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翰春风满面的出来,迎面看到徐斯奎所在的位置被人团团围着。他不明所以地挤进去,一站定,便看到这一触目惊心的场景。
“阿奎!”明翰声线不稳。
明翰的声音很特别,清脆悦耳,有如清风徐来。而听到这个声音,徐斯奎的表情却仿若见了鬼似的,身体再次僵住。
身体与灵魂来回拉扯,痛的人神魂俱裂。
“阿奎!”明翰听着路人的窃窃私语,眼睁睁看着徐斯奎僵硬的手紧紧握着,血一直在流,怎么都流不尽似的。
“你怎么了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伤害自己?!
徐斯奎缓缓转过身,他的肢体僵硬到不可协调似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明翰被徐斯奎仿若魔怔一般的行为吓得怔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徐斯奎垂着眸子,握着刀片的手更紧的攥着,良久后,很慢很慢的开口:“我、有、很、爱、的、人、”
他像在与什么强大无敌的东西抗争似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是精疲力竭,冷汗直流,导致下一句话说的无比模糊,“他、叫、余、千、鹤。”
“愣着干什么,”有人急切地提醒道,“快制住他。”
周围人反应过来,几个男人立刻一拥而上。
徐斯奎被他们合力钳住,手里的握着的刀被人取出。他冷峻的脸如冰雪消融,眼里慢慢的露出了笑意。
他想,天无绝人之路。
——
明翰向几个路人表示了感谢,想到徐斯奎的司机老高,便准备拿徐斯奎的手机打电话。
手机需要输入密码,明翰输入徐斯奎的生日,系统提示错误。
他想了下,试探着输入自己的生日。
仍然不对。
明翰难掩失望,只好转而用徐斯奎的指纹解了锁。
老高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两人合力才把魔怔的徐斯奎背到车上。
不知是血流过多还是其他原因,徐斯奎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明翰扶着他受伤的手,用抽纸给他擦拭血迹。
真是流年不利,以前四五年都没有进过医院,今年短短几个月就伤着两回了。
老高一边踩下油门,赶在红灯之前冲过路口,一边想着,看来徐总是时候配置个家庭医生了。
——
“伤口比较深,一个月之内不许碰水不能拿东西。”医生把徐斯奎的手掌包扎好,开了张单子递给明翰,“这是口服药,一天三次。”
明翰接过单子,递给后面的老高,示意他去缴费取药。然后他坐在医生对面,把刚才的情形和医生描述了下,问医生,“您看有没有必要做个脑部CT啊?”
医生思索了下,给他开了诊单,“可以检查一下,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带他看看心理医生。”
明翰问:“您的意思是,他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医生说:“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是很有可能的。”
不然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扎呢?
明翰呼出一口气,对医生道谢后去徐斯奎的病房。
徐斯奎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听见门口响动,他直愣愣的看过来,视线定在明翰的脸上,眼神里有着深不可测的欲望。
明翰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眼神,被他直白赤忱的视线盯的心跳加速。
他脸红心跳的走过去,站在徐斯奎的床边,才发现徐斯奎看的只是他的眼睛。
仿佛透过他的眼睛,深情如雪的看到了另一个人。
心跳变成了心慌,他好像感觉到什么在急速流失,却摸不着头脑。
“在看什么?”明翰喉结滑动,既期待徐斯奎的答案,也害怕他的答案。
徐斯奎笑了笑,神色温柔。
“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他轻声问,“你看过我的朋友圈吗?”
朋友圈?
明翰困惑的看他一眼,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机打开,看到界面上方的特别关注提示。
“最爱。”
明翰指尖一抖,怀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点进去。
而后,在看到配图的那一瞬,所有的期待与欢喜,尽数落空。
徐斯奎说,他有很爱的人。
徐斯奎的朋友圈说,他爱的另有其人。
明翰回想起方才兵荒马乱的那一幕,徐斯奎一字一句宛若垂死挣扎也要向世人宣告的话。
“我有很爱的人。”
“他叫……”
后面的话像被自动消音了似的,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清。但明翰清楚的看到了徐斯奎的口型。
那是三个字。
第24章
明翰红着眼睛,跌跌撞撞的跑出医院。
徐斯奎不爱他!
