切?
答案不言而喻。
梅千鹤无法拒绝,更不愿让他担惊受怕,说:“好。”
等了没多久,病房门口便出现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是不久之前还跟踪他被他扔给警方的徐思奎的保镖,看样子是被沈遇给撬走了。
另一个男人梅千鹤没有见过,年约四十岁左右,长的平平无奇,脸上带着笑,气质很是随和。
沈遇介绍道:“他叫林耿。”
梅千鹤伸手道:“你好,林先生。”
林耿受宠若惊似的忙弯下腰:“您好您好,我是沈总的代理人,您叫我名字就好。”
林耿深切的知道梅千鹤在沈遇心里的地位,因此姿态放的很低,生怕沈遇一个不乐意就给他没事找事。
林耿,深思集团法定代表人,略有耳闻。
梅千鹤没有时间多番客套,便带着两个人先去警局,找到之前办绑架案的那位警察,和他说了附中门口发生的故意伤人事件。
那位警察回想了下,“局里并没有接到相关报案通知。”
再一查,的确没有梅千鹤说的那回事。
如此,梅千鹤便只好自己去联系学校附近的店铺查看监控。但附近的店主都不配合,没有人愿意让他为一件莫须有的事查看监控。
这时,林耿默默的摸出了电脑,手指在屏幕上看似随意的敲打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数字与符号。
没多久,梅千鹤要的东西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愧是徐斯奎的人。梅千鹤无声的感慨了一下,将日期一栏点到今天。
所有的监控显示一切正常,根本没有当街恶意杀人事件,所有人也从未凭空消失过,当然也没有梅千鹤和沈遇从奶茶店出来之后的画面。
街上人来人往,骄阳似火,纷繁华落,那走不到尽头的绝望之路仿佛只是梅千鹤脑海中凭空捏造的意象。然而在视频左下角,却有一瞥熟悉的黄色袈裟一闪而逝。
那一抹影子,没有来时的痕迹,也没有离开的踪影。
突然出现,然后突然消失。
林耿皱着眉头道:“归一。”
熟悉的名字被人说出来,梅千鹤诧异了一秒,“你也认识他?”
林耿道:“按照沈总的吩咐,我们的人一直都在监视他,但是此人实在是……神通广大,每每都能恰到好处的避开我们的耳目。”
林耿斟酌了一下,用了神通广大这个词,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会瞬移或者土遁之类的法术,否则很难解释此人究竟是如何避开诸如天网般的监视突然从一个地方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神通广大的归一大师。”
或者说,神通广大的世界意识。
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极有可能就是归一的手笔。
时间再往前推,也许那日在香山寺的车祸也和这个所谓“世界意识”有关。
两次事故都是冲自己而来的,梅千鹤想,这个“世界意识”在致力于——杀他。
手指点在屏幕上,梅千鹤笑了,嘴角笑意嘲讽。
出于某种直觉,他莫名觉得“世界意识”这四个字很讽刺,甚至有种“他”配不上这个名字的想法。
当时在香山寺归一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世界意识时,他便觉得奇怪,就为了让他继续走剧情,便如此轻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么?更重要的是,暴露身份之后被拒绝了,却又没了下文。
那么暴露身份的目的何在?
梅千鹤后来思来想去,仍旧捉摸不透。但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那天的谈话就很不对劲儿。
归一说,因为他的到来,这一方天地已然面目全非,甚至面临灭世的威胁。
可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剧情甚至还没有发展到男主攻和白月光见面吃醋的情节,哪里来的“已然面目全非”?面临灭世威胁则更是无稽之谈。
但若是,若是换一个角度,归一的话反而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一个问题:十七岁的余千鹤极有可能是从现实世界穿进来的,而他记忆中的那些事也是真实的发生过。
也就是说,他,梅千鹤,两次穿进了同一本书。
第一次应该就是十八岁那年吊威亚出事后,穿进书里作为余千鹤生活了五年,遇到了徐思奎,与其相识相知相爱,却遗憾没能相守,所以才会在醒来的时候疯狂的去找当年砸到他的那本书。
而徐思奎,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重生了,重生到明翰刚刚回国的时候,在他重生之前,必定是做了什么事威胁到了这个世界的根基,所以才会有归一的“灭世”言论。
但这一切,目前都还只是他的推论,尽管合理,却缺少了必要证据。
脑子里的记忆大多已经恢复,他甚至都能记起徐思奎与明翰接吻官宣之后那一瞬间心跳停止跳动的感觉,可关于最后的死亡,仍然像是雾里看花的谜底,明明答案近在眼前,却无论无何都记不起细节。
只记得那是夏天的某一个中午,摇椅在风声里摇晃个不停,之后便再也没有后续了。
“要怎么才能记起来呢?”
拿出纸笔坐在桌边,在纸上画了个圈。
第一次做梦,是从雪地里醒来的那晚,第二次做梦,是元旦前夕徐思奎找上门来的时候,第三次则是在医院里,徐思奎放开他的手,跟着明翰离开的那天,而第四次,便是今天在停车场,徐思奎不管不顾夺刀的那一刻。
他曾以为徐思奎是开启记忆的钥匙,如今仔细分析才明白过来,让他恢复记忆的应该是上辈子和这一世所重叠的场景所带来的熟悉感。
想明白这些,梅千鹤立刻便定了第二天去春城的票。
第44章
春城距离京都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出了高铁站,三人乘坐地铁到了梅千鹤曾经就读的私立中学。
刚走到校门口,看到熟悉的建筑,少年时代的记忆便扑面而来。
清晨斑驳落地的光,课间清朗的读书声,以及某一日课间突然出现在课本里的粉色情书和某人别别扭扭的醋意。
那是少年余千鹤的记忆,却又不仅仅是余千鹤的往昔。
在余千鹤之前,梅千鹤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有过一遍的人生。那时候的他身体健康,父母恩爱生活优渥,自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他,在穿书前就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全国闻名的电影学院,选了自己最喜欢的表演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