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徐氏今年投资的耽改大ip,上至导演编剧制片人,下至演员服化道,皆是圈内出了名的团队,强强联合,所有粉丝悬悬而望,早早的便预定了年度最火影视剧的名头。
楼蓝犹豫道,“这恐怕不妥吧。”
明翰毕竟只是个新人,倘若捧得太高,而他又拿不出相应的实力,反而会引起观众的反感。
徐斯奎说,“他值得最好的。”
楼蓝被他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真不愧是徐斯奎,也只有徐斯奎才能做到对明翰如此宠溺了吧。
作为明翰的朋友,楼蓝从心里替他高兴。希望这一次,明翰能抓住身边人吧。
徐斯奎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兴趣,忙完工作,陈嫂也做好了饭菜。
两人吃完饭,空明的天气阴转雨,正下着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
前些日子,得知徐斯奎或有不适,楼蓝的母亲便以她的名义约到了香山寺的归一大师。今天正是约定好的日子。
徐斯奎和楼蓝二人开车到了香山寺山脚下。
由于来往游客繁多,私人车辆只能停在山下停车场,转乘缆车或者观光车上山。到了香山寺门口,二人各自撑着一把黑伞,走过长长的青石台阶。
门前有穿着明黄色袈裟的年轻僧人等候,见来人不是邀约之人,便问道:“两位可是来赴约?”
徐斯奎点头。小沙弥便带着人往内室走。
到了禅室,徐斯奎看见归一大师,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在母亲去世后,他刚被徐父领回徐氏不久,在祖父的寿宴上,曾见过一个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僧。
那老僧不请自来,见到年幼的徐斯奎便抓着不放,口中喃喃自语,嘀嘀咕咕着重复着同一句话。
“满身桎怙,终将疯魔。”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人告知过他啊。只是那时的他只将那老僧当做神志不清的神棍,从未将那句话放在心上,掰开老僧的手便离开了。
而今的徐斯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身体里似乎真的长出了禁锢灵魂的藤蔓。
归一如今已年过八十,穿着素色裟袍,稳坐于室,一脸祥和,超然世外,和记忆里疯疯癫癫的老僧似乎不太一样。
归一双手合一,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才问他的来意,“施主此来,所谓何事?”他字正腔圆,腔调浑圆,这一听,便有股旧时代气息扑面而来。
“师父见我,可有发现异常之处?”徐斯奎在他对面坐下,敛去一身锐利。
归一抬眼看他,高深莫测道,“贫僧观施主之相,似为感情所惑。”
徐斯奎从未与任何人说过今天来的目的,因此,听到归一的话,他的确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所谓命相之事,竟然确有其事。
徐斯奎问,“可有解法?”
归一慈眉善目一笑,对他说,“命数自有天定,凡人岂能随意更改?”
徐斯奎不以为然:“我不信命。”
归一笑道,“天命有可违,有不可违,贫僧奉劝施主一句,惜取眼前人。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听他这么说,徐斯奎心中对归一的好感瞬间跌至谷底。他冷笑一声道,“危言耸听。”
说完,起身欲走。
走到禅室门口站定,冷风一吹,细小的雨珠飘洒在他的眼睫上,然而双脚却像生根了似的,再无法挪不动半步。
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再次牵制着,由不得他自由分毫。
归一的声音飘渺传来,“何为命?命者,定也。”
话音落地,那股神秘的力量如来时般消失于无影。
“发什么呆呢?”楼蓝走过来将伞给他。
徐斯奎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径直大步往外走。
“阿奎,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斯奎和楼蓝走出去,听见声音抬头,便看到陈嫂和明翰从院门进来。
楼蓝故作不满道,“哎哎,我也在这儿呢,您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哪有啊,这不看你太帅了不好意思搭讪么。”
大抵喜欢一个人,总是藏不住的,闭上了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明翰说着话,眼神余光仍然落在徐斯奎身上。
徐斯奎闭了闭眼睛,想到归一嘴里的“命运”一词,再次生出了无力感。对于无从捉摸的神秘力量,他该如何下手,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自由?
他的内心疲惫愤怒,面上却露出了笑容,或许是内心太反感,导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点扭曲,然而却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徐斯奎走到明翰身边,语气轻柔了些,“你怎么来这里了?”
