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殷固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他头疼得厉害,一时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发现他躺在自己床上,还换了睡衣,但他记不起他是怎么回房间的。
而且,昨天好像盛庭叙来了。
顿时,殷固清醒了,他从房间冲出来,盛庭叙在他的柜台里给人办入住,昨天晚上的火锅桌也收拾了。
他揉了揉犯痛的头,往柜台走过去,入住的是一对情侣,两人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盛庭叙,偷偷地说起了悄悄话。
殷固猜也猜他了两人在说什么,他瞪了盛庭叙一眼,等着两人办好入住进了房间,他才对盛庭叙开口。
“你想干什么?”
“见你睡得香,不忍心叫你,头疼吗?我煮了粥,要不要喝点?”
殷固见盛庭叙这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语气,顿时火气上涌,但他还是克制地说:“麻烦你了,我没事。我说话算话,你的房费就免了,什么时候退房?”
盛庭叙从柜台出来,没理殷固,直接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递给殷固,“海鲜粥,我尝了味道还行。”
粥被盛庭叙塞进了殷固手里,他不想浪费粮食,更不想洒到地上自己收拾,于是好好地端着,看着盛庭叙。
“真的不错,你不饿吗?”盛庭叙凑近殷固,语气里带着一丝轻快。
殷固很少听到盛庭叙用这种语气说话,他端着粥小心地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
盛庭叙见殷固动了口,从柜台里出来,拎起他昨天带他的行李箱。
殷固才发现行李箱在昨晚放着的位置没动过,他不禁问道:“你昨天睡哪儿了?”
“沙发。”盛庭叙有些不满意地蹙了下眉,“有点短,不过比睡外面路边强。”
殷固又想起上回盛庭叙来,差点死在他门外,被盛庭叙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得有点过意不去。
盛庭叙没再多话,直接拎起行李箱往外走,到了门外又停下来回头,“对了,刚才有人订了明天的房间,你别忘了看。”
殷固往前挪了两步,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盛庭叙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又喝了一口粥,心想这样也好,本来盛庭叙就不该来。
然而,他刚这么想,就见盛庭叙拎着箱子去了他隔壁的小院,掏出钥匙开门,时门时还转头朝他一笑。
殷固顿时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一口气喝完一一碗粥,心骂自己昨天就不该让盛庭叙进门,狗屁睡路边,明明就有两米宽的大床,装什么可怜。
他越想越气,气得他喝完了半锅粥,整个下午到晚上都没有出门。
晚上饭点的时候,殷固正考虑吃什么就闻到一股香味,接着就见盛庭叙端着一口砂锅进来,放到了前厅的茶几上,一副普通邻居的语气对他说:“我妈说要跟邻居打好关系,晚上炖的汤炖多了。”
殷固闻着香味肚子就叫了,他审视着盛庭叙,他还记得盛庭叙之前煎两个鸡蛋至少扔了几个个失败品,怀疑地问:“你做的?”
盛庭叙略带得意地说:“当然,我还做了其他的菜,你等我端过来。”
他说完就转身,不给殷固拒绝的机会。
殷固看着盛庭叙进进出出,没一会儿,他本来就不大的茶几上就摆满了菜,仿佛盛庭叙在屋里藏了一个大厨。
“学了好几个月,还行,你试试?”盛庭叙把筷子给殷固递过去。
殷固觉得如果他接了,盛庭叙以后肯定会没完没了,可是他肚子又叫了两声,手不由自主地就接过了盛庭叙递来的筷子,挨着都尝了一口。
“怎么样?”盛庭叙小心地问。
殷固回答:“如果你师父是五星大厨的话,给你师父丢脸了。”
“我是自学的,厨房烧了三次。”
殷固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抬眼看向盛庭叙问:“你吃了吗?”
“你是邀请我一起?”
