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霁连忙笑逐颜开,转过头嗯嗯嗯的点头。
曲荃:“可以啊,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你说!我都答应!”凌雪霁急忙应声,欢喜的手舞足蹈就差把曲荃当菩萨供起来,“啊啊啊曲荃我就知道你最好——”
“今晚拿这鸟炖汤。”
“我呸。”
————————————————
千里云燕当然是没有被当成食物下汤,她被凌雪霁交给画眉和两只绣球鸟养在了一起,两只绣球鸟对这个外来物种十分好奇,每天叽叽喳喳的说着彼此明白的鸟语,却也不失友好的照顾着客人。只是千里云燕成天眼前闪过绣球姐妹俩布满圆胖身躯的浓密羽毛,都快憋出心病了。
而凌雪霁则在曲荃的调节下,再一次见到了史桩。
这位刑部弥罪司的掌药使据称精通天下奇毒,自古医毒不分家,听凌雪霁将危岳雁的情形说了一遍后心中便已有数,表示可以一试。
恰逢杭士诚来看史桩,听完事情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史桩是刑部弥罪司的掌药使,弥罪司对官吏的约束有多强自不必说,就算通过曲大人能请出假,边境战火纷飞,若史桩一人前往怕是凶多吉少。可有解决之法?”
凌雪霁点点头,“我姐姐传来的信上说了,如果寻找到神医,就请军器监正监霜戈大人护送前往南疆。”
“不可。”杭士诚直接否决,“危将军拥兵自大的传闻传的满朝皆是,贺小将军自发援助一事也已被传的变了味,若是再去一个军器监正监,危将军这条命即便救回来了也得死在圣旨之下。”
“对哦!”凌雪霁浑身血凉,“我,我确实没有想到……可,可那怎么办呐?”
杭士诚略一思忖,道:“倒也不是无法,眼下就有一极为合适之人。”
凌雪霁失神的眼睛瞬间又恢复光彩,“谁?”
杭士诚闻言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一百八十六章 桨声梦影
金陵城尚书府
凌雪霁到寝屋的时候,曲荃正写完什么东西搁下笔, 将写满的纸张捻起来细细吹干, 再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收好。做完这一切一转头才发现不知道在旁边站了多久的凌雪霁。
“你回来了。”
“嗯。”凌雪霁点点头, 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了口。
曲荃笑着站起来, 将搁在床头已经凉好的水果酥酪取来放到几上, “刚刚叫庖屋做的,今天换了种口味, 尝尝好不好吃。”
凌雪霁舀了勺放到嘴里,酥酪入口即化, 果香奶香霎时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凌雪霁却食不知味的点点头,“好吃。”
曲荃自然没有放过她这一丝异样, 但是鉴于凌雪霁自己并没有说出来便也不过多追问,她只是随口询问了另一个问题,“今天我下朝时看到杨伯一个人坐在马车上, 还以为你躲在车厢里,没想到今日竟是没有来。怎么?以后都不想接我了?”
“我没有。”凌雪霁下意识要反驳生生止住了嘴, 踌躇半晌干瘪瘪的说了句, “不是这样的,我想来接曲荃。”
曲荃没有说话, 坐在她跟前耐心的等待她说完,凌雪霁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去,将酥酪往桌上一搁低下头看着自己绞在一处的手指,“只是这段时间不能来接曲荃了。”
“为什么呢?”
“我……我……”凌雪霁一张小嘴因为刚才吃过酥酪更显红润, 她抿了又抿,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曲荃,突然一阵温热包裹住了她的嘴唇,轻柔舔舐着撬开她的齿关吸住她的舌尖,肆意汲取口腔中残留的奶香和果香。凌雪霁本来就心乱如麻,此时被曲荃吻的一颗脑袋里的事情全部搅成了浆糊,她本能的抬起双手抱住曲荃的身子试图借力,却换来曲荃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膝盖强势挤入双|腿之间。
凌雪霁这时候才感觉到今日曲荃的不同,在她向曲荃表白,两人确定关系之后她们也经常有过亲吻,虽然还没有真正有夫妻之实,但已是一对热恋之人。只是每次曲荃都很温柔,绝不会做出这般强势、热烈的态度……而且今日的温存间竟还有一丝丝难以严明的侵略意味。
凌雪霁有些怕了,微微推拒的手变得有些慌乱,拒绝之意更加明显,她本就是曲荃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并不是害怕与曲荃正式行周公之礼,她只是觉得今日哪都不对,她不能,或者说不情愿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形下就此将自己不明不白的,因为曲荃的异常举动就将自己交付出去。
说她矫情也好,不解风情也罢,不行就是不行。
何况……她就要……
“你怎么了?”
