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围上了的一波人散开,岑越起身去了卫生间。
包厢内的卫生间太挤了,岑越打开门,去了外面的公用卫生间。
外面果然空气都清新许多,他俯身在洗手池边,用凉水泼了泼脸。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怪时鄞,他是想让我高兴。
可是,这怎么不怪时鄞?
虽然时鄞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虽然时鄞只想他开心一下。
虽然……
岑越捂住脸,有什么热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
够了,够了,他想。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日聚会。
这不是他和时鄞的聚会。
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错得是自己。
他狠狠揉了揉眼,接着推开卫生间的门,大步朝出走去。
路上,他打开微信,给时鄞发消息:“时鄞哥。”
还是想这么叫他。
岑越吸了口气,忍下来鼻腔里的酸涩,他打字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岑越!”一道熟悉男声在背后响起。
岑越一怔,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时鄞皱着眉头看着他:“什么意思?回去?”
岑越看着时鄞的英俊面孔,不知道为何觉得悲哀,纪峦说他很快就能做出决断,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点点头,“时鄞哥,我有点头晕,先回去了,您好好玩吧。”
时鄞犹如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岑越:“你给我——”
岑越说完,却不给他回话的时间,扭头就走。
时鄞被他气到了,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岑越的手腕。
“你的生日趴体,你让我好好玩?”
岑越挣了挣,时鄞抓得很紧,他闭了闭眼,冷声道:“我的生日趴体,我身体不舒服,不能走吗?”
时鄞一时哑口无言,岑越挣开他的手,时鄞看着他的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急了,他道:“会所有休息室,去那里面休息一下吧,才刚刚下飞机。”
岑越又觉得眼眶有点热,还知道他刚刚下飞机,却给了他这么一个生日趴体。
亏他那么期待。
“不用了,我想回去。”
时鄞这时还不知道岑越生气了,就是眼睛瞎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说:“这么急着你能去哪儿休息?要是不喜欢会所,去我家吧。”
岑越只摇头,他的喉咙哽咽,根本不想再说话。
离开就好。
“就这么不给我面子?”时鄞也有点心头上火了。
岑越眼眶唰地红了,他咬牙点点头,继续朝前走,按了下楼的电梯。
他不是没脾气,他只是太喜欢时鄞,时鄞既然喜欢他听话,那他就听话。
可是,再听话,再温顺,让他在这个所谓的生日趴体待下去。
他只会觉得恶心想吐。
从没有一个人像时鄞一样对他这么好。
从没有一个人像时鄞一样让他这么喜欢。
从没有一个人像时鄞一样欺负他。
从没有一个人像时鄞一样逼他。
不是时鄞的错,岑越一直忍着的眼泪掉下来,凭什么不是时鄞的错?
就这么断了也好。
以后时鄞可以有无数前女友,哪天就算在新闻上看到他结婚的消息,他也可以笑着祝他幸福。
多好。
以后他就可以尽情给时鄞面子了。
要多少有多少。
时鄞气坏了,甚至想把岑越摁到墙上收拾一顿。
还没到岑越生日的时候,他就在筹备给岑越好好过一个生日。
想了好多主意,都被他一一否定。
最后,想到岑越拍戏流露出来的神伤,他想,岑越只是没遇到更好的人罢了。
或者,在剧组待太久了,没有放松过。
又想到岑越平时根本不去参加年轻人的趴体,搞不好就是见过的人太少了。
他精挑细选了名单,把他所能想到的岑越也许会喜欢上的类型都挑好了。
男的,女的,中性的,女性的,帅气的,俊美的,就是别人给他找乐子,都没他这么做得细致体贴的!
但是谁想岑越他妈根本领情!
他看岑越按了电梯的按钮,真打算不给他面子,他上前想拉岑越的胳膊。
手指还没碰到岑越的衣服,他先看到岑越红红的眼眶。
“你哭了?”时鄞一下子愣在原地。
岑越却看也不看他,“没有。”
这声音……时鄞的心顿时就狠狠地疼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起来,他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岑越还是摇头,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岑越径自就要朝里走。
时鄞反射性把岑越拉住,岑越使劲推开他,时鄞被他弄得没办法,伸手把他抱住,拖到电梯另一边的墙上,把他压在墙上,禁锢着不许动。
“你松开,我要回去,”岑越还在用手推时鄞,他太委屈了,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我不想待在这儿。”
时鄞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岑越擦眼泪,一边还要按着岑越,但是岑越拒不合作,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时鄞心疼地不得了,只好把他按在怀里,紧紧抱着他。
“好,我们不待在这儿,去我家好不好?”