徐斯奎不爱他!
徐斯奎不爱他!
明翰近乎自虐的一遍遍念着这句话,盲目快步地走在大街上,一路撞了无数人,被人用怪异的视线打量,被脚下的路障绊倒……
大理石被太阳晒的发烫,他捂着胸口,犹如被烫到一般,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路人对他指指点点,好事者拍他的丑相发到网上。
他愤恨的遮住脸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回家。
保姆见他哭的悲痛欲绝,忙上前关切询问:“小翰,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翰一把推开保姆,他的力道太大,保姆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倒在地上。他像没看见似的,头也不回的回到房间把门反锁。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各种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肉跳。
保姆不敢怠慢,扶着腰起来通知明父明母。
明母还在逛商场,闻言眉头一皱,直觉大事不好,立刻尖声对保姆说:“赶紧叫保安把门打开!”
她连包都来不及拿,一边打司机的电话一边冲出去。
店员在身后拉都拉不住,大声喊道:“女士,您还没有买单!”
明母冲出商场,司机刚好把车开过来,她拉开车门扑上去,厉声催促道:“快点!开快点!”
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雇主的话就是军令,他立马飞一般冲出去。中途在明母一再的催促下,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一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他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司机忍不住抹了把冷汗,感受了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滋味。
总算到了明家,车还没停稳,明母就推开车门下去了,司机停好车回头一看,好家伙,雇主人已经不见了。
“人呢?”明母的声音隔着几道墙穿进来。
保姆迎出去,担忧道:“还在房间。之前还在摔东西发脾气,这会儿什么声音也没了。”
没有声音?
明母好似听到巨大的噩耗,心脏哽了一瞬,而后瞪着眼睛斥责保姆,“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她的视线在客厅逡巡一遍,最终锁定了椅子。
“让开。”明母抡着椅子对保安说。
保安正在开锁,闻言抬起头,看到明母拎着椅子就要往门上砸。
保安&保姆:……大抵这就是传说中的为母则刚?
保安呐呐道:“夫人,打开了。”说着,保安推开门。
门内狼藉一片,房间的主人把搬得动的搬不动的都摔了个遍,就连床头都被什么东西弄断了一块。
而明翰神情阴郁的站在窗台上,孤高决绝。
“小翰!”
明母目眦欲裂。
那一瞬间,一年前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
——
一年前
明母接到明翰打来的跨过电话。
“妈,我想回国。”明翰在那边哀求她,“妈妈,我真的受不了了。”
明翰已经不止一次提起想要回国的诉求了,认真追溯的话,大概要追溯到刚出国那会儿。
“乖啊儿子,再过两年,等你毕业了就可以回国来帮你爸爸了。”明母对他这话早已耳熟能详,便习惯性的安慰明翰,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儿子,妈妈我在敷面膜,一会儿打给你,先不跟你说了啊。”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明翰每次说到回国,她都不可避免会想到五年前的事,脸色沉重下来。
当年她以为是徐斯奎勾引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才会喜欢上徐斯奎,甚至还没成年就打算跟他告白,气的她一怒之下连夜就找关系把明翰送到国外去读书了。
本以为过一段时间,明翰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他以为的感情其实并不是所谓的爱情,就会自觉的来找她低头认错。
可是她等了四年,却得到一个更加令她痛心的消息。
——明翰竟然在国外交了个男朋友!!!
一时间,明母甚至觉得自己当年把他送出国才是最大的错误。
她知道这事儿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去质问明翰。
明翰支支吾吾的不愿意承认。
然而明翰一心虚,明母便意识到事情是真的,更是怒火丛生,得寸进尺,要求明翰立刻和那个男人断绝关系!
事已至此,明翰眼见瞒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承认了,并且表示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听她的话了。
明翰从小就很听话,与家人关系密切,从未说过这种“叛逆”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