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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娇和病美人[互穿] (一丛音)


  荆寒章说着说着,自己也噗嗤一笑,道:“现在想想,我当时还真是个傻子,大人都说雨后深山进不得,可我非要一探究竟,路上还在嘲笑他们胆小。”
  晏行昱也笑:“殿下张扬如火,是好事。”
  “那个时候可不是张扬如火,那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荆寒章闷笑着说,“我进入深山后,根本没打着什么猎物,反而迷路了,在那转了一天一夜,半路还摔下了断崖。还好那崖不高,否则我肯定撑不到惊蛰卫来寻我。”
  方才还津津有味听着的晏行昱顿时吓了一跳,一把抓住荆寒章的衣襟。
  “没事没事。”荆寒章拍拍他的后背,“就是淋了雨生了病,回来养两天就好了。”
  晏行昱小脸还是有些苍白。
  荆寒章见他这样,说什么也不肯说了,忙哄他睡觉。
  晏行昱心疼得要命,闷闷埋在荆寒章怀里,小声说:“想听小曲。”
  荆寒章瞥他,幽幽道:“你是头一个敢让我唱小曲的人。”
  晏行昱抬头,眼睛含着流光看他。
  荆寒章脸一红,道:“唱,想听多少遍你殿下就唱多少遍。”
  晏行昱咬着他的衣襟笑个不停。
  荆寒章哼小曲:“小鹿哒哒哒,跑去了安睡窝……”
  晏行昱抬头,纠正他:“不对。”
  荆寒章一愣:“什么不对?”
  晏行昱道:“是小鹿啊小鹿,跑到了殿下心房,哒哒哒,哒哒哒。”
  荆寒章:“……”
  荆寒章恨不得把头买到被子深处去。
  原来,被他听到。
  荆寒章恨不得在被子里蹬腿。
  最后还是在晏行昱直白的注视下,七殿下耳根发红,哼哼唧唧地唱了“跑进殿下心房”的小曲,才将晏行昱哄睡了。
  荆寒章也在雨声下缓缓陷入沉睡。
  不知是不是睡前和晏行昱提起了当年的事,荆寒章突然做了场幼时的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被困在深山一天一夜的时候。
  荆寒章又累又饿,却还是艰难地一步步朝着有光亮的地方找去,他浑身疲惫,似乎下一步就要摔下去。
  浑浑噩噩间,他似乎往山里走得更深了。
  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将所有光亮都隔绝在外。
  荆寒章四肢沉重,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迷迷瞪瞪地长这样往天上看,大颗的雨水从树枝打在他的脸上。
  “好累啊。”荆寒章疲倦地心想,“好疼,谁来救我。”
  没人能救他,哪怕在梦境里,周围也空无一人。
  荆寒章似乎认命了,正要缓缓阖上眼睛,视线却陡然落在头顶的树上。
  那棵树上爬满了开着紫黑色花的草蔓,三寸一扎根,怪异得很,哪怕过了数年也依然让荆寒章隐约记得。
  ——他之前还拿那草蔓比作晏行昱。
  与此同时,当年自己离京去西北时,鱼息的声音隐约从耳畔响起。
  “佛生根,叶子如马蹄,枝茎漆黑,往往生在伴生滕旁边……伴生滕?伴生滕我也从未见过,书上记载的也模棱两可,按照名字大概是依傍着什么而生的藤蔓吧?算了,你还是直接寻佛生根,佛生根样子很好认,一旦你见到一定会认出来的。”
  佛生根。
  伴生藤。
  荆寒章猛地张开了眼睛,他按着剧烈跳动的心口,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
  晏行昱还在安安静静地睡觉,面容苍白,带着长久不退的病色,看着让人极其心疼。
  荆寒章看了他一会,突然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
  外面已是深夜,雨下的更大了。
  荆寒章披上外袍,裹着蓑衣,匆匆往外走。
  亲卫立刻跟上:“殿下。”
  “带几个人跟我走。”荆寒章拼命压抑着心口剧烈的跳动,微微咬牙哑声道,“去深山。”
  亲卫愕然道:“现在?可是外面正在下雨……”
  当年荆寒章要进深山时,也是有人这样劝他的,他没听,为此付出了代价,让他每回春猎都会悔恨非常,骂当年幼稚的自己是个傻子。
  若是放在昨日,有人这样劝他,荆寒章肯定就听了。
  但现在,他却像是回到了幼时,一门心思只想进山里去。
  他决定再当一回傻子。
  荆寒章一刻都等不了了,他必须立刻去验证脑海里的猜想。
  他头一回知道了急不可待是什么感觉,为此,连答应晏行昱不出猎场的承诺都抛之脑后。
  等到亲卫到来,荆寒章满脸漠然,道:“走。”
  “是。”


第70章 青龄 七:脑阔儿疼。
  晏行昱平日里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若是荆寒章不在身边,他抱着衣服也能睡到天明。
  但今日天还未亮,晏行昱突然感觉到一股心悸, 骤然清醒, 伏在床沿喘息了许久才艰难缓过来。
  偌大个床榻上只有他一人, 晏行昱喘得眼尾都在发红,茫然环顾一圈:“殿下?”
