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啾~~~
☆、第 93 章
“饿了吗?”盛文曜问。
蒋淮已经在他小时候的房间里呆了两个多小时了。他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傻傻地看着墙壁上手绘的五线谱,书架上的童话书,桌子上地球仪模样的发光台灯。他的床头还挂着的陈旧的贝壳风铃,叮铃铃地响着。床铺上的蓝色被单,枕头上放着的小玩偶。
都好像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听见盛文曜的话,反应迟缓地望过去。半晌,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让人送了一些食材过来,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好不好?”盛文曜蹲下|身子,眼神平视着蒋淮的双眸,“你想吃什么?”
蒋淮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他小声地说:“蒸鱼。”
盛文曜答应他,又问:“还想吃什么?”
蒋淮摇了摇头,“不知道。”
盛文曜摸摸蒋淮的头顶,又去握住他的手。
盛文曜站起身来,顺势将蒋淮牵起来,说道:“我们下楼吧。”
“好。”蒋淮环住盛文曜的腰,脸靠着盛文曜的肩膀,声音闷闷的,“我腿麻了,好难受。”
“我背你。”盛文曜道,拍拍蒋淮的手背,背对着他蹲了下去。
蒋淮爬上去,双臂圈在盛文曜的颈部。盛文曜两只手向后一捞,站了起来,背着蒋淮往楼下走。
到了楼下,盛文曜把蒋淮放在客厅,“你先看一会儿电视。”他走进了厨房,厨房里堆着刚送来的食材。
蒋淮坐在沙发上,看着盛文曜的背影。
盛文曜低着头,拿着刀熟练地杀了一条龙胆鱼,手伸进鱼肚里掏内脏。从前,蒋母白歆子的拿手好菜就是蒸鱼,她一直相信吃鱼聪明,每周都会自己下厨,蒸鱼给他吃。
盛文曜看着被开膛破肚的鱼肉,目光沉沉,刀锋在鱼肉上划了几道花,放到一旁干净的盘子里,做了些简单的配料,撒到鱼肉上,又滴了些调味,就将整盘鱼放在锅中,开始清蒸。
“好香啊。”不知何时,蒋淮走到盛文曜的身边,他探出身子,闻了闻蒸鱼的香气,笑着说。“闻着好饿。”
“等会儿就可以吃了。”盛文曜说。
蒋淮走到盛文曜的身后,双手抱住盛文曜的腰,他的身子靠在盛文曜的后背。蒋淮感觉盛文曜穿着衬衫和休闲裤的腰身,劲瘦有力,皮肤暖暖的气息传到他的掌心,让他忍不住抱得更紧。
蒋淮的下巴抵着盛文曜的肩膀,看着盛文曜做饭。盛文曜向左走,他就向左迈步,盛文曜向右走,他就向右迈步,紧紧贴着,像一只小粘人精。
盛文曜的厨艺不错,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他把清蒸鱼、番茄牛腩、清炒芥兰和白菜豆腐羹都摆好盘,拍拍蒋淮还抱着他的手。
蒋淮乖乖松手,跟着端着托盘往餐厅走的盛文曜,亦步亦趋。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午饭。
蒋淮拿着筷子,吃了一口鲜甜的鱼肉,鱼肉嫩滑可口,非常好吃。
“我觉得,现在好幸福。”蒋淮突然说。
盛文曜笑了笑,道:“我也是。”
他们两个在蒋家老宅里走走逛逛,聊聊过往的事情,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餐还是盛文曜掌厨,蒋淮变成小帮手,帮他切菜,也感觉十分有趣。
到了晚上九点多,盛文曜说要回医院了。
蒋淮有点舍不得走,“可以明天再回去吗?”
