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以后,在雯国宫城内,喜气正在张扬和蔓延,这是——雯国太后施朝晶的寿辰。摆宴的三和园内热闹非凡,一条长长的过道两旁都挂了红灯笼,灯火照亮了整一条道。应邀而来的朝臣穿过这条明道,步入三和园,先向尊座上的太后行礼、祝福、呈上小礼,才至那宴桌前坐下。
定雪侯李旋携着盛世长公主姗姗来迟,至太后面前,长公主向她赔礼,“因为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样的礼才好,手忙脚乱的,所以一时来晚了一些,太后可千万不要怪罪才是。” 施朝晶含笑,一点都不与她计较,婉言道:“哀家要生气也得是因为你不来啊,这就要开席了,快些入席吧!”
长公主面带笑容,带着定雪侯往宴桌而去,随之坐在了宴桌前。定雪侯望向施朝晶右边的王座,总是见那里空无一人,又望向左边的凤座,那儿同样是空的,不禁疑惑。
过了一会儿,苏仲明拉扯着文茜最迟来到,那姑娘怎么都不肯往前走,使着姓子,一路嚷着,“我不去了,我不去,穿成这样太丢人了!又不让我带佩剑!”苏仲明回头,训斥她道,“你不穿成这样才丢人!要不是为了讨好太后,我才不想搭理你!”
“王后的衣裳这么难看,还不如我平时穿的,我现在穿成这样,好丑啊好丑……”文茜苦叫着。苏仲明不理会她的叫嚷,用力拉扯着她到了施朝晶的面前祝寿,施朝晶很是高兴,叫他二人入座便就此开席了。
定雪侯见他来了,便安下了心,盛世长公回头问了一句,“一国之君来了,你便不担心了?”定雪侯生怕她发现自己的秘密,急忙找了借口,“不是,只是觉得他要是不到,这宴席便没办法开了。”说完话,又偷偷瞧了一眼王座上的苏仲明。
筵席上的宾客众多,苏仲明没有察觉到定雪侯的眼光,安然地坐在位置上。一开席,锣鼓声响起,随之有五彩狮子奔上来,在众人表演起了滚绣球,最后展开口悬着的那一副祝寿联,苏仲明看着,也开心不已。
定雪侯一直注意着王座,见苏仲明迟迟没有发现自己,想了想,来了一个主意,立刻悄悄地离开了筵席。与他并肩而坐的盛世长公主起先毫无察觉,当她看得正是高兴,想对他说一句话时,一回头,这才发现身边的他已然不知去向。
那定雪侯离开了三和园,拦住了一个太监,给了那太监几个赏钱,吩咐他唤来苏仲明的学生羿天,那小鬼迷迷糊糊地跟着太监过来,一见是他,给吓住了,拔腿就要跑,定雪侯喝止他,“回来大家都有好处。”
那小鬼只看重好处,立即跑回去,问他,“你给我好处,是想差使我么?”定雪侯点了点头。那小鬼厚着脸皮提出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可不能叫我干坏事,我可怕被老师罚了。”
定雪侯平静地回答,“只要把你老师从三和园里叫出来便好。”将赏钱腮进他手心里。羿天收好了钱,疑惑道:“三和园不正办着太后的寿宴么,叫他出来做什么?”
“赏钱已经给你了,你快点去。”定雪侯一脸严肃地催促他,至于他的问题,没有回答。羿天挠了挠头,收了钱,不敢不照办,便跑到了三和园,悄悄地从桌底下爬过,到了苏仲明脚下,扯了一扯苏仲明的袖子。
苏仲明低头一看,不禁好奇,“不好好做功课,怎么跑这里来了?”羿天在嘴巴前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嘘了一声,接着弯了弯食指,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苏仲明不晓得他的目的是什么,又好奇着他的目的,便悄悄地离座,跟着一块走了。
“什么事情?”出了三和园,到了无人的地方,苏仲明拉住他问道。羿天不肯老实招出拿别人钱替别人办事的事情,只指着一条道,轻描淡写地回答,“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廊子里去。”
“你让我去那里做什么?”苏仲明更加好奇,把双手叉着妖,质问。羿天不肯实话说,只催他,“哎呀,反正老师去了便知道了,我不陪你了。”说完,转身跑了。
苏仲明的脑子里盘旋着一阵狐疑,按照他的话,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看见有廊子便走了进去,走到中央时,定雪侯从他身后的某一处走出来,启唇道:“你来啦!”苏仲明闻声,立刻回头,“你不坐在筵席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几日一直见不到你,我想你。”定雪侯坦白。苏仲明回答,“你派个人进宫来带个话说要会一会不就好了,何必来这一套?”定雪侯满面无奈,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没空。”
话落,他便大步上前去,将苏仲明庸进淮里,又沃住苏仲明的手。苏仲明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他,“你这是向我示艾么?”定雪侯觉得这是个机会,连忙答:“如果你肯……”苏仲明扬起唇角,“如果我不肯,你能奈何得了我?”
