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给那暴君的护身符要绣起来了!
这暴君造孽多,回头再被鬼给拖走了怎么办?
景逸道:“不过最出名的,是咱们陛下在这里杀了他的母妃和他未出世的幼弟。据说那之后这里还闹过鬼,也是那个时候,这里才被称为还魂园的。”
段云深:“……什么?”
景逸:“小公公难道没听说过咱们陛下暴君名号一开始是怎么来的?”
段云深摇头。
景逸笑道:“那倒是我多嘴了。”
景逸指着一个方向道,“这地方阴气重,不适合久留,咱们往哪儿走吧。”
这人往段云深的心里埋了个□□包,但是却没点引线,居然就这么轻拿轻放的揭过去。
段云深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跟着景逸走了两步,他突然道,“不去看看那惨叫的人么?”
景逸笑道,“就你我二人?”
段云深:“……您是王爷。”
景逸:“一个不会武没带护卫的王爷,和书生没什么两样。而且我常年不在京中,不一定那欺人的就认识我,说不定我们俩会一起被打。”
段云深有心回头去看看,但景逸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们两人出了这还魂园的地界,段云深有些不安。
这时候景逸已经将话题拽了回来,问小公公要不要吃那糕点。
段云深哪里还有吃糕点的心思,瞧着魂不守舍的。
不过让景逸有些惊讶的是,此人魂不守舍,居然不是因为他埋下的引子,而是挂心那个惨叫的人。
景逸瞧着好奇:“小公公就这么担心那惨叫的人,说不定是你不认识的人呢?”
段云深:“……若是惨叫的是我,我定然是希望有人来救我的。”
景逸:“说不准是个泼皮无赖在被人教训呢?”
段云深:“那也要等我确认他是个泼皮无赖了再说,不能因为他在被打,我就私自揣测他是泼皮无赖才被打的,然后因为这个就不伸手。”
景逸笑起来。
他倒是没段云深那么着急,因为那处根本就没人被打,不过是他安排的人在那儿演戏罢了。
景逸心道,这人似乎一点都不适合小铄。
小铄不会是被打的人,他只会拿刀的人。
景逸笑着低语:“若是我幼年被骗到那处的时候,遇到的是你就好了。”
那声音太轻,段云深没听清,便道,“什么?”
景逸:“没什么,我好像听见侍卫的声音了,在那边。”
顺着景逸指出的方向,他们果真就找到了侍卫,有景逸这个王爷在旁边,侍卫们自然是很认真负责的,哪怕听说出事的是“还魂园”也没推辞。
同样也是因为遇到了侍卫,景逸这个装迷路的自然也就没办法接着赖在段云深身边不走了。
这时候两人分开,景逸强行把那袋子点心送给了段云深。
上次他说要送狼牙给段云深不过是忽悠他,景逸自觉也有些过分。
所以今日这糕点是他特地从宫外带来的,毕竟他听说这云妃娘娘别的都不爱,就爱窝在自己宫里做仓鼠吃东西。
.
话分两头,这边段云深和景逸两人分开,那边就有侍卫将此事告诉给了侍卫统领项一越。
这宫中毕竟是景铄的主场,更何况之前景逸还带着段云深专门找了侍卫。
项一越听说此事之后,略一犹豫,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景铄。
景铄听罢反问了一句,“他们去了哪里?”
项一越:“就是宫中称之为还魂园的一处地方,是在西南角的一处……”
景铄:“那地方朕知道。”
项一越将后面的详细描述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因为太想起陛下为何知道了。
景铄却没提那件事,反而道:“我幼时在那个地方救过皇叔。”
项一越:“是……嘉王殿下?”
