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一听就想起了那个觊觎她美色的长公主来!
“这还得了!”周锦鱼大喝一声:“她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周小山接话:“这小的也不知道啊。”
“我没跟你说!”周锦鱼没好气的道:“来了一次被打发走了又来,到底有完没完?她一个姑娘家为何就如此的不矜持,不是驸马已经定了冯蔚之?那还来招惹我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想左拥右抱,三夫四侍?”
周小山大气都不敢出,就听周锦鱼一个人在那念叨。
周锦鱼越想越气,最后她一口气没喘上来,索性对周小山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个公主府的大管家!”
她一路疾步来到府门前,果然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老者,留着山羊胡,正在笑眯眯的对着门前的守门小厮说话。
他见周锦鱼出来了,上下打量半晌,这才拱手行了礼道:“想必这位,便是周四公子了吧?”
周锦鱼站定了身子,挑眉冷漠的看着他:“老先生有何贵干?”
老管家笑道:“周四公子不请小人进府么?”
周锦鱼站在府门的正中,作势堵死了门:“你就在这儿说。”
老管家也不生气,好言好语的道:“公主遣小人来,是为着我家小少爷的事,府上的教书先生刚走,公主听闻周四公子乃头年的探花郎,便差遣小人来此,欲让周四公子过府,给我府上的小少爷担任师傅一职,不知周四公子意下如何?”
周锦鱼:“……”
好你个不知羞的长公主啊!这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你当我周锦鱼是傻子么?当我这么快就忘了你在大半夜喊我过府的事了?
周锦鱼憋着一口气,忽然想起了昨日周老太太捂着心口装病的事来,她记得每次周老太太一装病,府上便会兵荒马乱一场,就连她娘柳氏都奈何不得。
想到此,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就要往地上倒。
周小山就站在她身侧,连忙一把扶住了她,慌张道:“四少爷,四少爷您怎么了!”
周锦鱼暗中向他眨了眨眼,十分“虚弱”的道:“啊……怕是心病要犯了吧,快请大夫,我觉得自己现在喘不上气了,不会是要死了吧……”
周小山立刻会意,连忙喊道:“快来人啊,请大夫,快,四少爷犯病了!快请大夫!”
守门的小厮见状也是一脸懵,心里还纳闷,一直生龙活虎的四少爷何时有心病的?
但他们还是十分听话的从周小山手中接过了周锦鱼的胳膊,就要往府里走。
老管家连忙喊住她:“周四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耷拉着眼,抓着胸前的衣襟叹气道:“老先生,您也看到了,我有宿疾,一到阴天下雨,这里就钻心的疼,这次怕是断然去不成公主府了。”
老管家一怔:“哦?是这样,那周四公子身体无碍吧?”
周锦鱼一时间戏精上身,十分难过的道:“唉……这种事谁能说得准,你也知道,心病这种事,药石无灵,能不能治得好都要另说,我只盼着自己能多活几年,莫要英年早逝罢。”
老管家点了点头,很是惋惜周锦鱼年纪轻轻便患了这种不治之症:“那……周四公子好好诊治,老夫改日再来。”
“别!您改日还是别来了罢!”
周锦鱼忽然喊了一声,觉得不妥,连忙又虚弱下来:“我……咳咳……我患了这种病,又如何能给贵府小少爷当师傅?您还是回了长公主,别再让我去了罢。”
老管家想了半晌,想起了周锦鱼方才说,她每到刮风下雨,心口就跟着疼,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心病发作跟天气有什么干系。
但见周锦鱼这副气息奄奄的样子,终究点了头,火速回公主府复命去了。
第16章 [十六]
[十六]
打发走了长公主府的老管家之后,周锦鱼整个人都感觉十分的疲惫。
这是第几次了呢?
长公主一次次的派管家来找她,一次次的试探,难不成真的看上她了不成?
可单单凭着一张画像,就三番五次的来请一个‘男子’过府,就算她是权势滔天的长公主,也不能这么干啊……
这不合规矩,也不成体统,远远超出了她对于这个世界,有关男女关系的认知。
周锦鱼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
若是实在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英俊了吧。
哎……
脑壳疼。
到了过午的时候,庆丰年忽然派了伙计来,说她娘柳氏要急着给老王妃去送宫袍,老王妃要急着入宫,所以用的比较急,这样一来,柳氏就要必须离开铺子去给老王妃送过去。
但今儿下午庆丰年又刚从江南送了批新米过来,所以柳氏只能临走前让店里的伙计来喊她,让她快些去店里盯一下。
“我晓得了,你先去吧。”
周锦鱼挥了挥手,让那伙计先走。
虽然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懒样儿,却又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套好了她惯常穿的那件青绿色外袍,带着周小山便出了门。
一路马不停蹄来到庆丰年,只见门前停了五辆马车,前四辆马车后面的四轮拖车上,一麻袋一麻袋的米包整齐的罗列着。每辆马车的两侧都各站着四名短款黑衣打扮的押车壮汉,他们各个腰间挂着刀,看起来皆是精神抖擞,武艺非常。
周锦鱼悄悄的来到为首的男人身后,手上稍微用力从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有些不确定的喊道:“向大哥?”
