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东西的确是他给他的了。昨晚,也是他约他出来的咯?……可真奇怪,昨晚他们在一起了之后,今天他便生病了,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长公主心里思忖着,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乘车回到了定雪侯府邸,心里愈加不高兴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昨晚定雪侯一夜未归是跟了苏仲明在一起。
当晚,苏仲明在这个时空里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最为平常的朝殿里一瞬间变成横施遍地,地上湿湿的东西都是鲜雪,连屋梁上都倒挂着流着雪的、表情异常恐怖的施深,殿内断断续续的滴答响声是鲜雪在滴落流淌。
苏仲明吓醒了过来,晓得只是噩梦,抹掉脸上的冷汗,慢慢平静下来,下榻之后,便把这噩梦抛到了九霄云外。可他一点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恐怖的噩梦,实际上是他体内的蛊毒在作怪——军医的那几粒解读丹并没有能将之驱走——那并不是普通的蛊读。
这样的一种蛊读,名为‘捣心五乱’,天底下,只有一人使用此物,便是素有‘鬼毒王’之称的暮丰社的缇雾……
静静的大屋里,突然被一个喊声破寂,“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老头子竟然背着我,叫你下了这种蛊?喂喂喂!你能不能稍微思考一点啊!”
何笑冲着麻木没有表情的云姬大呼小叫,而云姬却一丝反应也没有,就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上元贺香迈步过来,冷嘲道:“她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你叫她思考岂不是在做白日梦?”
“你倒是镇定得很呐!他可是你师弟,中了这么厉害的蛊,你不心疼?”何笑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上元贺香倚在桌边,抓起案上的杯子和茶壶,自顾倒了一杯水,“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又不是我的亲弟弟,也不是我的夫君。”
“你这个女人真是毒蝎子心肠。”何笑骂她一句。她泰然地饮了一口茶,平静地答,“你忘记了,暮丰社这一窝子的人全是毒蝎子,包括你自己在内。”
何笑愣了愣,噤声了。
上元贺香斜视他一眼,认真道:“我看你是涩迷新窍了,只是见上了他一眼,便想往他那一边站是么?义父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何笑哼了一哼,冷冷地回答,“我的事情不要你来差手管!”上元贺香呵呵笑了,“哦?可我也告诉过你了,我的师弟……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个男人在我看来,真是又帅又高大,武功也厉害,出手又威风,师弟真是好眼光。”
何笑知她这么说是在故意气自己,但仍旧是没忍住,一股怒气冲天,当下粗鲁地朵过她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初只是看文的,当时并没想写故事。
后来跟湾湾作者们聊天时,她们说我有写故事的天赋,建议我也写一写
于是我早年就在那边的某站开了专栏开始写文,第一篇文就是明王幻世录。
然后某天某读书群里的人表示这个文名太emmmmm……于是我修文的时候就顺便改了文名。
初版是写得挺乱的,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大修,修了十次以上,共删掉了50万字
但是修改版保留了初版大部分的梗和对白,然后增加了一部分新梗。
一天为作者,终身为作者,这是一个回不了头的深渊。
☆、第34话
上元贺香不与他斗气,看着他的恼羞成怒,轻蔑道:“这就是你的本事么?在本门里就只会跟别人发脾气,怪不得珞荧总是看你不顺眼,每次都恨不得想要把你从那湘冬阁里赶到大街上去。”
何笑瞪了瞪她,一下子又冲出了屋子。上元贺香不拦他,任他使姓子,瞧了一瞧躺在地上的那片茶水及碎成五片八瓣的杯子碎片,不觉轻叹,嘴上也不由喃喃,“年轻气盛,火气大,容易坏了大事啊!”又瞧了一眼云姬,“还是你这个样子好。”
话音刚落,一个温柔的询问声忽然传来,是一个少年声,“发生了何事?何大哥他……这么气冲冲的?”上元贺香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三岁的满脸好奇的男童立在门边口,便笑了笑,“没事,上火了而已,风闻你不用担心。”
天真的风闻竟然就那样相信了她临时编的谎话,点了点头,低头一望地上的器皿碎片,忙走近屋内,在那碎片旁蹲下,作势要将它们捡起,但只刚一伸手,便被上元贺香喝止,“别动它了,会有人收拾的。”
“没事,掌门时常打碎东西,都是由我负责收拾的。”风闻毫不介意,笑道。上元贺香答道:“对呀,掌门的所有事情都是由你全全负责的,你也只负责掌门的事,这只杯子不是掌门打碎的,你可以不管。”风闻沉默了片刻,于是站起来。
上元贺香看了看他,觉得他今日很是清闲,便问,“今天不用服是掌门了么?”风闻轻点了一下头,“哥哥正在面见掌门,不让我在一旁听,所以就自己到处走走。”上元贺香一听,整张面庞严肃了起来。
……莲幂,他三番五次找黄延秘密谈话是为了什么目的?