景铄一笑:“是,只不过皇叔大概是不知道此事。”
景逸是他那一辈皇子之中年纪最小的。景铄比他小一个辈分,但是他和景铄的年龄差却更像是兄弟,而不是叔侄。
年纪小,母妃不得宠,母妃的母家又不过是小官,朝中没依靠,想也知道这再宫中的日子过得多可怜。
景铄记得那时候他是追自己那条挣脱了绳子的爱犬才追到那里的,那时候他似乎还没到十岁。
景逸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被人诓骗到那里,然后被那人的奴才踢到在地上,用棍棒围起来打。
景铄当时尚且还小,看到的时候吓坏了。抱着自己的爱犬就要上去阻拦他们,但是却被绊住了。
绊住景铄的人和诓景逸来此地的是同一人,也是景铄的皇叔,年纪比景逸稍微大点。
当时他推着还只有几岁景铄,说要带他去看什么鲤鱼咬莲花,愣是把他给拖走了,没让景铄插手他那群小奴才打景逸的事情。
景铄中途摆脱了那位皇叔,转而就近找了侍卫,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去救的景逸。
只是那救人的侍卫是景铄找来的这件事,景逸知不知道还真难说。
从后来的事情看,大抵是不知道的。
景铄心道,自己这皇叔把那人往那个地方带了,总不会是去给那人讲他童年在那里被揍的,只会提那处关于自己母妃的旧事。
今日的亲吻也亲了。
那想必,他今夜是不会来了。
景铄说不清自己是惆怅,还是觉得轻松。
不来,也好。
项一越见着自家陛下突然沉默下来,忍不住问道,“陛下,可要臣去敲打敲打娘娘?”
……
如果方游这时候站在项一越旁边,肯定会一脚踢他小腿上。
别人的家务事,你掺和个什么劲?还敲打敲打人家媳妇儿?我看你脑子需要敲打敲打,里面的浆糊都结块了!
好在景铄也知道项一越是个什么性情——忠义,但是少根筋。
景铄此人虽然盛传喜怒无常阴晴难测,但是内外一直分得很清,对自己人又是一套待人处事的标准,格外宽容。
所以这时候只是道了一句,“不必。”
不来也好。
少了个亲近的人,就是少了个被人背后捅刀子的隐患。
这是好事。
可谁知景铄都已经笃定了段云深不会来了,段云深当天夜里还是溜进来了。
不仅来了,还把景逸给他的糕点带过来了。
他本来是打算扔掉的,对家给的东西怎么能吃呢?但是因为这东西味儿实在太香,他没忍住尝了一口,好吃!
然后他特别严谨地将这份糕点分成两份,自己那份风卷残云的吃完,剩下这份给景铄带过来了。
自己能不能每天好好活着,全靠这位大佬了。有事没事自己多讨好一下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不仅带了糕点,他还带了护身符过来。
那装护身符的东西绣的吧,这么说吧,看起来像凶案现场——针脚杂乱,颜色搭配诡异。
反正就是让人看一眼就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画风清奇之物”的水平。
段云深对着景铄说是自己亲手绣的,只是自己男子不通女红又赶时间,所以粗糙了些。
实际上,是他让小苟子去找宫中的绣娘拿的,特意要那种做残了的,直说做的越丑越好,最好是初学绣工的人做的。
景铄当初非要他亲手绣的香囊装护身符,段云深作为一个直男,不,是作为一条咸鱼,是不打算学习这种东西的。
反正暴君身上又没开全知视角,他拿绣坊的废品说是自己初学者没做好,谁能知道?
反正把护身符送出去就完了呗。
景铄一手拿着段云深塞给自己的糕点,一手拿着段云深塞给自己的护身符,一时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嫌弃。
景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可是整理了好一会儿居然还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段云深倒是在他之前严肃下来,在景铄的轮椅前蹲下,“陛下,臣妾想问一件事,可能有些冒昧,但是请陛下务必要告诉我。”
景铄:“……何事?”
段云深:“今日听闻陛下曾除去无辜的母亲和尚未出世的幼弟,臣妾想知道是真是假。”
景铄:……
段云深特有的超直球。
段云深纠结了一下午。
他不是圣母菩萨,可也不至于冷血麻木。景逸那句话到底是在他心里埋下的根儿。
虽说他早知道景铄是暴君,也见过景铄将刺杀他的张睿剥皮诛心。但是,他所接触的景铄顶多就是脾气古怪了些,并没有那般残暴。
张睿那件事虽然处理方法有些狠辣,但是那人是打算要景铄的性命的——对方都要景铄的命了,总不能让景铄跟他唱感恩的心讲爱的教育吧。剥皮送尸纵然诛心,但是说到底,那件事景铄只杀了张睿一人,并没有祸及九族。
段云深想知道景逸无意透露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原因是什么。
景铄自然没想到段云深居然能直接来问自己这件事。
这实在是胆子大到出奇了,换个人估计现在就被拖下去斩首了。
可是震惊之余,他也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若是一般人听说了这样骇人的事,只怕早就默默疏远自己了,这人为什么要冒险来找自己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