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时冷笑一声,起身把擦头发的毛巾盖在了她脸上,把吹风机收了起来,放进了阳台上的篮子里。
出来见沙发上趴着的人也没取那毛巾,依旧这样盖着毛巾趴着,白生生的大腿就像一只慵懒的猫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晃悠。
顾青时揉了揉眉骨,“再到我家里衣衫不整的,我就把你丢出去。”
桑榆这会身体虽然虚脱的厉害,但精神是回来了,闻言,取下了毛巾,偷偷撇了撇嘴,一身懒骨头爬了半天才坐起来,拿着裤子慢腾腾地往身上套。
顾青时看她懒洋洋的样子就来气,眼不见心不烦地去了厨房,先从冰箱开始整理。
零零散散的东西整理起来很费时间,等到把地拖干净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顾青时累得有些头发晕,看到沙发上抱着肚子在那里百无聊奈地啃着薯条干的桑榆,她又打起精神,“饿了吗?晚餐还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点了披萨。”桑榆看着她,一边用劲嚼着红薯条,一边说道。
没有节操的吃货竟然拒绝了?
顾青时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披萨我也会烤。”
“但你今天这么累了啊。”桑榆一脸理所当然,又从茶几上抓了一把薯条,“嘿嘿,我看那家外卖店还送粽子了。我妈今天给我打几次电话问我吃粽子没,我说吃了,我妈还不信,硬是要等着亲眼……”
”叮咚“,门铃就响了。
“肯定是咱们的外卖来了。”桑榆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荷城有个传统,端午节一定要吃粽子,是一种安康的象征。
桑榆点的是榴莲和BBQ牛肉的双拼披萨,有十寸,份量很足,足够两人吃了。
桑榆这人,最爱就是荷城本地的食物,披萨这种东西,偶尔吃一次还成,并且她吃披萨有个怪癖,最喜欢的不是芝士也不是其中的馅料,而是外圈的披萨皮。
“吃一块就不吃了?”顾青时忙了这么久,确实有点饿了,桑榆点的披萨她还挺喜欢的,吃的正香了,就见桑榆停了下来。
“嗯,等会我还要吃粽子给我妈看了,你吃吧。”桑榆对着那边送的粽子努了努嘴,“荷城有个传统,端午节一定要吃粽子,这一年才会安安康康。我妈今儿都打了三次电话来催了。对了,你今天吃粽子了吗?”
“没有。”顾青时把外圈披萨皮放到一边的空盒里,又重新拿了一块,“我不爱吃粽子。”
桑榆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在看到空盒里那些披萨皮时,她睁大眼睛愣愣看着,稍许才伸手拿了一小节,不可置信道:“这……这些你都不吃的吗?”
顾青时也同样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桑榆嗷呜一口把她吃剩下不要的披萨皮给吃掉了,对方那表情活像她是在暴殄天物似的。
她觉得桑榆那嗷呜的一口不是在咬那些披萨皮,而是咬在了她的心尖上。
不痛,但痒,而且麻。
不等顾青时回过神来,桑妈妈就给桑榆发来了视频邀请。
“顾青时,快快快,给我剥一个粽子,我要开始给我妈表演吃粽子了。”
顾青时的视线还停留在桑榆唇边的那截披萨皮上,机械地点了点头。
“妈,你看,我说没骗你吧,我在吃粽子了,早上吃了一个,中午也吃了一个,现在是第三个。”
“您说什么了,我怎么可能买个玩具粽骗您,您看着,我嗷呜一口就咬掉了一个角。”
“啊,我这会在我朋友家了……今天不是过节吗,我在这边的朋友看我一个人怪可怜的,让我来她家了……女的女的女的,真女的……”
顾青时坐在一边看着桑榆跟她妈挤眉弄眼的演戏,有些想笑,又莫名地涌出一股失落。
看得出,桑榆和家里父母的关系特别好。
然而,越是血缘亲情厚重,有些路就越难走。
因为,人生有些感情,总要通过割舍另一份感情去成全。
如是一想,顾青时把她丢弃的披萨皮全丢进了垃圾桶,用刀子把剩下的披萨的外圈皮切了下来。
“顾青时,过来一下,带你见家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吼吼,夸你们老攻!
唠一下嗑:
我真的超级爱你们,你们给我的留言真的好暖好宠,我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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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顾青时,你过来一下, 带你见家长了……
顾青时切披萨皮的手颤了一下, 隔了很久才抬起头来, 下意识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看着桑榆, 眸色如深,“桑榆,你, 刚刚, 说,什么么?”
