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闲与贺凌寒对视一眼,各自撤回手,但都表情不虞。
贺凌寒脸色跟冰块似的,季应闲也没好哪儿去,一脸“老子不爽”的坐下。
两人在对面坐下,中间隔了超长距离,恨不得把“嫌弃”二字印在脸上。
季老爷子点了自己的餐食,贺凌寒也点了一份。
不多时,服务员将几人点的午餐依次送上餐桌。
季老爷子用餐期间注重禁言,如非必要,一般不会说话,亦不喜欢别人在用餐时,大谈特谈。
四人各自吃着自己的午餐,无人说话。
用餐至尾声,季应闲用餐巾,动作优雅地擦拭嘴唇,秦宁也慢慢放下餐具。
倏忽,餐厅另一边传来旁人的急呼声。
紧接着,安静的餐厅变得很嘈杂,像发生了什么事。
秦宁他们不明白有什么事,季老爷子询问送餐的服务员。
对方望了眼那边,说:“有客人发病了,双手掐着自己,呼吸困难,脸色红得特别吓人,我们刚联系医院,医院正派了救护车过来。”
双手掐自己喉咙,脸色潮红,呼吸困难。
听这症状,极有可能是被异物卡住喉咙。
秦宁微蹙着眉,“医院离这里远么?”
服务生思考着回答:“嗯……有一定距离,开车大概需要十多分钟。”
“十多分钟……”
被异物卡住喉咙,情况严重者,最快两三分钟就会毙命,等送去医院,只怕会错过最好的急救时间。
“有懂海姆立克急救法的人么?”
服务生一愣,“海什么克?”
秦宁:“……”
秦宁明白了,又是缺乏急救知识的人。
他倏然起身,绕过季老爷子,朝着出事地方大步前去。
季老爷子不明所以,“这孩子怎么过去了?”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季应闲也徒然离座,跟着秦宁去那边。
接着,贺凌寒也站起身。
秦宁站在外围,根本望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心中一急,“各位,请让一让。”
秦宁边说边拨开围观群众,然而围观的人都以为他挤来看热闹,均不给他让开。
前排一人被秦宁轻推了一下,怒目转头,瞪着秦宁。
“妈的,你挤毛啊挤。”
他威胁地攥紧拳头,朝着秦宁扬了扬。
这时,一条手臂横来,为秦宁挡开那人的拳头。
那手臂腕间戴了块银黑腕表,灯光折射,格外显眼。
秦宁侧头,入眼是季应闲沉毅的俊美侧颜。
他温和一笑,低声说:“季应闲,谢谢。”
季应闲没说话,依次为秦宁扯开前排的无关人员。
被挡开拳头的男人不悦瞪着季应闲,手指没什么礼貌的指着他。
“你干什么?”
他语气中带着很强烈的挑衅意味。
季应闲擒住他手腕,反手一绞,别在男人背后。
季应闲嗓音沉冷,且危险。
“我讨厌别人拿手指着我。”
男人被季应闲别住手,“哎哟”叫了声。
季应闲撤开手,那人知道他是练过的人,也不敢再冒犯,暗戳戳缩到旁边去了。
秦宁在季应闲的帮助下,顺利挤到最里面。
他见地上躺着一个身着民族服饰的中年男人,旁边有个不停抹泪的中年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对夫妻。
那中年男人双手交错地扼住自己喉咙,脸色青紫,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模样。
他明显是被异物卡住喉咙,因无法开口,被人误认为是发病。
秦宁迅速上前,让中年女人跟他合力将人扶起。
中年女人擦了下眼睛,茫然看他。
“你是?”
秦宁道:“稍后再解释,你先把他扶起来,再不做急救措施,就来不及了。”
中年女人“哦”了声,忙跟秦宁一起扶起中年男人。
秦宁力气不够,无法单独完成海姆立克法,他迅速拖来一张座椅,跟中年女人合力扶人。
但浑身脱力的中年男人太重,两人扶到一半,中年女人就没劲儿。
眼见着她快顶不住,中年男人朝着秦宁这边倾斜,重量全部压在秦宁身上。
秦宁有些吃力。
陡然,他身上一轻。
季应闲将中年男人轻松托起,两人短暂对视,秦宁恍然反应过来,趁机将座椅靠背转过来,抵在中年男人的腹部位置。
秦宁有条不紊地指挥,“让他腹部受到压力,控制力道,反复多次,直到异物排出。”
季应闲默然遵循秦宁的话,扶着中年男人以这种自救方式进行急救。
经过长达十分钟的海姆立克法,来进行急救,中年男人脸色突变,猛然咳嗽。
中年女人吓坏了,“这怎么回事啊!”