“啊?”凌雪霁如梦初醒,茫然的看着曲荃,发现曲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所有动作躬身在她面前一脸忧虑的看着她。
“你今天有些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着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上凌雪霁的额头,“没有发烧呀,雪霁,告诉我,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曲荃,我……”凌雪霁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抹决然,“我打算带史桩去南疆。”
凌雪霁想过很多种曲荃的反应,震怒的,担忧的,惊恐的,亦或是焦虑的,却独独没有想到过曲荃此刻的反应。她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听见凌雪霁随口说了句今天晚上喝菌菇汤一样的平静,平静到有一丝丝的诡异。
“曲荃?”
“曲荃??”
凌雪霁壮着胆子走过去碰了碰曲荃的手臂,“曲荃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不会。”曲荃顺势将她搂入怀里,下巴抵在凌雪霁的额头上,口中似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凌雪霁听,“本来,我也有事想要告诉你。”
凌雪霁想要抬起头,却被曲荃抵住只好继续乖顺的伏在她的怀里,闷声问:“曲荃,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头顶没有传来声音,曲荃像是睡着了一样,两人静静的搂抱在一处,整个寝屋里只有一双不知人间情愁的绣球鸟偶尔咕咕咕的叫两声。
就在凌雪霁以为曲荃不打算开口的时候,头顶却传来了温润的语声。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凌雪霁在她怀里还有些不放心,此刻她被愧疚占满了身心,也没有发现曲荃的异常,只是继续吐露自己的担忧,“曲荃,我,我就要去南疆了,你,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只手伸过来在她的发丝间梳着,动作轻柔像是在揉一只乖巧的狸奴,“什么时候出发?”
“就、就……因为危嫂嫂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听姐姐说危嫂嫂前几天骑马,都差点摔下去……南疆那边战乱刚刚平静,还不是很安定,所以……所以我吃过午饭就要带史桩过去了。”凌雪霁拿脸在曲荃温热的襟口蹭了蹭,像是被揉的极舒服,甚至有些眯起了眼睛。
在她脑后梳着的手蓦然一停,她听见曲荃口中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只是这一次真的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又过了一会,就在凌雪霁快要睡熟的时候,曲荃温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等吃了午饭,我送你去吧。”
————————————————————————
转眼便到了午后,阳光洒在江面上仿佛万点碎金,被船桨打碎糅合、再打碎再糅合,一声声传入江水海底,响彻万里琼宇。曲荃站在江边听着这万顷涛声,心里原本郁结的东西仿佛也被打散了,她远望江天一色,霞光如锦,竟觉平静许多。
凌雪霁带着史桩将行李安顿在船上,又跑下来和曲荃道别,杭士诚见到这番情景自觉的退开一旁,把空间留给曲荃和凌雪霁。过了一会史桩也下来了,顺势将杭士诚拉的更远了些。
“曲荃,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就不能来接你下朝了,你、你每次下朝要乖乖的,不能像上次一样半天都不出来。你要记得呀,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我和外祖母,还有集锦画眉,家里上上下下,大家都不会离你而去的,你、你知不知道呀?你笑什么啊!我是认真在和你说!”
曲荃抬手轻轻捏了捏凌雪霁鼓起来的脸颊,她的小妻子每当一生气脸颊就会像个包子似得鼓起来,粉嫩嫩的引游人想要去啃上一口。
“南疆路远,知道怎么去吗?”曲荃问。
“知道的!”凌雪霁像献宝似得从怀里取出一张布帛,布帛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路图,凌雪霁煞有介事的指指这里点点那里,滔滔不绝的开始给曲荃说路线,像是要努力证明自己识路,她想自己表现的越熟练,曲荃应该就会越放心吧。
她要是知道曲荃一直笑盈盈的看着她,压根没在听她说了些什么,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但是曲荃自然不会告诉她,甚至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因为此时她已将所有的感知,所有的能力,所有的精神全都注入在了眼睛里,目光犹如一把刻刀,一笔一笔将凌雪霁的身形轮廓描摹下来,再覆上鲜艳刺目的红泥,深深的印到自己的脑海里,永远抹不掉,淡不了。
“曲荃,这下你放心了吧!”凌雪霁说完了路线邀功似得扬着小脸等待曲荃的表扬,曲荃被她打断,宠溺的在她发顶揉了揉。