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我看见他跟方组长交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的心情似乎也受到相当大的影响……看他吐成那样。」她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
英理皱眉回头,「也?」
「当然是指他还有……」
「我没事。」她托腮望着窗外,「送我去学校吧!差点忘了今天有课。」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既然都要去学校了,」周靖琳发动引擎,「那我们就去上次那家餐厅吃饭吧!记得吗?之后就去买了反社会人格回家。」为了打破低气压,她刻意用了轻快的语调说话。
等了一会儿,「老师?」
「哦,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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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巴赫姆特这边的第五个案件也会连载结束了。
凭良心讲,这个案件的雏型算是我很早就想好的,我个人也觉得写得有点心痛啊,毕竟这样的例子真的不算少数。
有时候太完美太聪明太过于要求,只是做死而已。
我并不是说努力不重要,更不是说不能够努力、不需要努力,而是适度的排解、休息、反映,跟努力专注在一项事物上同样重要。
063 5孤独的杀手-12(完)
侦讯时,龚俊声将发现欧安珀的经过和盘托出。
他还是坚持的说是他的错,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选择了专注在工作上,忽视了在情绪上已经相当不稳的她而已。
杀死欧安珀的主因绝非一时疏忽所造成,那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解剖报告尚未出炉,但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周靖琳收拾东西,望向蔡誉伟的座位。
打从发现尸体后,她就没再看见他。
抬起眼,正巧发现吕汀峰走过来,「找阿伟?」他主动开口。
「嗯!学长知道他去哪了?」
「他下午请假先回去了。」吕汀峰撇着嘴说:「希望他能撑过来才好。」他轻拍椅背后走远了。
「他没事吧?」站在关心同事的立场,周靖琳发了讯息。
回到汤英理的住处前,她绕道买了便当。
「我回来了!」
开门的瞬间,意外听见室内传来弦乐声。
是实际的琴声!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熟练地拉着琴,身体随着旋律自然律动时,她简直惊呆了!
「老……师?」
英理忽然停了下来,「哎!久没拉了……再一次!」她努起嘴唇,盯着谱架上的小节重新尝试。
她就这么看着英理断断续续地把一首曲子给拉完。
英理解脱似的摊手,把提琴放下。「所以我才说我没什么音乐细胞!」
「已经很厉害了吧!」周靖琳鼓掌走近,「这琴哪来的呀?」
「学长的,他以前学过。」她转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气泡矿泉水。
「那妳呢?不是因为怕狗所以没去……」
「在美国学的!大学的时候学,不过博士班之后就没什么在拉,探员训练的时候有个同事说他女儿想学,所以我就把琴送给他了。」
边念书还可以学拉琴!这家伙的天分果然惊人。周靖琳盯着谱架,「这首曲子好耳熟!什么名字?」
「萨拉沙泰的流浪者之歌。」英理拿起谱,沉默了一会儿说:「跟她放在谱架上是同一首曲子。」
「说到这个……」周靖琳把龚俊声他如何发现欧安珀的经过重述,也表明了他如何自责。「果然给妳说对了……欧安珀选在他们曾创造过共同回忆的地方自杀。」
英理敛眸,「嗯。」只可惜,发现得太迟了。
「我还遇到欧莘芮,她下课过来找妈妈;知道姊姊遇到的事情后,她很难过,但没有哭。」欧莘芮的坚毅令她印象深刻。
「是因为不了解姊姊受到的压力吧?」
「不!她知道!」
「她知道?」一个十一岁的小女生?
许是个性使然,欧莘芮经常缠着欧安珀;她印象中的姊姊话不多,但很照顾她,也提到在高中之后欧安珀经常练琴到凌晨。
『她很常说「我好羡慕妳」,又说「真好,妳不用像我一样」;我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说,因为妈妈对她比较好!』欧莘芮眼眶含泪,『但是后来,我知道了……』
虽然次数不多,但欧莘芮确实了解到欧安珀真正感兴趣的是数理,也曾说「其实我没这么喜欢拉琴」;但这些话都没有确切传达给双亲。
或许是因为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吧?
