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问题,一瞬间让徐斯奎僵立当场。
他和明翰在一起了吗?
按理来说,他被迫去探望明翰那次,的确是答应了明翰的。
也就是说……
“在一起了。”
想法还未落地,徐思奎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同时,徐思奎也听见了体内山呼海啸的嘶吼,心脏犹如被铁爪禁锢,猝然碎裂,又似被浸泡在超强酸里,一瞬间变得腐朽不堪。
邪恶的藤蔓将他裹缠,企图从身到心将他彻底变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他不知道被完全控制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会伤害到他的鹤鹤……一定会伤害到鹤鹤的……
不!
不可以!
绝对不行!
徐思奎用力咬下舌尖,口中血腥味弥漫开来。指尖一点点挪动,匕首就在口袋里,就差一点就能够到了……
眼珠剧烈颤动,瞳仁与眼白轮番交替。灵魂极力挣扎,骨肉左右摇摆。
几欲散架之际,一双干燥温热的手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他。
“徐思奎。”
鹤鹤在喊他。
“不要伤害自己。”
鹤鹤轻声细语。
“你安心等我。”
鹤鹤让他等他。
徐思奎僵硬的点点头。
徐思奎怪异的行为吸引了不少人的打量,但在医院,即便病人的行为有多不正常,也没人会大惊小怪。
毕竟,病人病人,有人病在身,有人病在心。
梅千鹤用袖子擦去徐思奎眼角溢出的泪渍,将之拉起来,“老高在哪儿?”
徐思奎目露悲切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梅千鹤也没有再问第二遍,直接伸手到他的兜里去掏手机。
和手机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柄冰凉的银色小匕首,长如掌宽。
很突然的,梅千鹤的眼前闪过许多片段,快到难以捉摸。
但昨晚徐思奎走几步停一下,在手腕上划一下的场景却无比清晰。
他作势要去撩徐思奎的袖子。
徐思奎察觉到他的意图,动作极快的将手背到了背后。
梅千鹤顿住,喉结无意识滚动,只觉得眸中一片湿热。
垂下眸子掩去所有情绪,他打开徐思奎的手机。
屏幕显示需要输入密码,梅千鹤想也不想便输入了记忆中的那串数字。
他的生日。
屏幕解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两人牵手照,干净简单的戒指在灯光摆拍下,流光溢彩。
很不合时宜的,梅千鹤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淡淡的羞耻感。
梅千鹤看了徐思奎一眼,忍不住想,原来自己当年,居然是个如此中二幼稚的人设么?
徐思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突然发现了救命稻草似的,忐忑不安却暗含期待,小声道:“我朋友圈也发了。”
第一次发的那条被迫删掉了,那天离开明家之后,他第一时间重新又发了一次,还把那张照片设置为壁纸了。
这样,每次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他的鹤鹤了。
梅千鹤:“……”
梅千鹤故作镇定地拨通了老高的电话,问清楚位置后,直接把徐思奎送过去了。
老高忙不迭迎上前来。
目光期期艾艾地看了两人好几眼,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很纠结的模样。
徐思奎不悦道:“有事就说。”
老高咳了声,低声告状似的说:“明翰先生在车里等您。”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有除我以外的人给写文灌营养液,我可~太开心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声声笑笑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闻言,徐思奎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梅千鹤身前。
梅千鹤疑惑看他,见他整个人紧绷着,垂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
沉思不过一秒,梅千鹤断然侧身避开,视线掠过徐思奎,果然看到了老高所说之人。
明翰正从车里迈腿下来,脸上的欣喜之色在看见徐思奎和梅千鹤时猝然消失。
“你好,又见面了。”
两人之前不仅在医院见过,在剧组也曾短暂相识,是以梅千鹤淡然一笑,神态自若的和明翰打了声招呼。
而明翰却对他视若不见,径自走到徐思奎的面前,颤声质问:“阿奎,你昨天去哪儿了?”
明翰眼中盛满了泪水,犹如一汪星潭。他委屈的哭诉:“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等了你一夜!”
