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陆洺昭反应过来,没有忘了礼数,立马作揖行礼。
落霞也跟着行礼,“见过九皇子。”
“九…九皇子?”段行旭是第一次见他,有些惊讶,同时见段行玙呆站着,还不忘扯了扯他的衣袖。
段行玙却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盯着眼前人,眼神是清明的,脸颊却泛着微醺的绯红,谢时玦朝他走近,他也站着不躲,只看到谢时玦似乎笑了一下,嘴角的梨涡陷了下去,随后便听到他说,“喝酒了?”
今日确实是酒上心头了,终于露出了谢时玦久违的伶牙俐齿的模样。
“嗯?”段行玙的脑子确实是有些混沌了,这会儿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洒在脸上,段行玙才微微醒过神,马上往后退了一步。
谢时玦今晚很开心,并不在意他疏远的动作,没再多做什么,只说了句“早点回去”,又看了陆洺昭一眼,随后便带着邱宏铮走了。
段行玙有些醉了,聚会便没再继续。
府里的马车一直在外头候着。
走到门口,凉风一吹,段行玙又觉清醒了几分,只不过因为喝了酒,思绪还是有些混乱。
“行玙,你在学里和其他公子关系如何?”陆洺昭问道。
“挺好。”段行玙不假思索道,但经过今日一事,和邱宏铮应当是好不了了。
“那九皇子呢?”段行旭在一旁问道。这也是陆洺昭想问的。
段行玙有些烦躁,怎么一天到晚哪里都有他,“不怎么样。”
“你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陆洺昭不敢说他觉得谢时玦今日看段行玙的眼神有几分宠溺…段行玙年纪小些,不知道能否察觉这一层。
何况…当年之事…难不成九皇子早已心存歪念?陆铭昭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段行玙想着他白天的所作所为,心下能理解他的行为,毕竟是自己的不对,只是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混乱点点头,“嗯。”
陆洺昭欲言又止,“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段行玙随口一答,却没有细品他话里的意味。
看着段行玙单纯懵懂的模样,陆洺昭有些无奈。
他这个外表高岭之花内心小白兔的小表弟啊,真是令人担忧呢。
“不过……二哥,你刚刚说的那些……洪福女?李诗诗?都是谁啊?”段行旭认真道,“洪福女?是说这个女子很有福气吗?”
“……”段行玙挠了挠头,他只知道这些人都是不一般的妓//女,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说不出啊,还以为这是人尽皆知的呢,“额……这,我哪里知道啊,不过是胡编的。”
段行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真的吗?可是二哥你方才说话真的振振有词,很有说服力耶,我都相信了!”
“额……呵呵。”段行玙只能干笑,“是啊,最重要的就是要说得有气势嘛……”
他有些心虚,“哎呀,回府回府,待会你娘可得着急了。”
“我才不怕我娘,我都这么大了。”
段行玙看着刚刚满十三岁的弟弟,笑道,“好好好,你长大了,是我还小,怕我娘担心好吧?走了走了——”
段行玙回府时发现母亲屋里的烛光很亮,进去请了个安,二夫人早早地备好了醒酒汤,让人温着,就等着二公子回来了。
段行玙乖乖地坐在母亲身旁,小口喝着汤。
“小玙,娘听闻九皇子与你同在致知堂?”
段行玙皱了下眉,将最后一口汤灌下,才道,“嗯。”
二夫人神色有些讳莫,“我也是……偶然听你父亲提起。你觉得他人如何?”
“不了解。”
段行玙觉得娘似乎松了一口气,“娘先前跟你说,这京里有的人我们惹不起,九皇子便是这样的人,凡事让他一步,最好不要与他有瓜葛,你明白吗?”
“……”段行玙之所以假装忘记了以前的事,不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和他人受伤害,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母亲。
她一直认为那次意外都是九皇子导致的,若不是他日日缠着儿子陪他玩,段行玙就不会差点丧命,那段时间,她白天在寺里抄经给儿子祈福,晚上又整夜地以泪洗面,直到他恢复,只是心里还有一个疙瘩在。
段行玙虽然知道那件事不能怪九皇子,却也可怜天下父母心。
段行玙乖乖点头应好,“嗯,娘,我都听你的。”
见段行玙点头了,二夫人也就放心了,段行玙不论在外边多顽劣,在他娘面前都是最乖巧孝顺的,他答应的事便一定会做到。
这几年,他一直把她当成亲生母亲那般对待。
“明日你大哥就回来了,咱们得过去主院那边儿吃顿饭,给你大哥接风洗尘。”
“……我可以不去吗?”
