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鹤:“……好吧。”他无可辩驳。
两人在咖啡馆坐了一个小时。
梅千鹤看时间差不多了,奢侈的和当代预言家沈遇同学搭了个车回家。
小区楼下清洁卫生的阿姨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今天回来这么晚啊?”
梅千鹤温和一笑,“今晚有点事。”
楼道的感应灯应声而亮,光影明明灭灭。
梅千鹤便拿出手机,回复了一个消息之后打开手电筒照亮。
两人一前一后,携步而上。
梅千鹤微微喘了口气,在门口站定,从包里掏出今天买的领带,对沈遇说,“你转过身去。”
沈遇不明所以,照着他的话转过去。
身后有袋子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声音落地,身后那人的气息渐渐靠近——
紧接着,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上,眼前一片黑暗。
刹那间,沈遇几乎以为这半年时光只不过是他异想天开的一个梦罢了,梦醒后,他仍旧置身于无边无际浩瀚无垠的黑暗中,永生永世无法被救赎……
“别怕。”
梅千鹤的声音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义无反顾的照进来。
他说别怕,沈遇便不怕了。
梅千鹤发现沈遇突然开始打寒颤,还以为他怕黑,便拉着他的手让他转过来。
六月的天,沈遇的手凉的像坨冰块。
梅千鹤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但他也没因此放开,反而下意识握的更紧了。
推开门,花筒齐鸣,花瓣纷飞。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之前说要回去的室友齐齐现身,江邵舒推着生日蛋糕走过来。
祝福的歌声与掌声在热闹里肆意妄为。
一曲唱完,梅千鹤回头去看沈遇,却发现沈遇的视线透过领带正怔怔然看着他。
他把领带取下来,轻声对沈遇说:“生日快乐。”
沈遇顿时眼眶一热,上一次梅千鹤给他过生日,还是上辈子……
他低下头把眼泪憋回去,精致的眼尾仍然被水汽浸湿,视线黏黏糊糊的落在梅千鹤脸上。
“哈哈,小沈遇啊,是不是感动坏了?”江邵舒大大咧咧的把蛋糕推到沈遇面前。
“你一说话就破坏气氛。”东北室友搭茬,话音一转道,“别磨蹭了,赶紧吹蜡烛,完事了就可以开吃了!”
江邵舒不服气的怼他,“你还说我,你这才是教科书级别的破坏气氛。”
另外两人见怪不怪,上前不动声色将互怼起来的两人别开。
梅千鹤轻咳一声,“赶紧许愿吧。”
沈遇双手合掌置于胸前,严肃郑重的许了个愿。
蜡烛吹灭后,东北室友磨刀霍霍向蛋糕,江邵舒则好奇的打探沈遇许了什么愿。
梅千鹤也挺好奇沈遇会许什么愿,耐心的等着沈遇的回答。
沈遇也正好看他,视线交错,梅千鹤听见他甜蜜的声音回答:
只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27章
江邵舒突然懊恼的大叫一声,“糟了糟了,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几人嘴角抽搐,实在是没眼看了,抓了把蛋糕就往他脸上糊,几个人瞬间就扭作一团,追逐打闹了起来,谁也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唯有沈遇信以为真,慌乱的看过来,看起来既后悔又委屈。
……梅千鹤切了块蛋糕给他,顺势安慰道,“不会的。”
他也被蛋糕糊了一脸,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唇边的,沈遇黏糊的看他,喉结滑动,很轻的“嗯”了一声。
几个人喝了一箱啤酒,闹到凌晨,终于熬不住了,一个一个排队去洗澡。
江邵舒第一个洗完澡出来,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
昨晚剧组杀青后,他和剧组工作人员庆祝杀青,喝了不少酒,今天一早听说梅千鹤他们要给沈遇过生日,便马不停蹄的来凑热闹,这会儿累到连眼皮子都不愿意动了。
“睡着了?”梅千鹤试着推了一下他。
“没,”江邵舒嘟囔道,“给我条毯子,今晚不回去了。”
刚好东北室友擦着头发走出来,“让他睡,一会儿我们带他回宿舍。”
梅千鹤拿了条毯子出来给他搭上。
其他几人也洗好了,把自己收拾的铮亮干净,拿起东西就准备走,被梅千鹤淡声叫住。
梅千鹤抬着下巴在狼藉的客厅里示意了下,“没收拾完,别想走。”
他的酒量不好,两罐啤酒就有些微醺了,身体有些不听话,说话也变得不太利索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顿时哀嚎连声,认命的开始干活。
靠啊,早该看透小羽毛扒皮的本质!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这话果然诚不欺我,不过十几分钟,凌乱的屋子摇身一变便整洁如初。
网上预约的出租车到了楼下,梅千鹤才大发慈悲将几人放行。
楼道里,室友C再次对他说,“我们几个今晚观察了下,一致觉得沈遇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不管怎么样,你自己平时注意一下保持距离。”
一个人或许会感觉出错,当几个人都这么觉得的时候,那么大概就是事实了。
梅千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楼下阿姨还在忙活,看见他们便热情的招呼,随后问道,“怎么没看见今天敲门那孩子啊?”
