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任俪琼靠近,「她是妳的谁呀?依照年纪来看,不像妳会认识的人。」尤其她还出国念这么久的书。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妈妈,我也跟她见过几次面。虽然不算熟。」
「妈妈?」她皱眉,「哦!是妳朋友知道妳有关系,所以透过妳来调阅病历吗?」
汤英理笑着,含糊其辞,「嗯……算是啦!」
任俪琼直觉认定有异,却在追问前先给她抢了白,「动手术的医师,姊熟吗?」
「嗯!算熟,怎么了?」
注视到病历上的某点,汤英理眨眼确认,「肝癌3A期……」有数次回诊纪录,而最近一次……就是她回桃园的前一天!
接着就发生了谋杀案。
是巧合……吗?
065 6大脑内的另一个声音-2
是巧合……吗?
「啊,这已经满严重了!快一个月没回诊了?奇怪,照理说应该不会隔这么久……」
汤英理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时间不多了,所以才……」可是不对啊!如果时间有限,那为何她对靖琳生父的消息仍三缄其口?
李月娇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怎么啦?」
「哦!这位妈妈……暂时,没办法过来看诊。」她小心措辞,继续寻找她想要的线索。
「受伤吗?还是去别的医院做治疗了?」任俪琼瞎猜的同时也在注意汤英理的表情。「除了肿瘤之外,她还做了一个微创;住院住了一段时间,嗯……为什么没有那个时候就积极治疗呢?」
「可能是担心影响到女儿吧?」翻完病历,汤英理皱眉,「奇怪,没找到。」
「妳在找什么?」
「嗯……如果她为了手术,事先做了存血备用,会有领出或存放的纪录吗?」
「存血呀……照理说会。」任俪琼翻阅,「嗯……这上面没有纪录。」
汤英理托腮,冬阳洒在她静止的侧脸,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像。「还是在别的地方拿的?否则怎么可能验出……」肝素。
这也是最大的疑点。
「英理?」任俪琼摇晃她,「妳一直喃喃自语,怎么了?为什么问到存血?」
「哦!这个妈妈,前一阵子发生了一些案件……」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汤英理决定说出部分事实。「目前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嗯,所以我才试着看能否从病历找到一些线索。」
「什么案件呀?」
「这一点就不太好说明了!」她笑笑的,食指碰唇,「总之,谢谢姊的帮忙!」
「好吧!妳们也有别的顾虑,我懂!」任俪琼点点头,这让她松了一口气,「话说回来,这资料智超也能查到,妳怎么没拜托他啊?」
「这种事,以我哥那种一板一眼的个性……做不来的啦!」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们兄妹闹不合……」任俪琼故意鼓起脸颊。「哎!等一下,那妳的意思是我很适合做这种事情喽!」
她赶忙陪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
「谅妳也不敢!」任俪琼双手扠腰,「不过,说到存血……我之前看过一个案例。」
「什么案例?」
「有病患在手术过程中把血液保留下来当作存血。」
「手术过程……」这……太诡异了!「是指手术时的失血吗?」
「嗯!可是……这种案例很少见,毕竟无菌处理就是个问题!血流到手术台上,很难不受污染吧?这例子满久以前了,所以可能印象上有错。」她瞇眼思索,最后甩甩头笑开,「没事!妳就当我随口念念吧!妳朋友的妈妈应该不是遇到这种情况。」
英理悄悄的,又望了主治医师的栏位一眼。「嗯……应该不会。」
「不过我几乎没见过就是了,存血什么的;患者自己保存血液作为手术用途……就在缺血了,哪有额外的血可以存!况且也没有好处。」
「原来如此!」英理交还病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要回家了吗?还是去找智超?」