二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大哥不喜欢你,只是吃一顿饭,你要是不想说话就少说,好吗?”
段行玙知道母亲会为难,方才只不过是赌气话,他要是不去,指不定大夫人那边会怎么说,母亲本来就不招他们待见。
☆、拿人手短
“好啦,我会去的,只不过我是为了娘才去的哦。”段行玙撒着娇抱着二夫人。
二夫人也抱着他,“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在娘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儿~”
其实二夫人跟他妈妈长得很像,刚见到她的时候就让他觉得很亲切,一点也没有生疏感。
喝了醒酒汤,又和母亲谈了会话,段行玙清醒了许多,刚一回到自己屋里,就看到阿茅在内屋整理东西。
一听到声响,他立马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什么。
“公子,你回来了吗!你是不是喝酒了?要不要阿茅去给你煮醒酒汤?”阿茅在他身旁叽叽喳喳,扰得他有些头疼。
段行玙摆摆手,“别忙活了,我方才在娘那边喝过了。”
“哦…对了公子!”阿茅献宝似的呈上手里的东西,“我今天本来想直接放在公子的书桌上不带回来的,可是九皇子让我一定要带回来,还说一定要交到公子你手上。”
是今日谢时玦想给他的毛笔。
“谁让你拿的?”
段行玙突然冷下来的脸让阿茅吓了一跳,“不能拿吗…”
他越说越小声,“可是…我看他对公子你那么好,以为你们是朋友…我跟他拿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就变得很开心,我想,你也会开心的。”
怪不得他今天下午看段行玙的眼神还是一副幽怨呢,到了晚上却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因为觉得段行玙会拿人手短?
卑鄙啊!居然想出了这一招!
见段行玙不说话,阿茅都快吓哭了,“对不起公子,我明日就拿回去还给九皇子,公子不要生气。”
“罢了…”段行玙接过毛笔,“不是你的错。我明日还给他就是。”
“公子…对不起。”
“没怪你。”段行玙揉了揉阿茅的头,又俯下身子捏了捏他圆滚滚的脸蛋,“小哭包,我不怪你就是了。去洗把脸,回屋睡去。”
他怎么就拿这些小哭包没办法呢,当初就是被谢时玦泪眼汪汪的模样蛊惑了。
要是反派不要长成反派,一直是小可爱就好了。
*
段行玙今日来得早了些,本来想把毛笔放在九皇子桌上就完事儿的,却不料人家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
他忽视了邱宏铮带着轻蔑的眼神,直接回到座位,却看到上面放着一个盒子。
还是让人抢先一步了。
他不用打开都知道是什么,于是拿出昨天谢时玦送的毛笔,连同那盒子一起送回他桌上。
谢时玦方才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出所料地看到段行玙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他抓住那人没来得及松开盒子的手指,抬起头,脸上是灿烂无比的笑容,嘴角的梨涡特别显眼。
“你……放手。”段行玙低声道,手指用着力,却挣脱不开,明明眼前的人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见他使着力气又丝毫挣脱不开的憋屈样,谢时玦的笑容绽得更欢,“你不打开看看就不要吗?说不定是好东西呢?”
“不需要。放手放手。”
说话就说话,不需要拉着他的手吧?段行玙心里别扭得很。
“好吧。”他松开了手,低头摸了摸盒子上嵌着的一条小鱼儿,自嘲道,“段公子眼光高看不上。”
他说着又把盒子放回段行玙桌上,“不过本皇子送人的东西可不会再拿回来喔,你不要自己扔了吧。”
这东西贵重,段行玙不可能把它扔了,却无法收下,只好暂且搁置在一边不管,昨日阿茅应当是因着九皇子送了毛笔,就没再给他买新的了,他自己也忘了,幸好阿茅昨日没有把旧毛笔全扔了,还剩下一支好些的,还可以先用着。
晨读开始了,蔡羽钧又从旁边探过头来找他说话了,“小玙小玙,明日就休息了,我去你家找你玩,可以吗?”
“好啊。”
“还有他喔。”他指了指楼知昧。
段行玙还在书上圈圈画画,没有停下来看他,只是点头,“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