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彦和苏殷禾沿着这条曲折的小道前行,两人穿过森林抵达另一片山脉边缘时,已是正午时分。两人在小溪边停留,歇息片刻才重新启程,迈步踏入另一片深林又转悠了半天,天色竟缓缓地暗了下来。
“一木兄,你确定这是比较近的路?”
想起此前他们从外门出发,观看了一场比斗,再抵达内门那临时修炼点时,天色可尚未入夜。不知道苏殷禾意图何在,穆司彦只得幽幽地吐槽了一句。
“这,我方才可能记错岔道了。”苏殷禾貌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转过身与穆司彦一同往回走,“不怕,跟着我绝对不会迷路的!”
“这天都黑了,一木兄现在还能寻到正确的道路吗?”
穆司彦看着只能隐隐感知到的树木轮廓,心底疯狂刷着吐槽弹幕——要不是知道你真实身份,信这话的人还真是信了你的邪!哦不对,盲目迷弟卫小皓也许还真会信……
“能的能的,这不还能借助月亮的光芒嘛。”苏殷禾指了指那从树木叶丛间隙,斑驳投至地面的银辉,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脯。
忽地,他视线的余光似乎真扫到了什么,往左手边转了个方向,扯开嗓子喊道,“嘿——那边是有人吗?我们迷路了!”
穆司彦朝苏殷禾喊的方向看过去,确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后,对面的方向居然真的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外门弟子?”这个循着苏殷禾叫唤而来的人缓缓走近,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打量,最后定在穆司彦身上,蓦地抽出剑直指后者。
“诶?师兄你怎么突然动手?!”
苏殷禾揽住穆司彦躲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锐利。而被带着磕磕碰碰躲开对方攻击的穆司彦,在苍茫夜色中仅能看见交锋间翻飞着的白色衣袂。
“这是门内通缉的要犯,包庇者同罪。”
看见这蓝衣弟子竟能躲开自己的袭击,白衣人心头有几分错愕,他敛起轻视的神色,腕间挽出杀招的剑花。
“等等等等,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苏殷禾把穆司彦往远处一推,祭出本命剑神色自若地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铁刃相接之处发出刺耳的声音,“况且,符峪门内什么时候有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定罪处决的规矩了?”
见苏殷禾凭空祭出剑刃,在交锋间竟然隐有被压制之感,这名白衣人终于意识到,此时与自己对上的并非普通的外门弟子。他想起此前被告诫过的话,也不恋战地掏出一枚丹药朝苏殷禾砸过去。
这枚丹药被躲开后撞在一旁的树干上,瞬间散开漫天粉幕,苏殷禾与穆司彦第一反应是捂紧口鼻。待视野不复灰蒙后,那名白衣男子已悄然隐去踪迹,离开了苏殷禾可感知的范围。
金丹期修士……?苏殷禾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他收起本命剑,折了树枝假替这是方才挡下攻击之物,才缓缓回到穆司彦身边。
——这人究竟掌握了什么而屡次被下杀手?
“那是医药系的师兄?他刚刚说什么要犯?!!”
穆司彦惊魂未定地吸了一口气,猜测这应该是那在陆弛房内换上门派服的人员之一,暗道了一声好险,随即向苏殷禾投去感激的眼神。
“不,那人所用的并非我派招式。”苏殷禾说着话,嘚瑟地用手中的树枝朝空中挥了挥,“我怎么可能打退内门的师兄哈哈哈,不过刚才我厉害吧,司彦你不要太崇拜我!”
——卧槽,这个元婴老祖绝比是戏精啊!到现代拍戏一定有前途!
“那他是怎么混进来的……”穆司彦默默看着苏殷禾作出傻不拉叽的模样自吹自擂,心里只有一个服字。
忽而,他想起此前半真半假地与苏殷禾说过的事,心头蓦地一动:这人带着自己在内门绕了半天的路,敢情是把自己当人肉靶子了??也亏得还真有人上当,就这么想直接灭口吗?说惨,还是自己惨!
“莫不是……内应?”苏殷禾摸着下巴。面露思索,“司彦此前说,有医药系的内门弟子带着几个黑衣人往内门而去,可还记得是哪个方向?”
