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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国师在线救世 (一罐普洱)


  谢怀安在这些碎片里找到了他刚穿越时想起的动作:“小兔子折耳朵,折一下是对,折两下是不。”
  这是戴着气切插管的时间里,少年会跟兄长弯手指表达自己的意识,躺得浑身难受也会撒娇,动动手指,表示想要出去走。
  画面消失了。
  今日免费次数变为:01。
  谢怀安呆呆看着屏幕,长时间没有指令后,意识被踢了出去。
  一睁眼,谢怀安发现自己靠坐在什么人的身上,眼角有湿润的痕迹,低头,透白的手腕被放置在丝绸脉枕上,绑着金线。
  金线从手腕子上延伸,伸出木门拐了个弯。
  “哀极伤身,哀极伤身!”门外传来凌神医的叫声。
  “美人仙师,你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我上次是不是不该说很想再拜访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发病,鱼汤温胃但终有燥性,多食有风气内动之虞,你的身子起居饮食都马虎不得,我开了方子你要喝啊!”
  这串话语速很快,系在谢怀安手上的金线也跟着晃动,好像能想出凌子游一个人闷着头乱走的样子。
  谢怀安破颜一笑。
  他根据触感认出了垫在自己身后的是鸿曜,想挪开,但是看完记忆后额角胀痛,心里也空落落的,干脆偷了个懒,就这么靠着侧头对鸿曜软声道:“让他进来呗?”
  “现在不行……”鸿曜神情阴郁,用指节温柔地替谢怀安抹去泪滴。
  抹完后,鸿曜将湿润的指肚凑在自己唇边,无声地将泪水吮入口中。
  “八月八日,日蚀要来了。”谢怀安调整情绪,尽可能轻松地开口道,“就在正午,我很确定。”
  “先生为何伤心……可是日蚀之事有所变故?”
  “没有,只是想到还没做好准备,有点慌了吧。”
  “这不是先生一个人的事。朕来想,来得及。”
  “嗯……”
  “看圣石可能没法立刻成行,裴阁主说天师出行加强了看守,封了私人朝拜。”
  谢怀安轻轻摇头:“没关系,我心里已经有数,不看也行。”
  “近处不行,可以远看,朕会找合适的时机。答应先生的事,赴汤蹈火都要做到才行。”
  “陛下别和我开玩笑了。”谢怀安别扭地动了动。
  之前鸿曜将他堵在墙上凑得很近,用调戏人的姿势说正事。现在真的说正事了,谢怀安又总觉得鸿曜在调戏人。
  “朕不开玩笑……”
  鸿曜的双臂牢牢锢住谢怀安乱动的身体。
  他抓得很严实,好像怕松了一点谢怀安就变成幻影,风一吹就没了。
  凌子游的叫声再度传来:“不是,你们开始聊天了是吗?我能进门吗?只有这一盏小破灯也写不了方子啊。不是我事多啊我大老远的被这么粗暴的绑了过来,两口热茶就能打发了吗,我要看仙师!我要面诊!”
  鸿曜阴森森地嘱咐道:“待会让凌神医进来,先生不要对他笑。万一笑得神医花了眼,他就不好好看诊了。”
  “哪会……”谢怀安真的被逗笑了,“凌神医还挺好玩的,医术既然得了陛下的认可,肯定也很高超。”
  鸿曜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庸医,不值一提。白纱带继续蒙到眼睛上吧,遮脸。”


第21章
  顺天十四年七月十七日,大景无事发生。
  甘露圣殿的无名圣子,妙十三圣子与晚他入宫的道七圣女起了嫌隙。相互使绊子时扰了圣殿掌事的天正圣子的清净,两人分别被处以口含污秽的腌刑、盛夏围火的灼骨之刑。
  另有七名宫人行事不当,没有实时备好品质上佳的哺乳汁水以供天鸣圣女擦脚趾,被送至赐恩监沉井。
  国都昭歌的无名官吏,赴任不到半年的户部尚书七窍流血死于家中,妻儿悬梁自缢。
  八匹高头大马踏破了尚书府,将万贯家财、包括地面嵌好的珍宝美玉抢了个罄尽。案发后亲族不自诉,御史不纠弹,无他,黑吃黑分赃不均而已。
  北方边陲的无名山寨,一支起义军刚集结便陷入内乱,其后掠夺乡野、逐户索金,有抵抗者被糜骨皮而食,道路积尸。
  平平无奇的顺天年间就这样过去着,拿着脏钱与滥权的人没觉出这日子与往年有什么不同。
  大江南北准备秋闱的无名信徒们,在饮酒作乐中编著今年的颂词。有歌云:“天风吹兮尘不扬,圣石临兮玉宇净,霓裳天音兮夜未央,吾师吾神兮寿万岁……”
  石峰山附近,挂着无字牌匾的三进院。
  谢怀安晃晃悠悠地扶着影壁,想要出门。
  他在炎炎夏日披了一件厚实的大氅,头系防风的抹额,青白的指尖抓着衣襟,腿脚微微发颤。
  也许是情绪起伏太大,昨夜凌子游看诊后他就开始起烧,热了大半夜热度终于降下去。到今日下午勉强能走。
  院子大门外,圆脸暗卫娄贺背着塞满药材的背篓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房檐,正要抄近道跑到煎药的罩房,瞧见谢怀安眼里含着水汽抬头看他,差点脚一滑摔个马趴。
  “哎呦我的祖宗,您怎么就出来了。”暗卫娄贺往日招牌似的憨厚笑容都走形了。
  “你好……”谢怀安头还有些晕,说话软软的。
  “我可太不好了,空青姑娘去哪了,您有事拉个铃铛别亲自做啊。快回去吧,夏风也是风,受了风您要又烧起来了。”
  娄贺小跑到谢怀安身边,卸下背篓,弯腰伸出胳膊:“喏,站不稳就搭我的手。”
  “不必麻烦了……”谢怀安弯了弯眉眼,“陛下在吗?我好像一天都没见到他……”
  “陛下天还没亮就去玄机阁总坛了,临走前将我等都留下,严厉叮嘱要照顾好您。”娄贺说着,像模像样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以示惩罚。
  “您看我们这笨手笨脚,照顾不周的。先生,这还病着呢,咱们赶紧回去歇歇?”