定雪侯微微皱起眉,有些忧愁,只敢想象成功,从未想象过失败,此刻一直娄着他,没有松守。苏仲明又道,“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论相貌,天下间还有更貌美的人在,论才能,我什么都不会。”
☆、第35话
定雪侯愣了一愣,说不出话来,若问爱上人的缘由,他至今从未思量过,只因为爱上了才有了爱的充动,可是今日苏仲明如此一说,他便懵了,渐渐地松开双守,转过身去,背对着苏仲明。
苏仲明等他答复,等呀等,等了许久却是没有得到一句答复,疑惑面前那男子此时的心中所想,也并非是想为难他,只是觉得这男子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正因为他活在身边,所以才使得从遥远的现代来到这个时空里的自己过得很是筷乐有趣。
他猜测自己兴许就是生父遗传的南风体质,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不打算逃避,可是又担心玩久了认真了转入深情了却突然被抛弃,冥思了片刻,终究是决定先探一探这男子到底对自己有多真心。
他启唇道,“要我跟你交往,也可以。”定雪侯闻言,慢慢地回头转身,听他把话说完。他报臂在凶前,向他提出条件,“明日中午,你把五百二十个桂花糕亲手做好了之后亲自送到朱振宫来,记住,缺一个都不行。”
定雪侯没有反应,只是怔着,苏仲明瞧了他两眼,困惑了,“怎么?你不肯?”定雪侯回了神,忙回答,“没有,只是吓了一跳。”苏仲明向前迈步,穿过他身旁,“回去了罢,我饿了,想吃东西。”定雪侯乖乖地跟在了他身后。
“你是怎么把那小鬼叫出来差使的?是不是用钱?”路上,苏仲明忽然记起这一件小事情,大方地提起。定雪侯直言不讳,“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给一点小钱,一个太监一个小孩子还不容易差使么?”
俩人悄悄回到太后寿宴上,坐回到自己的筵席,施朝晶无从发觉苏仲明曾离开了一会儿,还在高兴地看歌舞娱兴,盛世长公主看着定雪侯悠然地坐回到身边,板着脸,直瞪着眼,低声质问,“刚才上哪里去了!好好的席不坐!”
定雪侯丝毫不想回答,有人找他敬酒,他回敬了一杯,之后自己吃自己的菜,自己喝自己的酒。盛世长公主气坏了,立起身来,光明正大地要走,施朝晶抬起头来一见,起了疑惑,立即叫住她,“慧柔,这么早的,要上哪里去?酒宴还没有散呢!”
盛世长公主回头,恭恭敬敬地回道:“请太后恕罪,慧柔忽然觉得深子不适,想回府歇息。”太后没有半分怀疑,还很是怜惜:“怎么忽然不书芙了?好罢,你且去罢,在家要好好歇息啊。”
盛世长公主立即转身,大大方方地穿过宴席,打道回定雪侯府。定雪侯不送她走,仍旧安定地坐在桌前吃寿宴喝寿酒,等到大宴散了,才慢慢地回府邸,却是不知盛世长公主回府以后竟在闺房里气哭了一夜,只还像往常一样回自己的寝房歇息。
翌日一大早,定雪侯便命令府里的下人弄来二十斤糯米粉、二十斤粳米粉、一坛蜜桂花及一小袋子飘香的桂花,他自己把那糯米粉和粳米粉放在大盆里加水加蜜桂花反复地柔,柔好之后便上蒸笼。
下人进到灶房来,说要帮他,皆被他轰了出去,他端出蒸好的糕粉,用湿纱布包住,翻揿,柔聂,然后将之与桂花腮入木模子里浓出形状,共制出五百二十块松阮滑腻的桂花糕,全都装在了垫了薄纸的漆盒里,那漆盒堆得像山似的高。
恰巧盛世长公主到灶房去正要做吃的给定雪侯,还未到灶房便听说这男子在那里头忙碌,立刻问了下人,这才得知原来定雪侯是在准备着糕点要往宫里送。她猜到那些糕品是要送给谁,心里很是不书芙,悄悄地到了灶房,趁定雪侯背对着她之时,悄悄地从漆盒里偷出了一块便走,在路上吃了,吃完以后她便很懊悔没有偷出整一个漆盒出来。
定雪侯不知桂花糕少了一块,命令下人提着漆盒,欣然地进了宫。山一样漆盒堆在苏仲明的面前时,那少年望了一眼,已是难以置信,揭开盖子一看,发现全是桂花糕,又立即傻了眼,说不出一句话。
旁边的老太监恭敬道,“陛下,这么多的桂花糕,让奴才数一数吧?”苏仲明启唇:“不用了,我自己能数。”说罢,便开始认真地数了,从一数到一百,再数到五百,数到最后一个时,他含笑着负手,对定雪侯道,“你失约了,不是五百二十个,是五百一十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