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见他脸黑成这样,心说,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季应闲当然生气,他生气救出窖洞为止,有十五六分钟,这人竟一个字也没提崴脚的事,更没喊过一声疼。
忍着脚疼走了一路,如果不是很疼,想必能直接走回酒店,谁也不会知道他受过伤。
季应闲下颚线紧绷,那表情凶得一批。
秦宁下意识退后一步,但牵扯脚踝疼痛,他拧了下眉,又迅速站定。
季应闲折身走来,凶神恶煞。
秦宁以为对方要生气时,他突然弯腰半蹲。
季应闲冷声:“上来。”
秦宁:“?”
季应闲咳嗽一声,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我背你。”
秦宁笑了笑,说:“慢慢走,我也能回去。”
“秦宁。”
季应闲喊住他。
秦宁一愣。
季应闲没有说后话,秦宁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容秦宁反应,季应闲微微站起身,自然地拉过秦宁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双手穿过膝下,将秦宁背起。
秦宁突然失重,下意识环紧季应闲脖颈。
季应闲备着他慢步走回去。
秦宁尴尬得不行,但同时又很感激他。
每一次遇险,季应闲总是在帮他,如果他不是原着男主,或许他们有机会做朋友。
至少他不讨厌季应闲。
季应闲背着秦宁,心中却想的是,这人太轻了,跟上次抱他没两样,得想办法把他养胖些,像嘿嘿一样。
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到酒店。
季应闲将秦宁背进房间,小心放在床上。
秦宁想让他离开,自己处理,但季应闲毫无离开的意思,有条不紊地安排酒店员工送来药箱。
拿到药箱,酒店员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他懂一些按揉方式,话音未落就被季应闲关在门外。
酒店员工:“……”
季应闲拿着药进房间。
秦宁说:“我自己来吧。”
季应闲毋庸置疑道:“脚伸出来。”
秦宁不动。
季应闲蹲下身,强行拽住秦宁的小腿,把脚抬起。
秦宁这下是真不敢动。
季应闲小心脱去鞋袜,微肿的脚露了出来。
秦宁的脚很秀气,比一般男性的尺码小一些,又白又细腻,像上好的温润白玉。
但季应闲的关注点,全在他脚踝的红肿位置,这一会儿就肿成这样,显然很疼。
他拿着喷剂,先喷了些药。
喷剂药洒在皮肤上,尤其是冬天,凉得刺骨,况且是喷在扭伤处。
秦宁“啊”地叫了声,疼得眼圈泛红。
季应闲心猛地一颤,像被什么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下。
这叫声也太……
勾人了。
第43章
喷剂药水铺在脚踝, 凉丝丝的,扭伤的部位也针扎般密密匝匝的疼,很不舒服。
秦宁蹙眉, 下意识往后缩了几寸, 但被季应闲拽紧。
“别动。”
季应闲嗓音低沉暗哑,略带一丝颤动人心的沙哑。
他轻轻握住秦宁的小腿肚,他手掌很大,秦宁小腿修长又纤细,一只手足以握全。
指腹触感很细腻柔润, 温温凉凉的,像在触碰什么温润的玉石。
季应闲锋锐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抬眸转移注意力,却撞进秦宁笼着薄薄水色的眼眸。
秦宁撑着双手,坐在床沿,双颊微醺, 眼尾一抹红, 黑眸澄澈如缀星辰。
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慢慢地……
加剧, 加快。
像要撞开胸腔一般。
对视瞬息。
季应闲强行转移眼睛。
秦宁:“?”
季应闲低垂着眼, 将秦宁的脚小心放在自己膝盖, 又往患处喷了一泵药水。
秦宁这次没忍住,飞快往后撤回腿, 却被季应闲虚握住。
“秦宁, 别动。”
季应闲喊住他。
他往日沉越的声线低哑了许多,透着难以言述的异样情绪。
秦宁微讶, 季应闲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他垂眸看季应闲。
季应闲低着头, 正将他裤腿一点点卷至膝盖, 动作很小心, 也很仔细。
秦宁看着他沉毅俊美的侧颜, 莫名有一点难为情,面露赧然。
“季应闲,我自己来。”
季应闲没动,避开秦宁的手,压着他的腿,又往患处喷了一泵药水。
秦宁“嘶”了口冷气。
季应闲不紧不慢地放下秦宁的裤腿,捋直,动作相当细心。
秦宁撤回脚,温和笑着,说了声“谢谢”。
季应闲站起身,把药放在橱柜上,单手插进裤兜,他目光落在秦宁身后的壁灯,没有对视上。
“明早我来接你,你的脚不方便。”
秦宁正想着明天脚没有恢复,怎么去墓地祭拜,便听季应闲说这话。
他愣然片刻,唇角微扬。
“嗯,我等你接我。”
他的笑很干净纯粹,没有含杂任何异样的心思。
季应闲心脏不可抑制地猛然悸动,像细微电流在全身流淌而过,带起一丝酥麻的感觉。
他定然看着秦宁,须臾,突然背过身,疾步向外走去,接着,酒店房门“哒”地关闭。
秦宁:“???”