每个字仿佛都有千斤重,她费尽全力才压制住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期待和波涛汹涌的慌乱, 才让自己表现地尽量自然。
然而,她的桑桑, 真的就像一个小妖精, 本就明眸善睐的一双桃花眼,偏偏还要故意勾人似的,朝她笑的顾盼生辉——
顾青时, 快来呀, 我妈要见你。
她说。
那些坚不可摧的伪装,原来就像结冰的湖面, 只要一旦开裂,很快就会四分五裂。
顾青时突然慌了,她的身体绷得僵直, 手又拨了一下头发,神情慌乱又无措。
“喏,没骗您吧?这就是我那个邻……朋友,是女的吧。”桑榆见顾青时愣在一旁久久不过来,干脆起身把她拉到了手机镜头前,“顾青时,这是我妈……”
“哟,好俊的闺女啊。”不等桑榆说完,视频那边的桑妈妈就先夸起来。
桑妈妈是个爱娇的,出嫁前,家里三个兄长,各个把她宠上天;出家后,老实巴交的桑爸爸恨不得把她当仙女供着。
是以,五十岁的大妈年纪,轻点淡妆,还像个三十岁的少妇似的。
看着视频那双和桑榆一样的桃花眼,顾青时放在大腿两侧的手无措地揪着裤缝。
久久地沉默后,桑妈妈眼里的笑意浅了,桑榆偷偷在顾青时的腰间掐了一下,小声道:“顾青时,我妈跟你打招呼了……”
只怪——桑妈妈那声闺女太过亲热。
只怪——桑榆在她腰间掐的那一把让她心猿意马。
只怪——
所以,她才会如此失态:“妈。”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顾青时仿佛才大梦初醒,脸瞬间红透了,仓皇无措地补充道:“阿、阿姨,您好,我叫顾青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桑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去抹眼角叠起的尾纹,“桑桑,快给妈妈说点不愉快的,再笑下去,明儿又得多长一条细纹了。”
桑榆把视线从顾青时泛红的脸颊收回来,“哦,爸爸说,你再多长一条细纹,就让你回娘家去。”
这句话是桑榆从桑爸爸的日记上偷看的。
桑榆五岁那年,桑爸爸经常肝区疼痛,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误诊是肝癌。
这对桑妈妈来说,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成天火急火燎的,一天到晚寝食难安,常常背着桑爸爸偷偷哭,不到一个月,人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桑爸爸哪里舍得自己妻子受这样的委屈,温柔哄劝都不听,最终用这话吓住了桑妈妈,让她至少不折腾自己了。
笑声戛然而止,刚刚还笑的形象全无的妇人立马端庄地坐在了沙发上,眉眼里的笑意并不浓郁,但温柔盎然。
熟悉的桃花眼,陌生的神情。
顾青时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后的桑榆。
“小顾啊,我们家桑桑有些娇,给你添麻烦了。”
顾青时盯着桑妈妈的眼睛仓皇错开,摇了摇头,“没,桑榆很好没给我添麻烦。”
“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她那性子。”桑妈妈摆了摆手,一只和桑榆一模一样的小胖手就出现在了镜头前,又顺势把脸颊上的发丝挽到耳后,“她这人生活自理能力是负数。”
顾青时垂了垂眼,又看向桑妈妈那依旧白嫩的手,笑了一下,“也还好。”
桑妈妈努了努嘴,“看来你对我们家桑桑是真心的了。”
顾青时的心骤然跳停,丹凤眼睁得极圆,一脸震惊地看着桑妈妈,但随着对方接下来的话,她这神情又一闪即逝。
“烟烟从小跟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都不免要到我这里吐槽几句桑桑的邋遢。”说着,桑妈妈看着她,笑容了多了一点意味深长,“之前都没听桑桑提过,她还能有这么不嫌弃她的朋友了。”
顾青时突然明白了,原来桑榆那些时不时撩拨人的话,也许都和桑妈妈一样,那些引得人想入非非的话,其实都是有口无心的。
“妈,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女儿的吗?”不等顾青时回答,桑榆赶紧凑到了镜头前,又偷偷瞄了看着她的顾青时一眼,低声道:“再说了,人家好歹是第一次见您了,我再不好,人家也不可能说吧。”
“我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别给人家添麻烦。”一对上桑榆,桑妈妈脸上的笑容立马消退了,“你那个什么交流会快结束了吧?我和你爸商量了,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