「嗯,去找我哥。」检查差不多结束了。她挥挥手,插着大衣口袋走远了。
任俪琼盯着她的背影一会儿,摇摇头,才慢条斯理地把病历装回纸袋。
***
喝着牛奶,靖琳轻压耳珠,仍极力地想摆脱方才的不适感。
汤智超仍在解释两项检查的原理及目的,果然有听没有懂。
「啊,结束了!」汤英理边擦拭沾湿的双手走进检验室,「还好吗?」
她笑容僵硬,「感觉好像几百只蜜蜂在耳边飞!」
「嗯!那正常。」
靖琳盯着她的手帕,「妳去洗手间啊?」
她点头,「这里有学长在,我很放心。」
靖琳望向汤智超,发现他们互看的眼神不大对;自从知道两人不是亲兄妹之后,她看他们,免不了带点暧昧的眼光。
「英理,妳跟周警官什么时候要看报告?」
「MRI很快吧?PET就……」汤英理沉吟,「没关系!等资料整理好了再来。」
「那就下星期?」
靖琳以眼神征求她的意见,她耸耸肩,「嗯!看学长方便。」
汤智超点点头,「那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先这样。」
「嗯!今天周警官是特地过来做检查的,我可不希望因此搞砸她一天的假期。」
就这样?她还以为他们会一起吃饭之类的……
「走吧?」英理眨眼,「妳可以想想待会要吃什么了!」
走出医院,迎面而来的冷风让靖琳缩了缩脖子。
「难得过来一趟……我还以为妳们两兄妹会吃个饭之类的?」
「学长是专程空出时间来帮妳检查的,他有很多事情要忙,而其中并不包含陪妹妹吃饭!」
「老师,妳刚刚说家里有妳的脑部扫描图?」打开车门,靖琳眼睛发亮地盯着她,「我可以看吗?」
「嗯,当然可以呀!」
「这么干脆?」
「只是几张黑白的大脑剖面图而已,」汤英理系上安全带,笑笑地转向她。「如果不解释的话,一般人看不懂的!」
她就是那个「一般人」!
「我当然需要脑科学家帮忙解释呀!」
「我会解释的。」她瞇眼浅笑,看在靖琳眼里竟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不过那是针对妳的扫描图。」
「那妳的呢!」
「我说过可以给妳看呀?」
这家伙……根本欺负人!「汤英理!真是……害我高兴了一下!」
「高兴什么?」
「就……」她一窒,车子缓缓开向出口。「就可以窥探到……脑科学家大脑的秘密……那种感觉。」
汤英理笑叹一声,「哎!妳现在不正在跟我的大脑对话吗?不用对扫描图抱持着太多期待!」
「那来做扫描到底有什么用?」这说法不是打脸吗?
「它只是判断妳大脑里的部分区域是否正常,因为妳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受过身体与精神上的虐待。」
靖琳的心脏顿时一紧。
汤英理续道,声调平板。「很多人之所以成为罪犯,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曾经历过悲惨的童年;根据统计,遭受虐待的年龄越小、受虐程度越严重,对脑部功能的影响也就越大。」
悲惨的童年……对脑部功能上的影响。
这就是她害怕检查的真正原因。
「只是,」汤英理仰起头,「就算大脑有缺陷,也不代表那个人一定会成为罪犯。」
紧绷的情绪瞬间释放!「是这样吗?」
「嗯!有个理论说明罪犯形成,除了脑部功能异常之外,还需要另外两项因素配合……」
靖琳点点头,正期待她继续往下说时,她却忽然打住!「啊!差点忘了说,周四、周五两天我都不会进办公室。」
「咦……因为期末考吗?」
「不是!」她揉揉太阳穴,状似苦恼。「是我受邀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会议……尤其星期四还有一场演讲翻译!」
「哦?什么的演讲?」
「《犯罪者的大脑解析》,演讲者是安德鲁.乔姆斯基,就是那个提出理论的学者;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听!」
「是有兴趣呀,可是我得上班!」靖琳苦笑。
「也对……」她托腮思索,「那我带录音档给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