穆司彦闻言,直觉方才被袭击似乎带来了意外的收获。祸福相依,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蹲下身,凭着对房间里那张地图的记忆,在地上画了一个简版示意图,随后往天池湖的方向指了指,“这里。”
苏殷禾看着穆司彦所指的方位,轻挑起眉头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一木兄,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穆司彦抬头看见苏殷禾的神色,疑惑地发出询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应该尽快将此事汇报给掌门。”
“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不若沿着这个方向查探一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可一并上报……如果一木兄认得路的话。”
穆司彦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沉稳地说着话,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使劲儿呐喊:带我去!带我去!一起去!一起去!
“有理。”苏殷禾不着痕迹地看了穆司彦一眼,用树枝把后者方才画的地图拨乱。他假意认着四处的标识,领着穆司彦换了个方向行走。
就在两人往天池湖方向而去时,那刚被苏殷禾打退的白衣男子,正把方才之事向陆弛汇报着。
“蠢货!我不是说过不要轻举妄动吗?!除非只有穆司彦孤身一人!”陆弛把手里的杯子砸在地上,满脸怒容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他能从我这里悄然无声地消失,不是藏了本事便是有人搭救,身上的秘密怕是多得很。”
“我看只有一名身穿蓝衣的外门弟子与之同行,本想能一并解决。”
方才袭击穆司彦二人的男子自知理亏,他低下头,却是向这室内的另一人解释,“那名蓝衣弟子确实古怪,能凭空祭剑,应该是一名剑修,请恕属下无能。”
“好了,我们此行的目标也不是那个小子,已经浪费不少时日在搜寻他之上。”
这伙人中,明显地位最高的是一名貌若三十上下的少妇,朴素的医药系门派服也无法掩盖她身上的绝代芳华,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韵。只见她伸出手在虚空一抬,半跪着的人便莫名地直起身体。
“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只盼不是打草惊蛇。”
陆弛对该女子也颇为忌惮,他此前确有借助他们力量,以解决穆司彦这个隐患的打算,但眼下再拖下去,确实是怕夜长梦多。
“也不能说浪费时日,按照搜查的进度我们不可能直上天池湖,况且那个禁地有我派元婴老祖坐镇。”
“若非如此,我也没有必要跑这一趟。”美妇不紧不慢地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抬眸看着陆弛,“希望你说的秘密不会让我们失望。”
“当然。”陆弛坦然与之对视,双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个蓝衣弟子,能抵挡我这个金丹期门人的攻击,你要搜寻之人怕是不简单,这符峪门内想必也非平静无波。既如此,你觉得什么时机才适合呢,陆弛?”
“现下只余各个禁地尚未搜寻,杀我弟子的凶手至今未获,我们下一个搜寻点该到天池湖了。”
听罢,少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衣袖一挥,带领余下几人跟随陆弛走出药庐,一行人御剑直往天池湖而去。
第10章 符峪门之秘
虽然穆司彦看似只是有意地引导苏殷禾前往自己的目的地,但实际上,他也猜测陆弛几人的目标,保不准真有可能是此处。
因为世界节点所在的地方总会伴随异象,作为乐城第一大派的符峪门,独占一座世界节点所在的山头。相较于其他门派而言,符峪门的门生总体修炼进度都极其快速,让穆司彦不得不怀疑,这是节点异象所促成的结果。
正因如此,眼看着黎明将至,穆司彦感觉到自己与世界节点的距离越发接近,他甚至怀疑,要不是自己在身旁,苏殷禾铁定直接御剑前往以确定情况。
只是眼下,一切尚未确定,自己的嫌疑也还没洗清,或许苏殷禾暂且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自己。
“一木兄,这沿路怎么都没有看到同门弟子的身影,我们是不是又迷路了?”赶路了一天一夜,还一宿未眠,穆司彦脸上已有几分疲态。他到处张望着,适时地表达担忧,实则默默记下四周的景象。
“哎呀,我对内门也不是特别熟悉,不过我们应该是一直沿着你说的方向行走。这只能说明,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选择了一条能避开门人的路,一定是这样子的!”
苏殷禾依旧是那副“不管事实如何,我绝对没错”的语气,他像是完全不考虑那些人也许中途转了个方向这一可能性,直接朝天池湖的所在前进。
这倒让穆司彦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尽管他所言未必属实,但那个符峪门重地所在之处,一定有确定是否存在异样的必要。
两人快步行走着,一只蓝紫色的细嘴灵鸟突然撞入苏殷禾的怀里,翅膀奄奄一息地扑腾了几下,最终失去生机。
“它怎么了?”穆司彦用指腹碰了碰身体尚有余温的灵鸟,侧头看着眉头紧锁的苏殷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