她惊慌之际,中年男人哇地吐出什么东西,在瓷砖地面滚出老远。
是一颗硬币大小的车厘子。
中年女人想起,他们正在吃餐后水果,自己丈夫突然脸色涨红,接着就发生刚才的情况。
她恍然明白。
原来他是被车厘子卡住喉咙了。
吐出异物,中年男人脸色渐渐缓和,呼吸也逐渐顺畅。
见状,秦宁松了口气。
中年女人见他恢复,喜极而泣,忙迎上去握住男人的手,关怀备至。
季应闲扶男人在旁边坐下,中年女人激动地说着“谢谢”,继而代替他的位置,蹲在男人身边。
季应闲跟秦宁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离开。
这时,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赶来,围观群众的专注点转移,没人注意到两人安静从人群消失。
人群另一头,贺凌寒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眸色黑沉,不知在想什么。
午餐后,秦宁回酒店房间休息。
他午睡醒来时,正好收到沈见溪给他发的微信。
【沈老师】:[图片][图片][图片]
是几张英短猫的照片。
跟秦宁穿书前养的小词一模一样,秦宁忍不住把图片保存。
两人闲聊了几句,沈见溪去忙工作,秦宁也需要跟老钱沟通,看看生物瓣膜材料的实验进度。
他正在微信上询问,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秦宁打开门。
外面是个陌生的年轻人,皮肤黝黑,非常阳刚帅气,穿了身很特别的民族服饰。
秦宁看不出是什么民族,但至少不是汉族。
秦宁问:“你是?”
年轻人右手叠放左肩,微微倾身鞠躬。
“先生,你好,我叫奇修。”
“您今天救了我的父亲,我特地来感谢您,希望能邀请您,参加我们当地的篝火晚会。”
秦宁愣然瞬息,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餐厅帮助的那个中年男人。
秦宁莞尔一笑,“不用感谢,举手之劳。”
“至于你说的篝火晚会,我应该没办法参加,我现在需要留在淮山。”
年轻人咧嘴笑道:“先生你放心,篝火晚会就在附近举行,我已邀请了您的朋友,希望您可以来参加,我们会以最高的礼遇接待您。”
“我父亲也非常想当面感谢,只是他现在需要去医院做检查,晚些才能返回这里。”
“我母亲也准备好了接待您。”
秦宁:“……”
这不去,好像很难收场。
秦宁只得点了下头。
奇修很高兴的露齿一笑。
秦宁补充说:“我可能没办法在户外久留。”
奇修说:“没关系,您肯来,我父母就非常开心了。”
秦宁笑了下。
随后,奇修留下地址与联系电话,便直接离开。
秦宁低头看,卡片上写的信息均是汉语,也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民族。
秦宁在房间呆至夜晚。
凛冬的黑夜来临得特别早,下午六点,天色已暗。
秦宁收拾一番,穿着很厚的衣物打开门,正好碰到季应闲开门出来。
两人对视,秦宁礼貌颔首。
季应闲看他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眸,像极了斑比小鹿。
他挑了下眉,觉得有趣。
秦宁没再看他,转身步入电梯间。
须臾,电梯开门,季应闲跟他同步进入梯厢。
季应闲透过梯墙的反射,目视秦宁。
“姓秦的,他也邀请你了?”
这个“也”字就非常有内涵了。
秦宁抬眸看他,“也?”
季应闲扬眉,下颚轻抬,神态恣意又傲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表情足以表明一切。
秦宁懂了,那个奇修同时邀请的朋友,就是季应闲。
秦宁心底有点后悔。
季应闲见他面色冷淡,不禁脸一黑,这人是多不愿意跟自己出去。
季应闲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秦宁:“?”
这人怎么又生气了,他是河豚么?
秦宁没有搭理季应闲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篝火晚会的场地,参与的人很多,有酒店客人,也有一些穿着民族服饰的年轻人。
场地很开阔,搭建的硕大火架横在中央,高窜的火舌映红一片天,年轻男女正围绕着篝火起舞。
很热闹。
秦宁穿书以来一直待在医院,鲜少见到这么欢腾的场景,不禁被感染,也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