第68章 宝贝
岑越的眼泪糊到了时鄞的衬衫上,他哭得太投入,酒精经过发酵,渐渐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额头抵在时鄞的肩膀上,时鄞抱得他好紧,他从没有离时鄞这样近过,简直是一种奢侈的亲密距离。
但是他此时却只有一种被禁锢的困惑。
为什么不放他离开?
未必没有下一个岑越,下一个更知恩图报,不会对他有不必要的绮思。
如果重回和时鄞认识的那一天,他会不会再撞到时鄞?
不会。
不会了。
“我好累,我不喜欢这里……”岑越低哑着嗓子说。
这里没有他的亲人,没有他的朋友,没有他熟悉的一切一切……
唯有时鄞。
怎么会不想认识时鄞?
他已经想不起,不认识时鄞之前的日子。
他把脸更深的埋在时鄞的肩膀里,身体颤抖起来。
他被困住了。
时鄞感受到衣服上的温热液体,只觉得那些眼泪仿佛砸在他的心上。
他用手掌温柔地轻抚岑越的后背,不住地安慰他:“好,我们走,立刻走!”
说到做到,他半抱着岑越坐了直达车库的电梯,亲自开车把他带到自己家。
车内,坐在副驾上的岑越靠在坐垫上,投射而入的昏黄路灯光从他的脸上滑过。
时鄞的目光不时从落到他的身上,观察他有什么动静,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岑越这会儿情绪发泄完毕,理智回归,有点不好意思。他做好心理建设,在座位上动了动,想坐直身体。
然而,他才一动,时鄞立刻看过来,道:“是不是不舒服?”
岑越赶忙摇头,他的手指紧紧拽着安全带,目光也不敢直视时鄞,只半垂着长长的眼睫,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时鄞哥,刚刚对不起……我就是喝了点酒,一时没控制住,所以——”
“不哭了?”时鄞却只关心这点。
岑越觉得脸烧得慌,他猛地摇头,“让时鄞哥见笑了。”
时鄞狠狠松了口气,他扭头看岑越的脸,说:“我刚刚吓坏了,还以为你要跟我绝交。”
他一辈子都没刚刚硬拽着岑越的时候那么紧张过,手心都出汗了。
岑越听到时鄞的话,心说,如果时鄞没硬拉住他,他是这么打算的。
虽然后来一定会后悔,但是在当时,他是出于真心实意的。
想到时鄞把他紧抱的样子,岑越更觉得不好意思,他不由转开脸看向车窗外。
“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
时鄞没说话,他心道,没那么严重,那不就是比绝交程度浅一点,比如,微信拉黑?
岑越不知道时鄞在想什么,他注意到车子在一个四岔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来,便道:
“时鄞哥,这么晚了,我就不去您家了吧。您把我放到路边就行了,我待会儿叫刘师傅来接我就好了,不用麻烦您了。”
“你的生日,我把你放到路边,让你吹冷风?”时鄞显然不赞同,他又看了一眼岑越,岑越还是没看他,他放在方向盘的手指重重捏了捏,“生日趴体的事,是我不对,我应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不应该擅自决定。”
这一件事仍然是岑越的心结,他沉默不语。
时鄞知道自己猜对了,症结果然在晚上这个趴体上,虽然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他十八九岁的时候,也是这么难搞吗?
“自从知道你生日是在今天,我就在打算给你一个难忘的生日之夜,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玩什么,当然我不是给自己开脱,就去问了几个跟你一样的同龄人,他们觉得自己生日趴体,最好不要太沉闷,或者一屋子都是自己的前辈、粉丝什么,死板拘束,让他们一点放松娱乐的空间都没有,所以我就想着……”
后面的事,岑越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