“你想在这里睡一晚吗?”盛文曜问。
蒋淮点头,“可以吗?”他眼含期待地望着盛文曜。
盛文曜亲亲他的额角,“我问一下医生。”他说道。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门臣,“门臣,我们明天再回疗养院,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门臣答应了。
两人晚上就在老宅睡下了。
老宅里的床铺都很干净,两个人临时决定在这里住,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盛文曜19岁回盛家之后,就没有住在蒋家了,只是每周都会回来陪养父母。后来蒋亨和白歆子因为身体的原因,也搬去市中心的公寓楼里,老宅就空下了。但是老宅依旧存放着不少盛文曜的衣服。那些衣物,都有安排人定时拿去干洗。
盛文曜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的睡衣和一条白色的浴巾,递给蒋淮。
“去洗澡吧。”他说完,自己也拿了一套。他让蒋淮用房间里的浴室,自己走去客房的浴室洗。
蒋淮走进浴室,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好像看见一个小孩,站在凳子上乖乖地搓着泡泡洗手。一阵恍惚后,他看清镜子反射的只有长大后的自己。
他安静地脱掉衣物,转身的时候,突然看见自己的后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将他的背脊一分为二,从肩胛骨斜斜地划向后腰。
疼痛。
蒋淮感觉脑子一阵紧缩,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连脚趾头都无法控制地弓起,如同遇到威胁的野猫,只能无力地弓起凸起的脊骨。
蒋淮还记得那时候的感觉。
王美兰。
她喝得醉醺醺的,把年幼翻身压在木板上,她拿着刀,嬉笑着从他的肩膀刺入,拖拽着,将刀尖划破稚嫩的皮肤。
他咬着嘴唇,不愿意哭出声。
但是疼痛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如小兽一般呜咽着。
蒋淮的手毫无温度,颤抖着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迎头浇下,给了他一丝温暖。
水流淌过他苍白的脸,无色的嘴唇。
蒋淮的双唇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小声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蒋淮睁开双眼,水流打湿他的睫毛,他直直地看着浴室的墙壁,伸出手指小心触碰着,指腹捧到那凹凸不平的触感。
“蒋淮。”
模糊不清的字迹印在墙上,刻出了蒋淮两个字。
“哥哥。”
蒋淮轻喃着。
蒋淮走出浴室,沉闷的水汽也散了开。他舒缓地吐出一口气,看向房间,房间里没有人。蒋淮走出房间去找盛文曜。
“哥哥?”他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喊道。
前方传来盛文曜的声音,“宝贝儿,来这里,来书房。”
蒋淮穿着宽大黑色丝质睡衣,光着脚,哒哒哒地小跑过去。进了书房,他就看到站在书架旁边,也穿着同款睡衣的盛文曜。他快步小跑,直接冲进盛文曜的怀抱里,把盛文曜撞得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盛文曜摸着蒋淮湿漉漉的头发,温柔地问他。
蒋淮摇了摇头,水珠都甩到了盛文曜的脸上。“没看到你。”蒋淮没有说,刚刚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骤然感到一阵心慌,唯恐这一天的幸福,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幸好不是。
他偷偷伸出手,抱紧盛文曜,一寸寸地收紧手臂。
“又不吹头发。”盛文曜在书桌的椅子上坐好,把蒋淮拉到自己怀抱里,让他坐在腿上。盛文曜拿过刚刚用完的电吹风,开始给蒋淮吹头发。“不吹头发容易头痛。”他边给蒋淮吹头发,边说。
他的手指修长,穿梭在蒋淮的发丝间,轻柔地梳理着他的黑发。
吹风机的风暖呼呼地,在发梢间穿梭。
蒋淮眯起眼睛,舒服得像只懒猫,他轻轻靠在盛文曜的胸膛上,小声问他:“刚刚你在看什么啊?”
盛文曜捋了一下蒋淮的头发,确定都吹干了,就关掉电吹风。
“在看一些老照片。”盛文曜的手往前伸,握住蒋淮纤细的手腕,看见长长的袖子都盖了他半个手掌,就帮他折了起来。盛文曜折完衣袖,又伸手给蒋淮折了两折裤腿,省得睡裤都垂地板了。
“给你看看。”盛文曜转了一下椅子,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相册,翻开摊在桌上,一手抱着蒋淮的腰,一手开始翻照片,“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以前父亲不敢让母亲看到,就锁起来了。你看看。”
蒋淮凑上前,看了一眼。
相册里面有自己婴幼儿时期的照片,还有上幼儿园穿着制服的照片。
“这个是……我?”蒋淮看着相片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小男孩,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嗯。”盛文曜抱紧蒋淮,“这是你的爸爸,这是你的妈妈。”
“这是我第一次钢琴比赛得奖,儿童组的。”蒋淮看着站在艺术大厅的自己,穿着小小的西装,笑得无忧无虑。
“这是你儿童画比赛画的画。”盛文曜笑着说,“我模仿过一副一模一样的。”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张一张翻看着从前的照片。那时候的蒋父英俊潇洒,蒋母年轻漂亮,蒋淮可爱童真。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就好了。”蒋淮垂着眼帘,盯着父母的模样,神色恍惚地轻声自喃。
盛文曜没有说话,他就是抱住怀里的蒋淮,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发顶。
半晌,蒋淮回过神。
他转过头,勾着一抹笑容,轻快地问盛文曜:“有你的照片吗?”
“有一些。”盛文曜点了点头,拿了另外一本相册。“我不经常拍照。”
“这是我参加全国钢琴比赛少年组的照片。”盛文曜看蒋淮盯着照片中拿着奖杯和奖状的自己,奖状上面写着:一等奖,蒋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