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说不要随便去找她。”黑无常瞪了谢萧一眼。
“她瞎说的,你今个怎这么多事?”白无常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黑无常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
“我这不是在这里,去去去,干你的活去。”
“哦……”黑无常耷拉着头走到锅边,认命地搅拌起汤汁来。
景昀心里暗叹:一物自有一物降。
白无常道:“两位见笑了,我弟弟特粘人,哈哈。”
“无常大人,再下有一个疑问……”谢萧说。
“说来听听。”
“妖怪可能到地府来?若是有可会被发现?”
白无常撑着脸,“妖?很少,妖鬼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到地府来干什么呢?”白无常疑惑,“妖又不能投胎,很少,很少。”
“那这几十年可有妖来地府?”
“没有。”白无常摇头,“妖来地府我们不会发现不了,这百年来是没有的。”
景昀与谢萧对视,没有?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两位生前被妖邪纠缠?放心,追不到地府的。”
“若是那妖身上妖气不重,你们是不是……也就难以察觉?”景昀斟酌语句。
“嗯?”白无常敲了敲额头。
“是,若是佛寺里的妖,我们也分辨不出。”站在一旁的黑无常转头对他们道,“我姐记性不好,前几年是有一只妖来过。”
白无常“嘶”了一声,“对对对,好像是有。”
“她干了什么?”谢萧问。
“这我就不知了,也许只是来逛了逛。”
“她去找了孟婆。”黑无常道。
是了,没错了。
“就有劳无常大人带我们去找孟婆。”景昀对白无常作了个揖。
“叫我白姑娘就行了。”白无常笑道。
“有劳了,白姑娘。”谢萧站起身来。
白无常面上乐开了花,转头对黑无常道:“看见没,有人叫我姑娘啦。”
景昀:“……”
谢萧:“……”
黑无常:哼。
三人再次踏上了黄泉路,这次是往回走。
路上谢萧问:“白姑娘,黑无常大人是您的亲生弟弟么?”
白无常一愣:“不是,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阎罗殿里判错了,地府愧对他,就让他做了无常,他挺小的,索性就让他叫我姐姐咯。”
“这般呀,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你们所见,挺粘人的,不过也很厉害。”白无常笑道,“就是性格有些古怪,无缘无故地生闷气,人是个好人。”
景昀心道:原来黑白无常不是夫妻也不是兄妹,是姐弟。孟婆既不是妙龄少女,也不是半老徐娘,是个男的,地府的日常娱乐活动不是杀鬼斩魂,而是打麻将。
“他该不是真的冒犯到你们了罢?”白无常问。
“没有,没有,令弟很有趣。”谢萧笑道。
“他算什么有趣,待会你看到真的孟婆,那才叫有趣呢。”白无常抱起手,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话说,二位可曾婚配?”白无常问。
“成亲了”谢萧回到。
“那就还好,孟婆最喜欢给人牵桥搭线了,号称‘地府第一红娘’,你们长得这般俊,她见着了可不得了。”
勿动道人心
浇花蓝衣鬼还徘徊在黄泉路上,鞠躬道:“恭迎无常大人。”
白无常脚步一顿,“乔泽?”
“恭迎无常大人。”蓝衣鬼再次鞠了一躬,白无常问:“你这是唱哪出?”
“恭迎无常大人。”蓝衣鬼又一次喊道,“起来起来,是不是阿璇又逼你了?你以后别听他的。”白无常弯腰去搀他。
蓝衣鬼这才直起身子来,缓缓道:“不关黑无常大人的事,我对大人的尊敬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好了好了,我回头说他。你以后见着我不必这般了,搞得怪里怪气的。”白无常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是发自内心觉得白无常大人纯洁善良,如地府之光照亮我们这群蝼蚁之辈。”蓝衣鬼低头僵硬地说。
白无常抬起左手,白光闪过,一道拇指粗的银白锁链绕着手腕落到地上,继而“唰”地一下劈在蓝衣鬼肩上,黑气渐渐散去。蓝衣鬼后退几步,回了神对白无常道:“多谢。”
“他居然对你下咒。”白无常收了银索,“他如何惹上你的?”