  “嗯……”谢怀安犹豫着。
  娄贺用口技学了空青的声音:“先生,回吧。”
  谢怀安忧愁地又笑了一下:“嗯……”
  谢怀安被扶回了主屋。
  空青方才趁谢怀安睡了,和新调来的侍女们在罩房煎药,听到动静后一路小跑过来试谢怀安额头的温度,发现没有再升高才放下心。
  “这要是被凌神医瞧见,又要大呼小叫了。”空青劝道。
  “先生出门一趟本就劳累,兼之忧思伤身,这病如山倒,去如抽丝,得万分小心才是。”
  “我会注意的……”谢怀安烧得眼角泛红,闭了一会干涩的眼睛,又问道:“陛下什么时候回?”
  “也许要晚些了,陛下要我们不用留饭。”
  谢怀安点点头。
  他强打着精神等待鸿曜,一直到深夜撑不住睡下,鸿曜都没有进来。
  不高兴……可能是另有要事吧,再看看。
  谢怀安对自己说。
  次日……
  谢怀安在额角的抽痛中惊醒,铺天盖地的眩晕淹没了他,他刚一下床就腿一软摔到地上。
  他用手背压住额头,到处都是虚汗,也分不清还烧不烧。
  被惊慌的女官搀扶起来时,谢怀安委屈地想:说得好听……什么服侍左右。当皇帝的都是大骗子,说话的保质期只有两分钟。
  “先生!”空青拿起床头的铃铛。
  睡之前她交代了数遍,希望谢怀安一睁眼就拨弄一下这个小金铃。
  谢怀安讨好地冲女官笑了笑。过了一会,他被空青舒舒服服地安置床头,裹着被子,手里捧着一碗药。
  “陛下呢?”谢怀安小口抿着药,看着空荡的床侧。
  大床另一侧褥面光滑平整,像是一夜都没睡过人。
  “天刚亮的时候回来的,说怕闹醒先生直接去厢房了,现在在西厢房理事。”空青担忧地打量谢怀安的面色。
  “在忙啊……”
  “是。似乎是有大事要筹备,各地的消息都汇过来了,人也来了不少。”
  谢怀安小声叹了一口气。
  等到中午,鸿曜匆匆进屋,穿了一身庄重的黑袍,走路带风。
  他似乎刚和谁严厉说话过,眸中还带着阴沉的神色,进屋的刹那,这抹阴沉瞬间消失无踪,变回谢怀安前些天经常看见的平静而略带忧郁的面容。
  “好些了吗?”鸿曜轻声问。
  他在谢怀安跟前说话时,声音总是缓而轻,一点都不像个青春少年。
  “嗯,好多了。”谢怀安抿唇微笑。
  “今天的粥用的多了些,食欲还好?”
  “粥再甜一点就好了。”
  谢怀安应道,咽下了想说的话。
  他见到鸿曜的变脸突然犹豫了,暗想算算时间他也不过刚和鸿曜建立起信任,说多了引起没必要的猜疑,反而不妥。
  虽然不清楚鸿曜为什么冷淡了,但要是在筹备日蚀的工作,怎么也会跟他说的吧。
  鸿曜像是察觉到谢怀安的低落,挑了些胖鹦鹉的逗趣事来讲,又充当了人肉靠枕,从后面为谢怀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他的手法仔细而到位,像是专门学过。
  谢怀安心中一动,仿佛又回到了跟鸿曜说日蚀来了的那晚。
  那时他们就这么亲密,可以携手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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