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的码?”陆蘅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听在颜亦慈的耳朵里,因为那一丝的可能性,仿佛天籁。她眼睛里都是乞求,颤着嘴唇说出了自己的码数。
陆蘅干脆地脱下脚上已经穿好的鞋:“你穿我的,我们分到的是同一款。”
颜亦慈被巨大的欣喜淹没了,她急切地穿上了鞋,那种紧实的触感快要让她感动得哭出来。
秀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十几分钟的时长仿佛被安上了快进键,倏忽间就过去了。颜亦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走得只能算平庸,万幸没有摔倒,直到最后闭场的时候,陆蘅领着所有模特从后台走出来,颜亦慈才意识到她正穿着一双本该在自己脚上的,不合脚的鞋。
陆蘅走得很稳,又能游刃有余地扭动胯部,这让她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风情,和走在她身后的许多姿态僵硬的模特对比鲜明。颜亦慈努力控制着步伐,突然间有些羞愧,她还没和陆蘅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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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纽约
“叮咚——”
门铃声顽强地将陆蘅深沉的梦境撬开一条缝,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拽过一个枕头闷在耳朵上,试图继续入睡。
门外的人等了片刻,似乎是终于放弃了一般没有再继续摁门铃,陆蘅迷迷糊糊中放松下来,直到被耳边炸开的铃声惊醒。
“谁?”她哑着嗓子问,周身气压低到爆炸。
“是我,Aneta。”手机那头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完全没有周日早上扰人清梦的负罪感。
陆蘅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泄了气,嘟囔着说:“等等,我给你开门。”
陆蘅身上穿的是昨晚随手抓来当睡衣的长T恤,刚刚遮住大腿,领口又大到露出一大片精致的骨骼,给Aneta开了门,她就半闭着眼睛往客厅走,然后就娴熟地仿佛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软倒在沙发上。
Aneta仔细地关好门,挡住屋外的寒冷空气,对于陆蘅的懒散并不发表评论,只是拎起沙发旁的毯子盖在了她光裸的大腿上。
“天很冷,别着凉了。”
陆蘅努力地掀起半个眼皮:“屋里开了空调。”
Aneta坚持说:“刚从被窝里出来,你看看自己大腿,都起鸡皮疙瘩了。”
陆蘅听她说着话,意识也清醒了一点,她掀开毯子看了一眼,姿态仿佛一个直男:“还好吧。Ann,你不要跟Zac学,越来越婆妈。”
Aneta发自内心地同情那位小经纪人,她和陆蘅不怎么熟的时候并不明白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后来才意识到,这两个人大概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Zac生活理念精致,对陆蘅懒散的作风恨之入骨,因而每次看见了都要说她两句,然而在打嘴炮这一项上,能赢过陆蘅的寥寥无几,因此经纪人先生每次都被噎得哑口无言,不过就算知道结局,下一次Zac还是忍不住。见多了之后,Aneta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找怼。
“早饭吃了吗?”Aneta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一堆垃圾食品,看见那一排空可乐罐子的时候,她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这么高的热量……
陆蘅没察觉她的打量,恹恹地说:“没有。”她刚结束一段密集的工作,现在只恨不得用垃圾食品和被子枕头把自己埋到缺氧,根本也没有时间吃早餐。
“你也适可而止,不是才刚开始休息,我看你的脸都大了一圈。”Aneta也见识过陆蘅临阵磨枪式的体型保持方法,每次看到都心惊胆战,生怕她的胃出什么毛病。
陆蘅听了这话并不以为意,完全看不出一个靠脸靠身材吃饭的家伙应有的惶恐,她长臂一伸,够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小镜子:“水肿而已啦,水肿。”
Aneta也佩服她的“潇洒”,只能摇了摇头,站起身子说:“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
陆蘅听了这话,眼睛突然一亮,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兴致缺缺的样子:“算了,我想吃的你又不会做。”
Aneta没好气地说:“还指望我给你变出满汉全席吗?你应该庆幸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英国人。”
“你们芬兰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陆蘅想到之前吃到的各种糊糊,小声逼逼。
“你说什么?”Aneta没有听清,问道。
求生欲让陆蘅清醒:“我什么也没说。”
Aneta看她实在不像有胃口的样子,干脆说:“既然不想吃,那就直接走吧。”
陆蘅一脸懵:“走,走去哪儿?”