梅千鹤静静听着,甚至后退一步给徐思奎和明翰两人腾出了足够发挥的空间。
但他脚后跟还没有踏实落地,明翰便倏的转头,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你怎么会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语气活像捉奸似的。
事情究竟如何尚未清晰,梅千鹤对明翰本来没什么敌意,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从来不愿意委屈自己。
因此,他双手抱胸,淡然一笑道:“你男朋友?可是你男朋友朋友圈的官宣对象是我哦。”
闻言,明翰如遭雷击,脸色霎时苍白,底气不足地支吾其词:“阿奎,他已经删掉了……他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求助似的看向徐思奎:“阿奎,你说是不是?”
梅千鹤也将视线移到徐思奎身上,仔细地观察着。
徐思奎的状态又似陷入了魔怔,症状没有刚才严重,但他的身体却更僵硬了,牙关紧阖,细密的汗水从毛孔里渗出,聚集成一滴滴沿着脸颊流下来,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
而他的视线却一寸寸挪动,最终定格在梅千鹤手中那柄银色的小匕首上。
梅千鹤看出了他的诉求——
他想要这把刀,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挣扎着要抓住唯一的生机。
但,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扎,算什么生机?
梅千鹤抬眼,直直撞进徐思奎深沉的眼里。
在那双深邃漆黑的眸里,是永无昼日的黑,浓稠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
募地,梅千鹤眼前再次闪过许多纷繁的片段,而其中一幕与今日这一场景竟然十分相似。
上次在医院里,他就疑惑不已,不明白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在明知自己只是徐思奎用来让白月光吃醋的工具之后,还能再次和徐思奎和好。
他那时问气愤的质问记忆中的自己,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能原谅徐思奎?!
就,很迷惑。
简直太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了!
可是,在徐思奎突然暴起将匕首抢走的那一刻,他就这么突然的想起了一切问题的答案。
血淋淋,却赤、裸而真挚的答案。
——
记忆中的那天是六月二十一日,星期六晚上。
九点过钟,余千鹤看完室友的节目,便提前退场出了礼堂。
那天白日是个艳阳天,晚上却下了很大的雨,雷电交加。
余千鹤出门时没有带伞,便靠着礼堂前檐下避雨,一边打电话喊徐思奎来接他。
往常接电话时间从不超过三秒的人,今天竟然异常的没有接。
他一连打了两三个都无人接听,便转而打了秘书的电话。秘书倒是接的很快。
余千鹤问:“徐思奎在干嘛?”
秘书过了几秒才回答:“徐总……他在开会,可能没注意到您的电话。”
余千鹤不解,以前开会也不会不接电话呀?莫非今天接待的是什么大客户?
不管怎样,他不想耽搁徐思奎的工作,就直接打了老高的电话。
礼堂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出,厅内主持人的声音激情澎湃,室外雨声淅淅沥沥,两相交杂,却也不让人觉得烦扰。
无聊等待的时间里,余千鹤带着耳机在那儿看电影打发时间。
大约看了几分钟,面前突然覆上一片阴影。
余千鹤抬眼看,阴影的主人是比他稍稍高一些的年轻男子,穿着短袖配夹克,牛仔裤和高帮鞋,约二十三四的岁数,气质自带一股痞气,痞气里又有一丝阴翳。
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反正是不认识的人。
余千鹤对陌生人的态度一贯冷淡疏离,懒得叫那男子站远点,索性自己换了个地方。
谁知那男子竟又拦在他身前,开口了:“你叫余千鹤是吗?”
语气高傲,就很讨打。
余千鹤很不喜欢他的态度,淡声问:“有事?”
男子眼神怪异地将他扫视一圈,难掩鄙夷不屑,却说:“和你谈一个合作,有时间?”
余千鹤还以为这人是找他拍戏的,是以忍下不耐问,“什么合作?”
男子痞里痞气的凑近,附在他耳边说:“关于你的金主的合作。”
余千鹤:“……”就很离谱。
他觉得这人有病。
“你找错人了,”余千鹤冷漠回绝,“我并没有什么金主。”
他只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那男子却像窥视到了他的想法,退开些许,眼神里竟然流露出浓浓的同情意味。
余千鹤懒得理这个神经病,避开他走到了另一侧。
男子大摇大摆的跟着,一副尽在掌握中的姿态:“你以为徐思奎真的爱你吗?别做梦了,他不过拿你当个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