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在借她的手来清除楼宸的党羽。
至于这个人是谁,还用想么?——除了楼越,还能有谁?
楼越与楼宸暗斗这么久,朝中楼宸的党羽想必至少已经暴露了大半。但是楼越光知道是谁未必有用,他抓不到这些人的尾巴,抓不到能真正将他们治罪的证据。
但现在,她却成了楼越最好的刀。在她惩治她的时候捎带上这些人,那么几乎就等于如山的铁证。
就像她害朝辞一样,明明疑点重重,但只要上位者不深究,那么朝辞被惩便是理所当然的。
朝华抬头看向那无情的帝王。
原来这么久以来,她都在与虎谋皮。
她以为自己知道那些先机,便能利用楼越,便能与他耍手段。可如今才知道,这些利用和手段,在楼越面前是多么可笑。楼越从来都不蠢,他是夺嫡之战的最后胜利者,上一世,楼宸也未能在他手上周旋多久。他在位仅有二十多年,却统一了九州。
这样的人,她竟然还在他面前自作聪明了这么久。
“笑够了么?”楼越开口问她。
他声音都算不上冷,而是不带着一丝情绪。处理她,既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快慰,更不会让他感到难受。只是普普通通地处理一个物件而已。
朝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了起来。
“楼……陛下,你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当年为你做的那些事做不得假……”她说着那些曾经对楼越的恩情,企图唤起楼越的怜悯。
楼越垂眸打量她。
的确,无论她抱着什么心思,她对他的恩情的确是存在的。
可她却选择了背叛,还害了朝辞,这些恩情本该一笔勾销。
罢了……且留她一命。
“剥夺淑妃妃位,贬为庶人,押入大理寺,终身关押。”楼越下了最后的审判。
朝华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如今她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没有,背叛了楼越背叛了朝家,在监狱中度过一生……她该怎么度过?
那些可怖的日子和情状让她此刻想一想都觉得胆寒。
她颓然地跪在地上,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还没有结束,她手上还有最后一个筹码!
但是就在她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宫外的有人喊着皇后驾到。
随后周围的宫女太监,还有那些禁军都行礼道:“恭迎娘娘!”
是朝辞来了。
自从他小产后,这是他第一次出那个冥堂一样的临华宫。
“阿辞,你怎么来了?”
那个上一刻还冷酷无情的男人,此时却急忙向她的哥哥走去,殷切地替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你来怎么不提前与孤说一声,天寒地冻的,冷着了怎么办?”
现在已经入冬了,冷的厉害。而朝辞自从流产过后,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也更加畏寒。那些毛皮、地龙,楼越都紧着临华宫用,生怕朝辞冷了。
朝华看着这一幕,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膝盖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几乎都要没了知觉。
这就是她争了一世的结果吗?
她扯着嘴角,笑出了眼泪。
而朝辞对于楼越的殷切却完全不动容。他任由楼越把他身上的狐裘围紧一点后,便走向了朝华。
“你来做什么?”朝华抬头看着他,狼狈又怨毒地笑着,“看到我的下场,你很得意对吧?”
“谈不上得意。”朝辞眉目疏淡地说。
而朝华便是恨极了他这幅模样。楼越这样,朝辞也这样,但是朝辞凭什么?
一个男子,不过是以色侍人,有什么好得意?
“明天爹娘就要回来了,你的姨娘也是。”朝辞对她说。
“与我有什么关系?”朝华冷笑。
朝辞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道:“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说完,转身便抬脚走了。好像来到这海宴宫,只是为了说这几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见他要回去了,左右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楼越也没打算留下,而是跟着朝辞一起离开了。
看着楼越毫不犹豫地离开的背影,朝华还惦记着刚刚想到的,她最后的筹码。
她想叫住楼越,但是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出声。
她现在便要说出来吗?如果现在说出来了,那他就得救了……
他凭什么得救?
他就该与自己一起下地狱!