Aneta突然有点明白Zac的感受,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是真的心疼Zac了。”
陆蘅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今天Zac生日?他是不是说要一起吃饭来着?”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陆蘅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身姿特别矫健,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咸鱼样。她窜进卧室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礼物盒子,贼兮兮地笑了笑:“走走走,我送的礼物肯定特别实用。”
她和Aneta是最早到的,Zac给了陆蘅一个白眼,又倾身抱了一下Aneta,虽然认识还没几个月,但Zac因为受尽了陆蘅的折磨,最欣赏Aneta这样自律的人,所以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Evan呢?他一个人来?”Zac问道。
陆蘅本来驾轻就熟地就冰箱去了,听了这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Evan是Aneta的男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陆蘅尤其烦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傲慢嘴脸,她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每天都在热烈期盼Aneta能跟他分手,谁知道今天Zac居然也请了他。
Aneta看不见背对着她的陆蘅的表情,微笑着回答说:“我先去接蘅了,他大概会迟一点到。”
“你不要太惯着这个家伙,她现在已经够懒的了,我怀疑有一天我要雇一个人喂她吃东西。”Zac显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能diss自家模特的机会。
陆蘅已经从冰箱里翻出了可乐,听见这话,一边喝着,一边给了他一个中指:“背后说人,你真厉害,Lombardi先生,你母胎单身是不是因为这张嘴?”
Zac的笑容差点裂开,他咬着牙说:“我想你并没有资格说我,难道你谈过?”
陆蘅目光怜悯:“亲爱的,我才20岁,在我的国家,大学前都能算早恋,你呢,比我大四岁的Lombardi先生?”
饶是Aneta安心观战,也不免觉得这一波年龄攻击实在太拉仇恨值,更别提Zac作为当事人,看起来连掐死陆蘅的心都有了。
“叮——”
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被Aneta的消息提示音截断了,Zac原本浑身的刺,现在一下子像被火给烤化了,蔫哒哒地垂在皮肤上,看起来有些好笑。
在陆蘅开嘲讽之前,Aneta先一步举起了手机:“Evan说要带个朋友来,可以吗,Zac?”
Zac把被陆蘅气歪的思路调回正轨,说:“当然可以,本来也就是朋友间吃个饭。”
就在Aneta低头回复的时候,陆蘅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那个巨大的礼物,整个儿塞进了Zac的怀里。
“这是什么?”Zac看起来很惊喜,但还是有点怀疑陆蘅会有那么好心送他正常的礼物?
谁料陆蘅却满脸“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表情回答说:“生日礼物啊。”
“我当然知道是生日礼物!”Zac气急败坏地踢了她一脚,“你最好送点正常的,要不然就等着吧。”
“放心吧,特别有用。”陆蘅信誓旦旦,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这时候Aneta也发完了信息,兴致勃勃地蹲过来围观,她其实也挺好奇陆蘅这么有自信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Zac撕开两层礼品纸,看见盒子上方露出的那个logo就有些不妙的预告,等到盒子打开,他看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东西,面目狰狞:“陆蘅!”
陆蘅探头一看,没弄错啊,就是生发育发六件套,C国卖得可火,国外还买不到呢。她目光慈爱地伸出手摸了摸Zac的头,语气无比真诚:“你看你,急什么?这种事情怎么能讳疾忌医呢。”
“他妈你才讳疾忌医!”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Zac的本质并不是那种温顺的动物,他动作飞快,拿着那一盒生发育发六件套就往陆蘅头上招呼。
陆蘅走位风骚,灵活逃窜,Aneta连忙劝架,慌乱中却带倒了一个落地台灯,鸡飞狗跳之间,门被推开了。
“亲爱的?”Evan站在门口,犹疑地问,他旁边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像一个英俊的橄榄球明星。
陆蘅被Zac死拽着的手臂突然间得到了自由,她转过头去看他,发现Zac一向白净的脸上,突然浮起一片诡异的红晕,而他目光所及,竟然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体育明星”。
春天来了吗?陆蘅捏着下巴,还挺苦恼。
“居然真的是你,我听Evan说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耳熟,幸好厚着脸皮跟过来了。”George——陆蘅还是决定在心里叫他橄榄球明星——一脸惊喜地说,不过确实巧合的是,Zac和他居然是初中的同学。
“是,是啊。”Zac脸上红潮已经褪了,不过留下了说话口齿不清的后遗症。
奇怪的是陆蘅并没有借机笑他,相反的,她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橄榄球明星,他看起来似乎是一切积极词汇的代言人,英俊、正直、勇敢,陆蘅有些许的放心,如果Zac真的“哐叽”一下弯了,那这个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