男人回过头来,依旧保持着背着手的姿态,朗声笑道:“周兄弟,我可是有足足五六年没见你了!”
周锦鱼一怔,反应过来激动的道:“向大哥,还真是你啊!”
男人名叫向南天,是漕帮的当家。庆丰年的米是从江南一路走晋江水路运到长安城的,但晋江水路一向不太平,水匪为患,时常打劫过路的商船。因此,从五年前开始,柳氏为了安全起见,便亲自去找了漕帮来负责庆丰年的海运。
“五年零四个月,”周锦鱼呲着一口小白牙笑了笑,又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当初我娘都没跟我商量,便把我扔到潜龙寺,一扔就是五年,回来之后我去漕帮找过你,但听赵堂主说你人在江南,我是见也见不着,现在好不容易见了,咱们定要去那宝香阁喝上他一整夜!”
周锦鱼同漕帮帮主向南天是结义兄弟,周锦鱼出身富商之家,而向南天却是一介江湖豪杰,原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在那场混战后一拍即合,当场就拜了把子!
这事说起来可就长了,五年前,随着柳氏嫁到了周府,周锦鱼刚从归宁王府小伴读荣升成了周家的四少爷,那时候她经常瞒着柳氏,跟小王爷孙皓偷偷跑到前门南大街的书馆里去听书。
只是那日茶馆却不太平,两个倒霉孩子原本听着《关公战秦琼》听的好好的,正在那儿可劲儿的鼓掌呢,谁知道茶馆中忽然碗筷齐飞,正赶上丐帮和漕帮争抢地盘,两方人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混战一起,孙皓那时候险些吓的尿了裤子,周锦鱼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把他拉到桌子底下,捂着他的嘴让他别乱叫出声,俩孩子一开始还有些怕,后来就开始心惊胆战的看起了热闹。
眼见着两个领头的越打越凶,那老乞丐和那少年皆不是泛泛之辈,老乞丐掌法极其厉害,一掌便劈碎了周锦鱼和小王爷孙皓脑门上方的四方桌,那老乞丐一见桌下有人,不问青红皂白,一掌就要往桌下劈过来。
眼见着周锦鱼就要被那老乞丐一掌打的七窍流血的时候,跟他对峙的少年只用了一招,便轻松化解了他的掌法,老乞丐一怒,又冲将上去,两个人又缠斗起来。
少年的武功虽然精湛,但他只是沾了身形灵巧的光,若是凭借实力定然不是那老乞丐的对手。因此不出片刻,少年便占了下风,老乞丐抓住机会,一脚踢飞了脚下的刀,冲着少年就要刺过来。
周锦鱼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扛起了身边的椅子,在刀刺过来的那一刻,她用椅子背当遮挡,挡在了少年的面前。
后来少年问她:“你就不怕那把刀扎到你的心口里去?”
周锦鱼诚实的点头:“怕!但是你刚才救了我,我不能不讲义气,所以救你一次,我便不欠你了。”
“你这小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想不到如此有血性!我向南天喜欢!”
那时候的向南天刚扯起了漕帮的大旗,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还遇到了周锦鱼这种傻实在讲义气肯为他拼命的,于是哈哈大笑的拍着周锦鱼的肩膀道:“你我今日结为兄弟,你来当我漕帮二当家,如何?”
周锦鱼那时候年仅十一岁,她才不想当什么劳什子漕帮二当家呢,所以她只同意了和向南天结为了兄弟。
直到后来她在潜龙寺的时候,在香客们的口中得知了,漕帮在向南天的带领下,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发展成了天下第一大帮派,直接压死了丐帮,周锦鱼这才知道,她这个结拜大哥向南天究竟有多厉害。
如今她同向南天五年未见,同当年的豪放少年比起来,今日的向南天下巴上蓄起了大巴黑色胡须,一举一动都多了些江湖人的草莽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