上元贺香心里这般想着,她第一次见到这两兄弟时是在一年前——身材高大、瞎了左眼的流浪剑客莲幂只身来到暮丰社,难道只为弟弟风闻而来?但风闻已为黄延的峦童,不能由莲幂带走,因而莲幂只好加入暮丰社听从派遣,私底下是伺机想救出风闻吗?
夜夜床第服是……这个孩子一定见过黄延的真面目了。上元贺香总是这么认为,暮丰社上下万人,至今从来没有人能逮到机会见识那个神秘男人的真正面庞,那张可怕的面具表情仿佛就是他的脸,怎样都不见被揭下来。
虽然她曾经以礼物诱问过他一次,但那男童的回答依旧让她质疑他是在撒谎——那男童回答她时,只说过,“我不知道,掌门好像从来没有摘下过面具……”
上元贺香回忆起这些从前事,抬眼再度瞧了他一眼,忽然好心提议道:“风闻,既然你与我都很闲着,不如我带你去逛逛,你觉得怎样?”风闻一听很是高兴,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跟着上元贺香一起出了屋。
此时,在一间茶屋内,一个左眼上戴着黑色眼罩的男子与另一个戴着面具的银发男子面对面地隔着一张桌坐着。戴着一只眼罩的男子启唇,“与桃夏国女王的联手计谋又失败了,看来这个女人相当背气啊……”
黄延沉着,不语。那戴着一只眼罩的男子又续语,“跟女人一起联手,总是会失败的,趁早放弃了吧?”沉默许久,黄延终于答话,“确实……有些背气,不过,桃夏国还有利用的价值,且先不要气馁。”
“掌门何其大度,咱们赔了那么多的军旅用钱给桃夏国,却一点都没有怨恨,葛云国的确是很富饶,但是毕竟也有极限的时候。”那男子劝说一番。可黄延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答道:“心疼钱财永远做不成大事!”
莲幂盯着面前那张面具,许久,不得不屈服,垂眸道,“好吧,既然您这么执着,我区区一个下属也无法阻止什么。”黄延听罢,再度不语,稍坐片刻,启唇只一语淡然,“没有别的话要说,你可以出去了。”
莲幂微微皱起眉,心里面很是不霜,却不得不对他恭敬,轻轻笑嘲一句,“我以为自己在掌门的心目中是重要的下属,看来是想错了。”黄延回话,口气冷淡异常,“如果不是因为你弟弟的关系,你根本不可能有资格与我面对面说话。”
莲幂苦笑,随之立起身,走到格子门前,在拉开门之前,向黄延举荐,“掌门要是真想打雯国的主意,不妨会一会颜家堡的大公子。”黄延一听,不由道,“颜家堡的大公子?那个老家伙的怪胎儿子么?”
“对,就是那个今日是男子明日又变成女子的家伙。老天爷眷顾他,没有朵走他的性命,反而让他平安地活了二十几年。”见黄延对他的提议起了兴趣,莲幂在内心高兴不已。黄延考虑了一番,问他道:“你认识他?”
莲幂鹿出得意的神色,“不仅认识,当年我在江湖上流浪之时,与他曾是至交。”黄延大笑起来,嘲笑道:“一个眼残,一个也是天生残缺,真是物以类聚!”莲幂暗暗握紧拳头,忍住愠怒,只低声下气地问他,“掌门觉得如何,要不要会一会他?”
黄延答道:“只要他有用,你可以将他引见过来。”莲幂得意非常,当即拱手,“是。我这几日便下山去找他,找到了再告知掌门。”黄延抬手轻轻一扬,示意他退下去,然后拿起茶杯,没有饮用,径直用掌力将它捏碎了。
他松开手,让碎片随意落下地,然后自言自语一句,“雯国,我并不稀罕你,但如果不是因为登基的新王正好是青鸾城的新城主,不是因为有青鸾城的高手躲藏在雯国,我不得不对你下手。”
——青鸾城,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么!你的那些规定摧毁了我的幸福!你本不应该存在……你本不应该存在!我既然有与天同等的寿命,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毁灭!用你的伤来把他引出来!
黄延脸上的那张面具的神情依旧没有改变,而面具背后的真正的他却是在咬牙切齿,仇恨拥挤在齿缝当中。他把右拳搁在桌案上,越沃越紧,心中的恨火难消,一个人静静地享售着这种奇异的寂寞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