…………
第二天,朝家要入京了。
朝辞难得有了好精神头,早早便起了,沐浴着衣,换上一身好行头,还特地嘱咐碧翡把他弄得有气色一些。
楼越来临华宫接他的时候,也是有些惊喜,此时的朝辞,看不出之前面上的病容和眉目间的郁气,整个人都显得很有气色。
他正准备坐上辇车,与朝辞一起去城外迎接朝家族人。
但在这是,有个斥候突然赶来,附在楼越耳边说了一句话。
楼越的眼眸顿时微睁。
斥候说,朝华的母亲阮氏,昨夜里走了。
流放之途多艰,就算楼越派人暗中相护,也只能避免看管的人苛待他们,但是毕竟是在简陋的条件下徒步走到西北,这样的情况下人太容易生病了。阮氏便得了一场急病,等朝家平反后,楼越派去的人已经带去了一名郎中随身跟着阮氏,这原本不是多么严重,谁知道阮氏居然就这么走了。
楼越手心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都到这时候了,阮氏走了,朝辞该如何想,该多么难过?
在瞬间,他有拒绝朝辞去城外接朝家人的冲动。
但很快便被他自己否决了,他能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吗?
楼越转头吩咐林程,暗中派几名太医跟随,随后面上如常地带朝辞上了辇车。
朝辞看到那斥候与楼越说话,也没在意。楼越手下有最精锐的斥候,这在皇城都算不得什么秘密了。斥候突然有紧要的事情来报的情况,朝辞也见了许多次了。
第92章 是你多情邀我或我是多情客(二十)
那时被朝辞目送着狼狈离开皇城的朝家, 如今从同样的地方回来了。走时徒步蹒跚, 归来却是成片的马车。
看来他们回来的路上的确没有受这些颠簸之苦。
朝辞有些高兴, 他难得有这种情绪产生了。
近百士兵护送着这些车马,在视线中从天与地的交接中的一小点越变越大。
很快,那些马车停在了朝辞等人面前。
正中的马车的门帘被打开, 朝铭之被一名小厮扶了下来。
他看起来站得不太利索, 而且面上也满是憔悴,全看不出平反归京再为相的喜悦。
朝辞顿时心下一沉。
他连忙上前,扶住了朝铭之。朝父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 众多情绪上涌,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时, 其他马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了。朝辞仔细地看了一遍, 却没有发现他娘。
“爹,娘在哪?”朝辞忍不住问, 心下那种极为不好的感觉越发明显。
朝铭之看着他, 嗫喏了半响说不出话,眼眶却是红了。
就在这时, 朝辞看到有人抬着一个担架下了马车。
朝辞忍不住快步走过去, 朝父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担架被放在地上,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能看得出里面是位女性。
朝辞胸口堵得厉害, 他不敢多看,而是转而看向朝父,希望朝父能把他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否定掉。
但是朝父并没有。他颤抖着说:“辞儿……这是你娘。”
“她前些日子染了疾病, 昨夜里走了。”
朝父说着,眼泪便滚落而下。
朝辞从来没见他这般失控悲痛过。他拜相的时候未曾欣喜若狂,全族流放时也未曾哀戚失态,他从来都是从容而淡泊的。
但是阮氏与他相爱相守半生,除了朝华的生母外,朝父没有其他任何侍妾。就连朝华的生母,那赵姨娘,也只是赵家曾有恩于朝父,后赵家家道中落,赵姨娘一路上京投靠了朝家,朝父迫于恩义才纳了赵姨娘。
但是朝父的情绪朝辞此时已经来不及去关注。
他双膝跪在那白布担架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那白布。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朝辞眼前。阮氏唇色青白、双目紧闭,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
朝辞觉得自己好像哭了。他是该哭,失去母亲的打击裹挟着先前那种种被他压制的悲痛一起袭来,比他任何一次的哀恸都要沉重。
但是他胸膛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又好像是被撕裂了,竟让他掉不出一滴眼泪,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觉得眼前好似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
那黑雾像是骤然袭来的暮色黑夜,在瞬念之间就快速蔓延。
楼越一直跟在朝辞身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朝辞的不对劲。
但是还不等他采取什么行动,朝辞就突然双目一闭,猛地向后仰。
楼越心跳都停了一瞬,在朝辞栽倒在地上之前将他揽入了怀里。
“快!叫太医过来!”
…………
楼越本以为这只是朝辞太过悲痛导致的昏迷,但是太医救治了一天一夜后朝辞也未曾苏醒,只说朝辞的昏迷应该并非是因为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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