“黑无常大人只是同我玩笑,无事的。”蓝衣鬼摆手,“小孩子心性,乔泽你别放在心上,我回头叫他来跟你道歉。”
蓝衣鬼一笑而过,继续去浇他的花。
谢萧看白无常愧意满脸,问:“他是……”
“他是夜游神乔泽,不知如何同阿璇不对付了,唉……”白无常按住自己额角,小巧的脸上满是苦闷。
“夜游神住在地府?”景昀问。
“一般不在,夜游神是司夜之神,应当在人间巡游的,但他是十六夜游神之首,可以住在这。”
谢萧想起这蓝衣鬼叮嘱他们不要拔彼岸花,而黑无常一抬手就毁了半片花田的花,这两人梁子只怕是早就结大发了。
“哎,快到了。”白无常指着前面的高耸的城门,“鬼界堡。”
三人步子加快,堡内依旧人声鼎沸,白无常带他们的走进一条小巷,“每月月半都是这般,吵吵闹闹甚是烦躁。”白无常抬手施了个结界,手腕上的银白手链沙沙作响。
“这般,就不吵了。”
“你们待会见到孟婆,千万不要同她讲夜游神,这两人也不太对付。”
“嗯,我们只看一眼三生石。”景昀答道,“三生石有何可看?不就是生前的事么,自己不都是经历过,又不能看别人的。”白无常嘀咕。
“死后的事能看么?”景昀问。
“应是不能,三生石也只能看看一些生前最让你记忆深刻的事,只能反映你这一辈子最强烈的感情,若是想知道自己死后后事如何,可以在望乡台上看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头七’,可以给亲人托梦。”
“若是妖呢?”谢萧问,“妖?妖不归地府管,我也不懂会如何。”白无常歪着头,“找到孟婆就知道了。”
三人不知不觉间就穿过了整个鬼界堡,面前出现一座高大阴森的黑色城楼,迷蒙的黑色雾气遮住城门,一眼望不进城内。
牌匾上挂着一颗硕大的鬼骷髅,骷髅眼里腾起幽蓝的鬼火,城下一片死寂,一阵阵凉飕飕的风从门内涌出来。
“这就是十殿阎罗,估计孟婆不在这。”白无常伸手将手腕上的银索慢慢脱出来,将它凝在空中,白无常闭上眼睛,道:“嗯,不在。”
谢萧去寻景昀的手,低头说了句:“不怕。”下一秒,景昀拍开他的手,缓缓跟上白无常。
白无常此时转过头来,“孟婆估计在五殿阎罗那里。”
“孟婆喜欢在五殿阎罗那里打麻将。”白无常敲了敲额头,“他们打麻将的种类不太一样,好像是许多规矩不同。”
“你们会打麻将么?”白无常转头来问。
谢萧摇摇头,景昀道:“看过别人打。”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娴妃宫里常常有局,景昭来找他玩的时候碰到她们打麻将。宫妃无事往往这么凑在一起玩这些东西,景昭说不定会打。
“那你们无法体验到孟婆的快乐了。”
谢萧道:“素来传闻地府里十殿阎罗分善恶、定功过,原来都是性情中人。”
景昀瞪了谢萧一眼,白无常自是不介意,解释道:“鬼界无昼夜,也无聊,像十殿阎罗、孟婆他们前些年忙得跟那什么似的,后来三殿阎罗做了个阵法,那些来投胎的鬼魂们就不需要他们一个个审了,自己走进验灵阵里,一会儿就量出个三六九等来,该下几层地狱的下几层。”
“他们也就闲了下来。再后来,孟婆的活儿也有人顶了,几个人凑在一起无聊,不知哪个小鬼找来一盒麻将,这一下不得了,几个人凑在一起正好玩得开。”白无常皱眉,“自从孟婆玩起麻将,就好久没与我一道去凡间了。”
谢萧问:“麻将难吗?”
白无常想了想说:“孟婆说不难,但我玩不来。”
“宫里的麻将不难。”景昀说。
谢萧奇怪道:“皇宫里的麻将,不应该是全国最难的吗?”
“为何?”景昀问,白无常凑过来,“宫里的妃子们,不是天天勾心斗角,为了皇帝的宠爱争破头皮么?难道她们打麻将还能互相谦让?”
景昀叹了一口气,“你们以为谁都喜欢皇帝?”
“不是吗?”,女人的八卦属性这时候就充分显露出来了。“别的朝代我不知道如何,反正我父皇的宫里不是这般。”
“是哪般?”谢萧问。
“大家挺和睦的。”景昀道。宫里除了皇后稀罕父皇的爱,其他的妃子从不巴结皇上。娴妃与梁昭仪交好,两人一块儿谈谈各自的育儿经,下下棋日子也好过,有时候孟淑仪携着宋美人来,四人就打打麻将,也没有人刻意去争宠。
白无常疑惑:“如果没有皇帝的宠爱,她们的日子不会很难过?”
“不会,能成为宫妃的,母家应当很强大,若是兄父不犯大错,位次不会有什么大的起伏,是罢?”谢萧朝景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