殷固没回答,就见盛庭叙自己去拿了碗筷,坐到了他旁边,他忍不住说道:“下次不要做这么多,吃不完的。”
下次。盛庭叙小心地琢磨着这两个字,余光偷瞟了殷固一眼,殷固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说了这两个字,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回了句:“嗯,好。”
有了下次就演变成了无数次,殷固开始习惯盛庭叙这个邻居。
从邻居的角度来说,盛庭叙可以说无可挑剔,会时常做好菜给殷固送来说是做多的,会出海钓鱼给他说是吃完的,每个节日都找着理由给他拿东西,会在他有事外出时替他看客栈,会遇上醉鬼闹事帮他打架,会帮他修漏水的屋顶。
这些都是以前的盛庭叙不会做,也不可能做的事。
除些之外盛庭叙也经常找他借东西,比如电吹风,比如螺丝刀,比如洗发水,甚至是盐,借了之后从来没有还回来过。
殷固时常觉得他不应该理盛庭叙,可盛庭叙又没有做过出任何超出过邻居的事,以前那些话也再也没有说过,就像是真的只是一个热心又大方的邻居。
就这样,从春节一晃到了夏天,天气热起来,殷固每天都盼着能吹台风,好凉快一下。
这天殷固坐在前厅里玩手机游戏,电视上终于播报了台风的消息,他立即精神了。
他来这里快要一年,去年刚好在台风期的尾巴上,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台风,虽然他盼着台风能让天气凉快一点,但真要来他还是有点不安,毕竟是头一回经历。
台风季的游客少,客栈里的大部分房间都空着,殷固闲着搜索了一下台风来前要准备什么,因为台风一时半会儿还吹不过来,他发现没什么要准备的。
一直到台风登陆的那天,他请的阿姨是当地的,于是让阿姨回家,他把屋外面的的花盆桌椅都移进屋里,弄完之后他发现盛庭叙似乎没在,他有些担心盛庭叙院子里高贵的盆栽,所以给盛庭叙打了个电话。
“马上要吹台风了,你在哪儿?”
“工地这边有点事。”
盛庭叙的那个‘面朝大海’度假村已经开始动工了,离客栈不远,因为说起来还有他的股份,但盛庭叙不提,他也没想收,顶多只是写着他的名字而已,所以他没关心过进度的事。
不过他还关心盛庭叙院里的几盆花,于是说:“你院子里的花我帮你挪屋里,你早点回来。”
盛庭叙那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受了什么鼓舞一样,“钥匙在哪儿你知道,我完了马上回来。”
殷固没再回话,直接挂了电话,他去盛庭叙的小院里找到钥匙,把院里的东西该收拾的都收了,邻居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不得不说这种比大城市电梯房里相互不认识的邻居感觉好多了。
他忙完之后,喝了几口盛庭叙家高级净化器净化过的水,替他关好了窗户,最后确定没有问题才锁上门出去,愿想把钥匙放回原处,可一想如果台风吹来,盛庭叙还没回来,会被吹跑。
于是他把钥匙带了回去,之前删了盛庭叙的微信他没有再加过,就给盛庭叙发了条短信,说钥匙在他这里,回来找他拿。
殷固一直等到天黑,台风前盛庭叙都没有回来,到是客栈在这种天气接到了一个预定,然后他的电话响起来。
“殷老板,我上次住过你们客栈,我因为误了车,你能不能来接我,现在坐不到车。”
“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这里哪里,我发个定位给你。”
殷固挂了电话就收到一条微信,对方确实是来住过,不然不会有他和微信,他这一年除了住客没加过其他人。
不过他想不起对方到底是谁,只是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姑娘,他不好把人扔在台风天的路边,现在离台风登陆的时间还有差不多40分钟,按这个车程来说应该能够赶在台风前回来。
于是,他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第54章
台风前已经四处风雨交加了, 殷固的车还是客栈前老板留给他的那辆,车身比较轻,大风里开起来有点不稳, 姑娘给他的定位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 城市小, 以至于同一个方向基本就是同一条路。
他在路边见到了他要接的人时, 对方已经浑身湿透,撑着一把伞, 但伞已经被风吹翻了。
“快上车。”殷固下车去帮姑娘拿箱子,塞进后务箱,姑娘看着他快哭似的。
“老板,你真是好人。”姑娘眼睛一眨,眼泪掉下来。
殷固从来没有安慰姑娘的经验, 只是把车门打开,催对方上车, 然后他又跑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就一分钟的时间,他全身已经淋湿了。
他在车里找了一条毛巾出来递给姑娘,“擦一下头发, 不要感冒了。”
姑娘微微脸红地看了殷固一眼, 接过毛巾盖到头上。
殷固看了眼时间,还够他回去,立即调转车头,却不想他来时可能过的路突然就封路了。他心里骂了句不好, 只得换一条路走, 但他换的这条路靠海,而且要绕很远, 可能正好会遇上台风。
不过如果开快一点,应该能够避过。殷固这么一想就狠踩下油门,车在雨中冲出一道水帘。
当车开到了滨海路,殷固深刻地领会到了他的车太轻,这会风已经很大了,到处吹得哐哐作响,路上一辆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