  这是在猎宫, 不必早起上朝,旁边的被窝已经冷了,荆寒章定是早早离开了。
  他去哪里了?
  晏行昱头痛欲裂, 心口也一阵阵隐秘的钝痛, 似乎是心疾要发作的前兆。
  “阿满……”晏行昱的声音几乎都发不出来了,最后还是续了点力气,嘶声道,“阿满!”
  往往晏行昱有吩咐时, 只要唤一声名字,阿满就会立刻出现,但今日,事情似乎很奇怪, 阿满好一会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还没等晏行昱开口,阿满着急道:“公子!七殿下不让我进来吵醒您,让一群人将我拦在外面。”
  晏行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死死抓着床沿,指节一阵发白,艰难喘息道:“他、他去哪里了?”
  阿满咬牙:“听说是去了深山。”
  晏行昱一怔。
  “……是猎场之外。”
  阿满说完甚至不敢去看晏行昱的脸色,隐约听到晏行昱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呼吸声,试探着抬起头, 刚好瞧见晏行昱伸出捂住唇,一丝血痕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阿满被吓到了,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公子!”
  “我不疼……”晏行昱一边闷咳一边擦着唇边的血,他眸子失神,但还是强撑着,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我一点都不疼。”
  阿满眼圈都要红了。
  晏行昱手指发抖地将唇边的血擦干净,喃喃问:“派人去找了吗?”
  “皇帝已经知道,派去了晏统领带人进山去找,已经寻了两个时辰,现在还未有结果。”
  外面还下着阴冷的雨,晏行昱抬起泛红的眼眸看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像是有些担忧地轻声道:“他冷不冷啊?”
  阿满听着有些难受,正要小心翼翼地安慰,就看着晏行昱轻轻歪头,凌乱的长发从他肩上垂到心口前,越发显得孱弱。
  他眼眸已经没了丝毫神采,看着外面的落雨仿佛在思考什么的,声音柔得比春风还要轻上几分。
  “我要用多少人的血,才能让他不那么冷。”
  阿满浑身一颤,惊恐地看着他。
  晏行昱轻飘飘说完这句话,便强撑着身体从榻上起来,神色木然地拿起荆寒章随手挂在墙上的剑,披头散发地便要出门。
  阿满被吓坏了,忙冲上前去拦,唯恐晏行昱做出什么傻事。
  “公子!殿下还未回来,还不一定会出事,您再等一等!”阿满慌不择言,“就算有人要杀他……”
  晏行昱目光怔然,看都没看阿满,视线直直落在外面的落雨上,他轻声道:“猎场之外,皆是虎狼,他带了多少人去的啊?”
  阿满战战兢兢道:“十、十个。”
  “哦。”晏行昱声音缥缈,仿佛下一瞬话音就断了,“才十个啊,那他怎么活着回来?”
  阿满险些哭出来:“公子!您再等一等!七殿下福大命大,定能平安回来。您……您现在若是去杀人,定会打草惊蛇,往后要怎么办?”
  晏行昱垂着眸看着跪在他脚边的阿满,像是觉得这句话极其好笑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死了,我还有什么往后?”
  他说罢,绕过阿满便要出门,阿满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身抓住他的衣摆。
  “公子。”
  晏行昱不为所动,满脸阴冷的杀意,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剧烈发抖。
  “放开。”
  “外面下了雨,公子若是出门,会发病的。”阿满说。
  晏行昱嗤笑一声,他连命都能不要,更何况是生病。
  阿满接着说完后面的话,声音都在发抖:“昨日下雨时,七殿下都不舍得您穿鞋踩在地上,怕湿寒之气让您难受。这才过了一日,您……就这么作践自己吗?七殿下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正要抬步出门的晏行昱脚步突然一顿。
  阿满本以为这句话无用,没想到晏行昱竟然听进去了,忙屈膝跪着上前,拽着晏行昱的手,几乎算得上是哀求了:“公子,再等一等好不好?若是七殿下平安归来,您却因为莽撞出了事,那可怎么好?”
  晏行昱僵在门口,看着外面噼里啪啦的落雨,一股寒风从外吹来将他凌乱的发吹得微微拂起,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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