「因为关心、呵护,欧夫人极力栽培欧安珀拉琴,相反的让欧莘芮得到自由发展的空间吗?」
「我的解读是这样。」
瞇起眼来,英理面露苦涩,「人是脆弱又敏感的动物,尤其像欧安珀这样的天才更是如此。」
父母亲离异、不善与人交际、承受了过多的期待,最后就连喜欢的人都没能在关键时刻正视她的需求与感受,种种连锁反应下,招来了最令人悲伤的结果。
孤独能够杀死一个人。
「大脑不会说谎。」她摇头苦笑,「即便偶尔会带给妳错误认知,但它总是将妳最需要的讯息传递给妳知道;面对内心的孤独,她选择求助,只是没有人在最后拉她一把。
「我很遗憾,没能够与这样的天才对话;如果可以,我会告诉她,这条路我走过。」
周靖琳凝望着英理,终于明白她的情绪动摇,是源自于遇见另一颗同样聪明的大脑的惺惺相惜。
「妳并不孤单,老师。」回想起英理说的「我早就是一个人了」,周靖琳竟没来由的胸口发疼。「妳并不孤单!」
「嗯,」她摘下眼镜擦拭,「现在是如此。」
周靖琳腼腆笑开,「那,来吃饭吧!我买了妳之前说好吃的牛腩饭。」
英理眼睛一亮,「是吗?我看看。」她打开便当,而周靖琳则钻到厨房里拿餐具。
「对了!欧夫人跟邓女士私下和解了!」
「哦?真的?」
「嗯!她们最后相互扶持着走进办公室……大概是因为心系着女儿,所以互相谅解,欧夫人决定不追究了。」
「那,分局长怎么说?」
「讲到这个!」周靖琳撇着唇,递出汤匙。「组长回报欧安珀的死讯,妳猜他怎么反应?」
手机收到讯息,英理滑动查看。「毫不在意?」
「差不多是这样!好像死去的是陌生人……」她咬牙,「我知道不该过度解读,但那种冷冰冰的语调任谁听到都心寒!」因为是无线电对谈,所以周遭的人都听见了。
英理的目光骤冷。「或许……妳没有过度解读。」
「嗯?」
滑动画面,她跳转到之前翻拍的档案资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刑事组长的签名栏位下——画面清楚地呈现着「欧耀光」三个大字。
***
米白墙上的花盆种植散着芳香的铃兰。
但蔡誉伟神情疲惫,连香氛也几乎感觉不到。
距离上次过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尽管医生温柔又漂亮,总能抚慰他紧绷又饱受惊吓的心,但他更希望的是自己别再来这里报到。
「蔡先生!好久不见。」
医生对着他微笑,白袍下是柔和轻软的鹅黄色洋装,有别于一般医师的锐利形象,这位心理医师就像和煦的风,带给患者温和、易亲近的感受。
「连医师……好久不见!」
「你的脸色不太好,需要温水吗?」她亲自替他倒了一杯。
「哦……好!」
蔡誉伟很快地喝光纸杯里的水,但脑海里欧安珀吊在架上的印象一闪即逝,令他差点又把水给吐出来!
「蔡先生!」她递出纸巾。「没事吧?」
「没事!我还好……」他摀着嘴,鼻尖闻到了她身上淡雅的柑橘芳香,他抬眼,白袍上绣的名字近在眼前。
这位心理医师的门诊总是大排长龙,他今天算是紧急挂号,很幸运的能够在今晚就看见她。
连蕙珠。她的名字。
「慢慢来,不用急。」在她的凝望下,蔡誉伟重新放松躺妥。
「那……」轻轻推着眼镜,连蕙珠抿嘴一笑,「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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