明翰笑着说,“陈嫂说想来香山寺求个平安符,我正好有空,就和陈嫂一起来了。”
“是啊,小翰这孩子真是有心了。”陈嫂也在一旁附和,还把刚才求的平安符拿出来给徐斯奎,顺便提议道,“我听说这里求烟缘也挺灵的,你们几个年轻人也去看看?”
楼蓝一听,也来了兴趣。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忙着事业,居然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改天吧。晚上公司还有会议。”谁知徐斯奎把玩着手里的平安符,淡声拒绝了。
楼蓝哀嚎一声,心里大骂徐斯奎不做人。虽然晚上的确有公事不假,但是根本就不急于一时好吗!
闻言,明翰看了徐斯奎一眼,问他,“很急吗?”
徐斯奎顿了下,声音轻下来,“不急,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楼蓝:“……”
几人说着话,便一起往寺外走。
转身之际,徐斯奎余光透过门缝,瞥见一双满是褶皱的眼一闪而逝。
那双眼充满慈祥的笑意。
似乎在无言的嘲笑他,所谓的抗衡,最终的结果还是逃不脱一个遵从。
——
离开香山寺,徐斯奎立刻将公司的事全权交给楼蓝处理。
楼蓝一脸懵的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徐斯奎无法解释,只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去做。
“我真怀疑你撞鬼了。”楼蓝毫不客气,转而一想,他们不是刚从香山寺回来么?“不对啊,难道归一大师都拿你身上的邪祟没有办法?”
徐斯奎冷淡的睨了他一眼,说,“最近几天公司的事先交给你处理,处理不了的电话联系。”
楼蓝问:“你要去哪里?”
徐斯奎说:“Z省。”
Z省在京都西南方向,距此一千多公里,是历史传说中的巫蛊圣地。
楼蓝:“……”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徐斯奎了。
徐斯奎简单收拾了下,独自买机票飞去了Z省。
徐斯奎是不信命的人。一个高僧解决不了,那就多找几个,总能想出办法的。他不可能就此成为命运这种东西的傀儡!谁都不能控制他,任何事,任何人,包括命运,都不行。
而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他踏遍了国内三十几个城市,见了无数德高望重的方丈道长,竟然没有一人能看出他的异常之处。
他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在接机人群里看到了神色焦急的明翰。
明翰也看到了他,眼神一亮,大步朝他跑过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阿奎,你去哪里了啊?”他的声音清扬悦耳,其中还夹杂着委屈的气音,“我好想你啊。可是见不到你,电话也联系不上。”
他被经纪人打包扔去了表演培训班,经历了魔鬼般的半个月,身心俱疲。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少爷,哪里吃过这种苦。可他现在想要在娱乐圈立足,也只能咬牙坚持下来了。
等他终于结束培训,急切的想要见到徐斯奎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人,他的心便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难受的要命。
对面的人迎面扑来,徐斯奎条件反射避开,后退的脚步被定住,僵硬的双手抚上怀中人的腰,轻声道,“抱歉,手机在路上摔坏了。”
明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有些尴尬的从他怀里钻出来,脸颊泛红。
“我就是有点想你。”
徐斯奎顿了下,没说话,指尖抚上他的脸颊,轻轻的蹭了蹭。
这个动作充满了宠溺,对于两个没有确定关系的人来说,过于暧昧。
明翰拉着他的手,再次把自己埋进徐斯奎的怀里。
人群中某处,镜头无声无息的记录着这一幕。
突然,镜头里闯进一双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镜头。
狗仔被吓了一跳,惊慌抬头,看见面前身形高挑的少年直起身,歪着头打量他手里的相机。
似乎光是打量还不够,便强势的将他手里的相机一把抢过去。
狗仔:!!!
狗仔愣了下,还没想明白自己手里的东西是怎么被抢走的,便要扑上去抢回来。
却见少年头也不抬,自顾自翻看照片,话语冰凉道,“不想死就别动。”
少年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威胁的意味,可就是这种没有情绪的声音,在狗仔听来,莫名有一股摄人的诡异感。
狗仔见他看完照片,竟然想把他的sd卡给拔走,瞬间顾不得什么诡异还是恐怖了,那张sd卡才是他真正的命啊!
然而少年看起来羸弱,手上力气却不小,居然随随便便便制服了一个成年男人。狗仔气愤的瞪着少年,却也不敢将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