“敲门?”梅千鹤不解的问。
阿姨把垃圾桶放回原位,用手背擦了把汗,“就今天中午,先是在楼下徘徊了一阵,然后鬼鬼祟祟的去敲你家的门,我去跟他说你今天不在家,让他晚点来,结果他瞪我一眼就走了。”
梅千鹤想了下,对阿姨说,“我,没有其他朋友,估计是,走错了吧。”
“那人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可不就是来找你的。”阿姨“哎呀”了声,提醒道,“不过,如果真的不是你的朋友,那你可得防着点,那个孩子看起来一脸凶相。”
“我知道了,多谢阿姨。”夜里清风徐来,梅千鹤清醒了些。
阿姨说的那人他不知道是谁,但是他知道很快就要到下一个剧情点了。
记忆中,白月光的前男友就是在他的毕业晚会结束之后找到他,提出要和他“合作”的计划。至于那时的他有没有和那人合作,模糊的记忆里记的不太清楚。
梅千鹤在想,是否有必要在此之前找个机会和徐斯奎见一面。
“在想什么?”给他调了杯蜂蜜水,插上吸管送到他唇边。
梅千鹤揉揉太阳穴,“在想,想徐斯奎……”
沈遇坐下来,给他扶着杯子,状似不经意的问,“想他什么?”
梅千鹤却没回答了,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垂眼闭着像睡着了,脸色泛起淡淡的红晕。
沈遇保持着扶杯子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视线从眼睛开始一寸寸下移,掠过冒着细汗的鼻尖,停驻在两瓣丰润的丹唇上,眼神一寸寸变得幽深,心底的欲望犹如被困的猛兽,蠢蠢欲动……
他想起上辈子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在这样一个蒙昧不清的灯光下,迷糊不清的少年渐渐凑近,他看见那双与明翰极其相似的眼睛里,黑白分明的瞳仁染上温软的雾气,勾的他心跳如鼓,瞬间失控。
他以为自己只是把对明翰的感情寄托在这人身上了而已。可是当他吻下去,少年唇上的温度却骤然将他烫醒,那一刻他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人不是他曾有过好感的明翰。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少年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毫无顾忌,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道君子。
少年温软的呻、吟从唇舌间溢出来,他忍不住想要再深入一点,更深入一点,恨不得将人一点一点拆吞入腹,从此身心归他所有。
一夜荒唐,满室颓靡,他将少年抱在怀里,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满怀激动,满心欢喜。
直到次日清晨他才反应过来,他在情、欲的高、潮里,情不自禁叫出来的每一个名字都是——“鹤鹤”。
他恍然之间记起最初死皮赖脸留在少年身边的意图,那时他只是想用那双熟悉的眼睛时刻提醒自己,他和这个世界还有刻骨的仇恨未泯。他要把所有曾欺凌、辱骂他的人踩到脚底,他要把母亲的血仇数倍加诸回去,他要让将他丢进地狱里的人哭着回来求他高抬贵手!
那时起,他对故人那点模糊不清的好感早已消磨殆尽,剩下的唯有挣扎求生之际滋生的无尽恨意。
所以此刻令他情难自抑、令他心跳如鼓响雷的人,是把他从地狱里救回人间的余千鹤啊。
而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能把他当成别人的替身,如此轻贱于他!
心里的猛兽还在妄图蛊惑他:“没关系,反正他迟早都是你的,这辈子只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不行!不可以!
这是他视若珍宝的宝贝,是他末路穷途的唯一救赎,他绝不能再像上辈子一样随便轻薄于他!
沈遇闭上眼睛,残忍无情的将所有不堪的欲念驱逐出境。
梅千鹤在这时醒了,眯着眼睛靠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扶我,回房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