季应闲疾速回到自己房间,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一个人的电话。
正躺在酒店房间,准备入睡的刘助理倏然接到自家季总的来电。
刘助理疑惑一瞬,接通。
“刘勋,体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刘助理云里雾里,反应了几秒,意识到季总说的是什么。
他说:“您的检查结果,会在一周后出来。”
“一周……”
刘助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不禁奇怪。
“季总?”
“嘟嘟嘟——”
挂断了。
刘助理:“???”
所以大半夜问体检结果,季总究竟怎么了?
刘助理既懵圈又担忧的度过一夜。
而季应闲,同样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他怀疑自己心脏出现了问题。
贺凌寒结束少数民族的特色房屋参观,到篝火晚会的举办广场。
他张目望向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合作商热切询问:“贺先生,您找什么,不如我帮你找?”
贺凌寒转头看他,目光深黑,脸色阴晴难定。
合作商比他矮些个头,被贺凌寒这样看着,倍感压力,像头顶压着一座大山,喘不上气。
合作商干笑两声,“贺先生?”
贺凌寒转开头,“找人。”
这次合作商没敢凑上去搭话,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迟疑片刻,殷切的问:“是找什么人?”
倘若贺凌寒能看上少数民族中的谁,下一个项目便好谈得多。
他可不想再跟贺凌寒多次周旋,这人闷声不响,实际心思深沉。
贺凌寒没理他。
他目光在整个活动地段逡巡,寻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但并没有。
贺凌寒眸底划过一丝失落。
旁边的李威问:“老板,你在找秦先生么?”
贺凌寒看他。
李威不是过去的李威,现在,他是知道老板暗恋对象是谁的李威。
李威说:“我先前问过奇修,秦先生离开篝火晚会了。”
“回去了?”
李威点头。
贺凌寒说:“走了。”
合作商不料他说走就走,追上去,问:“贺先生,您不看看当地的篝火晚会么?这很有特色,作为旅游开发也是一个不错的点。”
贺凌寒失了耐心,直言批语。
“篝火晚会不够新颖,特色在少数民族中也不突出,基建不行,环境更不行,打造星级景区,过来看什么,看雪?”
合作商:“……”
这人嘴怎么这么毒,合着在他眼中,就没称心的地方?
合作商暂时没有能反驳的依据,傻站原地,半晌没说话。
等他反应过来,贺凌寒跟李威早已离开。
第二天清晨。
季应闲来接秦宁时,气色很差,脸黑沉沉的,看起来很不爽。
秦宁问:“季先生,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询问酒店,看能否提供轮椅。”
季应闲没说话,大步上前,将秦宁打横抱起。
秦宁一惊,忙抓住他的衣襟,防止自己摔下去。
季应闲抱稳秦宁,径直走向电梯间。
秦宁以为对方会像昨夜那样背他,岂料他是这种姿势抱他,稍后路过公共区域,这简直太尴尬了。
秦宁忙说:“季应闲,你先放我下来,这样下楼,别人会误会。”
季应闲沉着脸,“闭嘴。”
他昨夜睡眠质量极差,凌晨两三点勉强入眠,拢共休息不足四五个小时,精神状态也不佳。
秦宁闻言,秀美的眉紧紧一蹙。
季应闲的脾气是真差,说生气就生气。
“放我下来。”
秦宁轻微挣动双腿,“我自己能行,你这样抱着我下去,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那就误会。”
季应闲忽然说。
秦宁顿住,转眸诧异的看着他。
季应闲没有低头,他目视前方,轻描淡写道:“你脚受伤而已,能误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